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2月1日开始,比利时就成了世界上第一个获准性工作者,能以正式雇员身份参加工作的国家。
去年,比利时已经通过了法律,让性工作合法化,性工作者可以以自由职业者身份工作,现在劳动法也跟上了步伐。
Utsopi(比利时性工作者权益协会)的负责人Koen Bauwens说:“现在性工作者可以享受社会保障了,像养老金、失业保险、医疗保险、家庭津贴、年假和产假这些都有了,以前他们没有任何身份,也就没有任何保障。”
新法律的目的是让性工作者在安全的环境中工作,每个工作场所都会装上紧急按钮,外出工作的性工作者还能用移动报警装置。
新法律还给性工作者更多的自主权,比如可以拒绝客户,或者不进行、中断某些性行为,这些拒绝不会让他们丢工作。
但是,不是所有性工作者都能立刻享受到这些好处,那些没有合法居留文件的人,还是被排除在改革之外,签不了劳动合同。
虽然比利时在法律上承诺给性工作者更多的社会权益,但对于街头性工作者来说,这项改革的实际影响还是很小。
我们来看看一些相关人员对此举的看法。
合法化和现实的落差2022年3月18日,比利时议会通过了新的性犯罪法,成为欧洲第一个将性工作合法化的国家。
这个大胆的政治举措旨在减少社会污名,给性工作者提供社会权益和就业法的保障,但是,对于性工作者来说他/她们的生活并没有因为这项改革而有太大改变。
暴力风险和医疗服务的有限性依然是普遍问题,这显示了法律改革和实际生活之间的差距。
“已经两年了吧?”50多岁的跨性别性工作者迪迪(Deedee)表示,她常在布鲁塞尔圣约斯滕诺德(Saint-Josse-ten-Noode)的Rue Linné街上等待客人,这是该城市性工作区为数不多的几条街道之一。
迪迪坐在自己家门廊上,用一种轻松愉快的语调向路过的行人招呼,她是街区里熟悉的面孔,她指出,性工作合法化并未让性工作者摆脱不稳定的生活状况,歧视仍然阻碍他们获得社会保护。
迪迪微笑着说:“我对合法化不那么悲观,毕竟我的职业生涯已经接近尾声了,但我为下一代感到担忧,尤其是那些移民性工作者,我不指望这项改革能给他们带来多大的改变。”
Dedée 在等待客户时做填字游戏
67岁的性工作者玛丽·莱斯佩朗斯(Marie Lesperance)出生于列日,她也表达了失望之情,她在布鲁塞尔性工作行业已经有36年的经验了。
她做过工厂工人、酒馆服务员以及贵金属商人,但最终失去了工作,进入布鲁塞尔的卖淫行业,在德阿尔斯霍特街(Rue D’Aerschot)的一家橱窗商店里提供性服务。
玛丽说:“自所谓的合法化以来,我和我的同事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的变化。”
玛丽退休后仍然活跃在性工作者权益倡导领域,她指出,虽然合法化允许性工作者租店铺的橱窗,但一直都可以这样做,现在开立银行账户是合法的,但现实中银行还是无理由地拒绝性工作者开设账户。
法律改革的核心变化这次改革对性犯罪法进行了多方面的修订,包括增加了有关同意、乱伦和强奸的新概念。
媒体的报道主要集中在性工作合法化上,这项改革结束了多年来模糊的容忍政策,并建立了一个监管框架。
在改革之前,比利时并没有将提供或支付性服务定为非法,但任何第三方的参与都有可能被定罪,这让整个行业处于非法状态,即使红灯区早已成为比利时大城市的一部分。
布鲁塞尔性工作者协会isala等批评者则表示,新法律反而将第三方合法化,这导致皮条客合法了。
改革的局限性和未来挑战尽管新法律允许性工作者签订劳动合同,享受社会保障权益如养老金、失业金和产假,但这种进步尚未真正惠及街头性工作者。
许多人甚至不知道改革内容,或者由于收入低无法负担税收成本。
一名来自尼日利亚的性工作者南希(Nancy)说:“我现在有了工作许可,但许多女孩没有。而即便有许可,我也负担不起税收, 我每周的房租要450欧元,而我从每位客户身上只能赚到25欧元,计算一下,我需要每天接多少单才能申报收入。”
性工作者的多样化需求无法全面覆盖实际生活中,工作方式多样,有人只是偶尔工作,以补贴生活,而另一些人则完全依赖于此,是主要的收入来源。
一位25岁的法国性工作者丽娅(Léa)表示,她不想采用新的官方工作身份,因为她想完全自主地安排工作时间,并避免繁琐的行政手续。
两个空置的展示橱窗:布鲁塞尔北站附近的性工作者
另一位,Aifi,她选择在布鲁塞尔从事性工作以支持其作为艺术学生的生活。
她表示:“这项法律不会惠及最需要帮助的人:它并不适用于学生、临时工或灵活用工者。”
提供社会保障有益处,但不能解决所有问题Utsopi组织坚持认为,合法框架至少能够为酒吧和夜总会工作的性工作者提供社会保障。
Alias组织(支持男性和跨性别性工作者)的负责人Guilhem Lautrec指出,情况并没有发生太大变化,他表示:“合法化是一项减少风险的政策,它不能立即停止性工作者仍然面临的暴力。但是,性工作不再是一种法律风险,这对所有性工作者都有益处,包括那些没有合法居留或不希望公开身份的人。”
Lautrec还提到了一些副作用:Alias接到了越来越多的医院、心理医生甚至社区中心的请求,他们希望了解如何最好地支持前来寻求帮助的性工作者。
在布鲁塞尔,性工作主要分布在四个区:布鲁塞尔市中心(Brussels)、圣约斯特诺德(Saint-Josse-ten-Noode)、斯哈尔贝克(Schaerbeek)以及穿过伊克塞勒(Ixelles)的一小段路——路易大街(Avenue Louise)。
性工作合法化并没有阻止各市区对其辖区内的性工作进行管理,甚至禁止它。
来自蒙斯大学(University of Mons)、鲁汶大学(KULeuven)和列日大学(University of Liège)的研究人员分析了该法律的影响,他们指出,不同政府层级之间缺乏协调。
社会学家Renaud Maes参与了这一研究,他表示:“这非常‘比利时’,但具体的后果是,联邦法律可能会被地方政策削弱。”
Rue d'Aerschot第二天的清理工作
地方政策的不协调,增加了混乱比利时的地方政府对性工作的态度截然不同,这导致了不少矛盾和困惑。
例如,在布鲁塞尔,圣约斯特诺德市(Saint-Josse-ten-Noode)对性工作采取严格限制,甚至向性工作场所的房东额外征税;而邻近的斯哈尔贝克区(Schaerbeek)则允许性工作在受监管的框架下进行。
这种不统一的政策让警察巡逻时都感到为难,更别提性工作者的安全了。
Utsopi的Daan Bauwens说道:“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废除这些非法的地方规定。” 他还指出:“这也将性工作者推向了街头,从而造成严重的不安全性。”
为应对这些挑战,布鲁塞尔首都地区于2023年6月同意用统一政策取代当前各市区分散的规定, 然而,到目前为止,这方面尚未提出任何具体提案,对于那些仍在从事性工作的人来说,这些变化也还没有带来实际影响。
真没想到,比利时在这方面拿了个全球第一,但不管怎么说,这一举措,毫无疑问会是一场意义重大的社会实验,比利时的性工作合法化和劳动法的更新,为全球提供了一个探索新可能性的范本。
不过,目前看来,光有法律还远远不够,性工作者的真实生活依然充满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