刚读完了《边水往事》的原著,又紧接着跑去追完了剧,相对于紧张刺激、逻辑严谨、扣人心弦的电视剧而言,原著小说要薄弱很多(猜想是作者本身的故事十分丰富,但因为要公开出版发行,所以省去了诸多不可描述之事),又或者说,相对于内容简单、人物单薄、文学功底有限的原著来说,电视剧的改编则是非常成功,为原故事增色不少。剧版《边水往事》之所以能够大爆,除了题材,编剧和演员功不可没。
今天,我们暂且抛开精彩纷呈的电视剧情(毕竟编剧演绎了不少额外的故事情节),来看看“原汁原味”的《边水往事》究竟讲了一个什么样的凶险故事。
一、初来乍到:被几个小青年当街抢劫
我后来知道,在这里,如果你看上哪个女人,直接过去拉起来就走,甚至不用问价格。因为坐在这儿的女人,和摆在超市里的鲫鱼罐头一样,都有一个标准的价格区间。
原著小说是由作者沈星的真实经历改编而成,2009年,作者沈星机缘巧合之下踏上了金边坡的土地,成了一名给毒贩送假货的卡车司机。
说是机缘巧合,但大概率也是向往一个发财的梦,以为到了缅北,就能够赚大钱,但殊不知高利润的背后是高风险,在那个视生命如草芥的毫无法律和道德可言的地方,每个人都随时会有掉脑子的可能。
整整397天,沈星跟毒贩、赌徒、黑社会在一起工作、生活,天真的他似乎一下子窥探到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暴力、血腥、残忍、黑暗。
2009年3月的一天,沈星怀揣着一本《泰语入门》跑到了缅邦境内的拉孟,原本听朋友说这里很多人都能听懂泰语,但过来之后,中文才是这里的主要语言。八九十年代的拉孟,一直是毒品运输的主要站点之一,后来因为毒贩太多,名气太大,被邻国联合打压,其支柱产业后来从制毒贩毒转变成了博彩。
刚到旅馆的沈星,还跟旅馆老板娘开玩笑说自己是来贩毒的,彼时的他,还没有意识到这里暗藏的危机与凶险。
因为无聊,沈星便决定出门走走。
在拉孟的街道上,沈星看到了这样一个现象:花花绿绿的长条板凳上,坐满了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女人。他后来才知道,那些都是“明码标价”的妓女,看上哪个了直接过去拉走就好。
次日,沈星又从拉孟转车去了一百多公里开外的达邦,寻找自己的接头人——猜叔。
在达邦的第一天,沈星就遭遇了抢劫。因为不小心撞到了一个16岁左右的孩子,沈星立刻向他道了歉,然而在缅邦,道歉便意味着你好欺负,被撞的男孩听了立马变得凶狠起来。
沈星想破财消灾,于是便从口袋里掏出了十美金递给了他。但他似乎忘了一句“财不外露”的老话,很快便有几个小年青围过来,两个人卡住身形的脖子,给了他两拳,其他人一哄而上,抢光了他身上所有的钱。
可以说,刚到拉邦,当地人的小年轻们就就给年轻无知的沈星上了一课。
二、开始工作:师父领进门之后的快速上手
和我说话的人叫猜叔,会说三国语言,中国成语甚至会的比我还多,未来的日子里,他就是我在缅邦的老大了。
沈星没有来金边坡之前,是在国内一家小额放贷公司帮人做收贷工作,因为“机灵”得到了老板坝子哥的老板四爷“赏识”,被派遣到金边坡来补了一个名额空缺,尽管他并没有那么情愿,但在高利润的诱惑下,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四爷在金边坡做的是“边水”生意,什么是“边水”呢?就是 给金边坡那边的势力提供饮料、零食、药物以及其他一些生活物资,一瓶可乐可以卖到100块钱,一包薯片都是50块钱起步,利润空间非常大,但与之并存的便是高风险,因为金边坡那边的深山老林里都是毒贩子的老窝。
沈星在追夫河河畔的木屋里找到了“接头人”猜叔,一个满身都是伤疤和弹孔的中年人。
刚到追夫河没几天,猜叔就替沈星出了被抢劫的气,他找来了那几个抢劫沈星的小年青,把它们摁在地上,让沈星打。那些小年青其实也不是什么匪徒恶霸,不过是一些当地农户的孩子。
沈星想了想,还是把几个人暴打了一顿。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刚刚,他通过了猜叔的第一次测试。
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沈星很快便正式开始工作了。
沈星的工作很简单,每天开3个小时的车到达邦北边的勐彭县拉货,然后再开5个小时的车把货送到另外一个小镇,有一个叫梭温的年轻人负责接收,由他再运送到深山老林里交给毒贩。每星期跑三次,跑一天,休一天,每次赚2万块钱,沈星拿2千块,工作很轻松,半年内就存了十几万。
三、刀尖舔血:赌场侍应生张浩的失足经历
在这里,可以看到手臂插着针管的吸毒客躺在街边,也可以看到拎着土枪的童兵上街买菜,浑身赤裸的老妓女蹲坐在店门口,街边的小贩用罂粟壳熬汤浇入鱼饭,哪怕是一个了不起的小卖铺都可能是偷渡的蛇头据点。
在小拉孟,沈星认识了一个年轻的赌坊侍应生,叫张浩。
在电视剧中,编剧把张浩这个人物改了名字,叫郭立民,而原著小说中那个导游郭立民,在电视剧中没有出现,也可以说是两个人物角色合并成了一个。
和很多人一样,十八九岁的张浩也是到金边坡来讨生活的。
张浩的原生家庭很不幸,早年丧母,父亲多病,16岁的残疾妹妹待在家中,出嫁困难。张浩之所以来到金边坡,就是希望能够帮助父亲和妹妹摆脱困境。
“来到金边坡,努力就发财。”
当张浩看到街头上的招聘广告还注明了“包吃包住,每个月净赚5000元”的时候,他便下定了决心,要在金边坡赚够十万万元,给妹妹一万元的嫁妆,然后再给父亲治好病,在老家的村子里开一间小卖部,最后再盖个新房,讨个老婆。
来到了这里,张浩才发现这里的工作并没有广告上写的那样好,他在赌坊做侍应生,每个月只有两千块的固定工资,其余只能靠小费,每个月也只能存两千块,要足足干够五年才能够凑齐十万块钱。
更何况,这里的侍应生可以说是毫无尊严,经常被赌客欺负,张浩有一次就被两个大赌客拉进厕所里侵犯了,对方事后甩给了他一千块钱。
在赌坊,还有一个和张浩做同样工作的老乡,那个老乡没过多久就被人用绳子勒死了,尸体丢在了房间门口,老板赔了八万块钱给死者家属。
张浩却喃喃自语:挺好的,挺好的,我死了以后,老板应该也会给钱吧?
在原著中,并没有给出张浩这个人物的结局,但大概率也逃不过被弄死的命运,在那个视生命如草芥的地方,杀一个人,就像杀了一只鸡、一只鸭一样简单。
四、杀戮生意:猴王爱猴又宰猴的病态行为
“咔”,脖子像是摇晃了一阵的可乐,打开瓶盖猴血液瞬间喷射出来,溅起很远。猴子的脑袋则像溜溜球,被铁链拉了起来,斜跳到半空,猛然挣脱了铁链,精准地落到事先准备好的泡沫盒里。
在金边坡走私农副产品里面,有一个挺大的分支是出口野生动物,俗称“走山货”。
走山货的大佬,叫猴王。
猴王二十五六岁,脸型尖瘦,颧骨突出,像是被割掉最的秃鹫,眼白比一般人多点,面相比较凶恶,身高不足一米六,全是精肉,浑身上下布满了佛经形状的纹身,连脖子里也都是特殊的佛教图案。
猴王嗜杀成性,却信奉佛教。
猴王养了三只白眉长臂猴,经常带出来溜达,别人遛狗,他遛猴。
猴王也是命运多舛的一个人,十二三岁的时候,父亲在下山途中毒瘾发作,不小心踩空掉下了山崖,手脚骨折,身体卡在了巨石的缝隙之间,动弹不得。等到被人发现时,已经是一星期之后的事情了。整个人被秃鹫啄得到处都是洞。
父亲死后,母亲就抛下了猴王,跟情人逃跑了。于是,猴王只能跟着族里的一个老人以打猎为生。没过两年,老人跟人发生口角,被人打死了。猴王就开始了独自生活。
十六岁那年,有个姑娘不计较猴王的家庭背景以及生活条件,愿意嫁给他,可就在两人结婚前的几天,姑娘在一条主街道上被一伙青年轮奸了,当天晚上跳了河。猴王拎着刀子把那些人的命根子都切了下来。
猴王的凶狠与霸道,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
猴王有两个屠宰场,曾经带着沈星去参观过。在屠宰场的空地上,放着装着猴子的铁笼子,那些猴子因为不听话都被打断了手脚,可以清楚地看到骨头透过血肉暴露在外面。在这里,除了被待宰的猴子,还能看到被挖去内脏的蜥蜴,被绳子绑住的小麂子,等待被现杀现吃的穿山甲等。
猴王把自己的三只猴子当亲人一样养着,却又赶着屠杀猴子走私猴脑的肮脏事情,当沈星为什么这么做时,他吐出了两个字:“钱咯。”
五、富婆包养:安全终于过上了“安全”生活
安全说,狼只有很饿的时候才会吃尸体啊,而豺狗天生就喜欢吃死人的,我们缅邦人,都知道自己是豺狗的。
在金边坡,有一种职业叫“条狗”,也就是情报贩子,专门给外来等提供或大或小的情报,以换取回报。
条狗分为很多等级,混得好的,就是给各种大势力打听消息,一个消息可以卖到六位数的价格;混得差的条狗,只能蹲在各种交易市场门前,负责给外来商人带路,讲讲市场行情之类的常识性问题。
安全就是一个条狗。
安全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相继过世了,十三岁时一个人到处流浪,在一个深山老林里当过童兵,后来因为看到身边的童兵不断消失,果断逃到了小拉孟,当起了条狗。
安全有两个女朋友,都是妓女。
这两个人不仅知道对方的存在,还同居在一起,白天经常是两人陪安全待在房间里,轮流给他做饭吃,晚上就各自出门去接客。“三口之家”的日子,过得平淡,却也和谐。
沈星请安全吃饭,安全问能够能让他的两个女朋友也过来吃点,最后在沈星结账的时候,又十分卑微地问沈星,能不能告诉他的两个女朋友,这顿饭是他请的。
两个女朋友赚来的钱基本都花在了安全身上,安全要买电子产品或者新衣服时,两个女人就会各出一半的钱。安全对他的两个女朋友也很好,跑到田里摘了一大把鲜花,也会一分为二,仔细数成相同的数量,同时递给他的两个女朋友。
然而,三个人幸福的生活很快就被一个台湾来的富婆打破了。安全被富婆包养了,他很开心,立刻跟两个女朋友提出了分手,两个女人不愿意,他就狠狠地打了她们一顿,把她们赶出了房间。
后来,安全跟着富婆去了台湾,他给沈星寄了一张明信片,上面写着“我现在过得很好”,同时还附了一张他和那个富婆的照片,两个人在海边,台湾女人靠在安全的肩膀上,很开心地笑着。
六、人口贩子:落难夫妻的可怜与可恨
男的见我没回答,继续推销说,自己的店有个特殊卖点,他说自己是女的老公,可以全程在旁边观看。
在大奇丽,有一对中国夫妻,妻子卖淫,丈夫在旁边推销,甚至还可以提供全程观看的“特殊服务”,以满足嫖客的猎奇心理。
夫妻二人都是浙江温州人,男的叫张琦,女的叫孙锦芳。张琦是重点大学的毕业生,孙锦芳也上了普通专科,两人在家人的催促下早早地就通过相亲的形式结了婚。
婚后生活平淡无奇,和很多的中国普通家庭一样。
然而,鸡毛蒜皮的生活琐事很快就摧毁了两人的婚姻生活,在两人即将离婚的时候,却又发现孙锦芳怀孕了。儿子在出生了,双方家庭都很满意。
婚后第二年,张琦出轨;婚后第四年,孙锦芳出轨。
2007年,儿子走失,被人贩子拐走了。两个人像是疯了一样的开始到处找儿子,为了寻回自己的孩子,两个人都把工作辞了,从温州开始向外扩散似的到处找寻孩子的下落。
后来,两人为了找到孩子,选择了打入人贩子这个行业,开始了贩卖人口。他们先是化装成乞丐试图融入人贩子组织,后又联合人贩子拐卖了一个女大学生,后来得知自己的孩子可能辗转被卖到了金边坡,又毅然决定跑到金边坡来继续找。
然而,刚到金边坡的当天晚上,孙锦芳便被搭他们过来的司机叫了一帮人给轮奸了,张琦也被静脉注射了毒品,于是便有了开头的一幕,张琦无精打采地躺在长椅上拉客,孙锦芳则卖淫养活两个人。
再后来,沈星重新回到了大奇丽,那对夫妻的门口换成了一个缅邦女人,于是上前打听夫妻二人的下落。那个缅邦女人不耐烦地回了一句:死了。
七、边境新娘:老鸨刘金翠的买卖与诈骗
她说最近才知道,自己的孩子,死了。
金边坡还有一项人口产业,叫边境新娘。
因为大批的农村光棍娶不到媳妇,就会通过中介来买一些年轻的外国姑娘当老婆,这些姑娘会寻找机会逃回去,有的是自己逃回去的,有的是提前策划好的,也就是诈骗。
刘金翠干得就是这种中介工作。
“那女光头是中国人,看着比缅邦人还凶。”
女光头就是刘金翠,刘金翠并不是天生光头,之前也是有头发的好姑娘。
刘金翠出生在国内的一个区县,家庭条件不好,小学毕业后在家务农,因迷恋来支教的大学生,不顾父母的反对,跟大学生跑了。不久,大学生染了毒,钱不够花,就把刘金翠卖给了当地一家农户当媳妇,卖了八百块钱。刘金翠尝试过逃跑,但都被抓了回来,还被打断了腿,到现在都有伤。
两年后,刘金翠因为一直没有生育,又被转卖到了缅邦的一家黑户,还是八百块钱,她苦笑着说,这么多年,竟然没涨价。
后来,刘金翠给黑户的儿子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又过了两年,她逃了出来,开始靠卖淫养活自己,因为相貌不出众,便剃了个光头吸引有猎奇心理的嫖客,生意果然好了一些。再后来,她干起了新娘买卖与诈骗的生意。
2010年元旦前,刘金翠约沈星出来玩,沈星去买奶茶的时候,刘金翠被人拿刀狠狠地划烂了脸,一刀接着一刀,直到裸露的皮肤向四周弹开,露出血红的肉块。
八、逃离魔窟:为金边坡生活画上一个句号
多年后,我重新回想起那一刻的场景,才觉得自己当时正身处在黑暗的森林中,猜叔领着我前行。我以为自己可以跟着他,但当猜叔不经意转头对我露出笑容,牙齿间沾满血迹。
在经历了一年的金边坡生活之后,这个高收益的地方背后的高风险,也终于让沈星认识到了自己脚下的这边土地,究竟有多么黑暗,在这里,偷渡、走私、赌博、贩DU、吸DU、卖淫、人口买卖、残害动物、同性侵犯,甚至是当街杀人,都像家常便饭一样,他开始想要离开这里了。
而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的,则是接下来发生的几件事情。前来做公益慈善事业的美国友人贾斯汀,因为招收学生,触碰了当地武装势力招收童兵的生源问题,当着沈星的面,被开枪打烂了脑袋;
沈星因为被猜叔手下一个叫夏文镜的人利用,向猜叔打听私密消息,引发猜叔的猜忌,被猜叔拿着烟头在手臂上反复烫了三次,这让他意识到了猜叔的疑心之重;
猜叔手下一个叫但拓的人因为背后搞小动作,被猜叔在餐桌上当场拿刀抹了脖子,鲜血全部飞溅到了沈星面前的碗筷、酒杯上,而众人却都像没事一样;
开头说过的那个负责把货物转运到深山老林里交给毒贩的梭温,因为不小心踩坏了头领儿子的玩具,直接被割喉扔在了山脚下,猜叔想让沈星补上这个职位。
等醉酒的猜叔睡下之后,沈星赶紧收拾东西,连夜逃离了金边坡。
2021年4月18号凌晨1点55分,沈星重新上了中国的土地,随后主动带着一些犯罪证据到警察局自首,并协助警方打击掉了长年盘踞深山的毒贩链条。到这里,沈星魔幻又离奇的金边坡生活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
原著小说里还提到了一些其他的人物角色,比如妓女阿珠、导游郭立民、随便乱开枪的老人、做着伐木生意的陈总等,这里就不再一一展开了,每个人的经历都是那样的离谱、颠覆三观,每个人的结局也都是那样的让人震惊、后怕。
沈星的故事完结了,但还有更多的“沈星们”的故事依然在继续,又或者即将开始,希望每一个年轻的朋友都能够看一下原著或者电视剧,看一看缅北真实的样子,也看一看那些做着“发财梦”的人们,都在缅北付出了怎样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