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
“这话难说,你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呀?料不准我家金金以后找个阿拉伯王储回来亮瞎你的眼!!!”
“……”
七大姑八大婶们这般你一句我一句地抢舌吵着叫着,也就是逞口舌之快,二叔三舅抽着烟,喝着茶,也时不时搭腔起哄。喻之谣可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场面:像博物馆中的文物被人任意审视评判不说,还要强压着不耐装做心平气和地回答各位亲友查户口般地询问:
“听说你家在山宁做很大的生意,做的都是什么生意呀?”
“有做这么多的生意,每种不同的生意都有赚钱吗,还是有的赚,有的赔?”
“做这么多的生意,一定要请很多人吧,我儿媳妇的妹妹明年大学毕业,到时你帮忙给她找份好点有工作成吗?”
“家中有几个兄弟姐妹?都成家了吗?”
“都成家了吗?我还想着你要是有个比你小的弟弟,我家金金就很不错。哦,不过像你们的朋友圈子里也有一些没成家的吧,把我家金金介绍给你那些朋友认识下,你看怎么样?”
“我听小则她妈说你是大医院里的大医生,你给我们大伙儿留个电话,明儿万一哪个人有个病痛的也可以找你,你说是不是?”
“我听我家那口子说你们家是山宁的首富,这得多有钱呀?上亿吧?”
“你跟我们小则是怎么认识的?按理说你们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怎么都碰不到一起去的呀!?”
“你们家就是人们常说的豪门吧,给的礼金是我们寻常百姓的好几倍吧?”
“……?”
刚开始他还可以勉强维持表面的礼貌,有技巧地回答各种奇葩问题。后来耐心耗尽,盯着电视屏幕假装被无聊的节目所吸引,用“嗯,哼”应付各位乡亲。向来和乐慈爱的亲友团们见他心有旁骛,便不好再紧追不舍,但离吃饭的时间还有相当长的一会儿,他们总要找话题打发空闲,就接着开始沟通起以楚清则成功搞定豪门小开为实例的成年儿女的寻夫找妻等经验:
“……”

“还是那句话,女儿要富养。我这个做二婶的看着小则长大,虽然她家不算富有,但只有她这么个女儿,什么好的都是留给她,所以她才不会被那些普通的上班阶层搞定。”
“依我说,物以类聚。有钱人有他们的圈子,要找个好途径进他们圈子才是最要紧。”
“则则从小就很文静,又有教养。越是有钱的人越注重传统,他们都喜欢找个听话的、低调的女孩一起过日子。所以说女孩子还是本分点好。”
“……”
喻之谣听着这些令他烦不胜烦的“百家言论”,真真是度分如年。他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找个合适的借口逃离现场。他满屋子找寻楚清则的身影,希望她能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一抬头,楚妈正笑吟吟地看着他:“小谣要不到楼上清则的房间休息一下,等吃饭了再叫你。”
“嗯,好的。刚好想睡,谢谢阿姨。”楚妈简直就是如来转世,将他从地府的油锅里给捞出来,他迅速越过坐得横七竖八的人群,跟着未来岳母上楼。
三楼有三间卧室,楚清则的房间最靠里。房内的摆设朴素单调:一张木制单人床、一条漆黑的长方书桌、两排塞满书的宽高书架、一个固定在床边的旧衣柜和三张发黄藤椅就把这个面积不大的房间协调得满满当当。书桌上方的墙面挂着许多大小不一的相框,楚清则各个年龄段的相片都齐全的钉在上头,房间主人小时与现在的样子变化不大,都是稍圆的鹅蛋脸,白皙的皮肤衬着溜黑的眼给原本只是清秀的女孩平添了几分灵气。他翻了翻她的书架,最多的是散文集和名著小说,大部分书名我们在大众推荐的书单里都可以找得到。书架的底部一层是加厚的笔记本,他抽出几本随意看了看,都是楚清则写的日记,从小学到大学。“可真有决心。”他自言自语道,将笔记本放回原处。房间应该是有经常清理,所有大小摆设一尘不染,床上的床单是刚铺上的,他躺下时闻到一股爽静的阳光味。“她就像一杯味道清淡的绿茶,普通而静默。”喻之谣睡沉之前无意识地给了房屋主人一句不咸不冲的评价。

原本堆放在一楼厅堂的用具及旧物等被清理到大门外,楚爸带着几个男性亲友在厅堂里摆上三条大圆桌,厨房帮忙的女眷们一眨眼的工夫就用菜肴将大桌摆满。人员坐齐,一场非正式的定婚宴就算开始。小县城民风总的来说还算淳朴,礼节程序也不多。等到他们都吃得七分饱时,楚清则父母才提醒二人逐桌敬酒,二个年轻人前面拿着酒杯领头,两位老人后面端着酒瓶跟随,提醒新女婿如何称呼在座的长辈们。整一圈酒敬下来今晚的小宴席算正式完成,喻之谣长吐一口气,本以为今天的折腾能告一段落,哪想这些余兴未了的亲友们簇拥着楚妈楚爸和一对“新人”回客厅准备进一步的“感情联络”,说是要加强“互相了解”。
“小则呀,看来你要做少奶奶啦。以后你二婶跟二叔上你们家去,你可要好好让我们见识一番呀。”
“小谣,你父母这次怎么没来,是不是看不起我姐姐这个穷酸亲家呀?”
“小谣,婚礼到时什么规模呀,到时会请我们这边的亲戚过去见见场面不?”
“……?”
意识到新一轮让人无法应付的“盘问”又要拉开帷幕,喻之谣对着坐在身旁的楚清则耳语道:“我们可以到外面走走吗?”
“各位叔叔阿姨、舅舅姑姑们,我们出去逛下,你们先坐坐。”她深知他无法应付此种场面,立即配合。
“怎么能走呢?我们还想跟小谣好好谈谈呢。”一部分人开始起哄。
“要不我们陪你们一起出去逛逛吧?”另一部分人开始附和。
“不用不用。我们两个随便走走就可以。爸妈,你们把我们带回来的酒烟分给大家吧,家里也没什么人喝酒抽烟。”楚清则连忙转移大伙的注意力。
“哦,我早上有看到,都是好烟好酒。看来我们有口福,沾了小则的光喽!”人群中不知谁大声地应和一句,引起了小小的骚动,趁着人群注意力的转移,他们二人紧快离开众人视野。

“你家这些亲戚友人今晚会散吧?”山区县城的夏夜凉爽惬意,喻之谣很是享受地伸展上肢,笑着问道。
“会散。你如果怕应付他们我们可以晚些回去,不过明天他们有的还会过来串门。”
“他们不用工作?”
“有的已经退休,有的家庭是只有一方在工作。我们后天就回去了,你就再忍耐一两天。”
“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回去,后天再来接你。”
“嗯……嗯,好吧。”
次日一早,喻之谣和楚清则父母做简单告别后连早餐都没吃就匆匆开车返回,他要赶在“亲友记者团”出现在楚家小楼门口之前离开。
“看来小谣是从小被父母放纵惯了,忍耐力差些。亲戚邻居们是烦了些,但就这样不辞而别确实欠缺礼节。”楚爸除了种花草,平常也看书,说起话来带点文绉腔。
“爸,你可别这样说他,他是回去有事。”
“则则他爸,你这样的话别说。小谣生活的环境与我们的不一样,昨天能那样应付已很不错了。”
“我的意思是他都不能为则则多忍就一天,怕则则以后跟他过日子会纠心呢。”
“呸,说什么呢?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什么纠心呢,则则两口子以后一定会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好吧好吧,我不说还不行。都说‘良药苦口,忠言逆耳’,虽说我不是做大事业的,但好歹活过那么多年,看人我是不会错的。”
“你这人,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大清早地就学乌鸦叫,说别人纠心,我说你才让人纠心。”火药味在一家人之间突然就增加起了浓度。
未完待续,隔天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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