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萍曾说:“彭德怀教我做人,周恩来教我做事。”张爱萍始终把彭德怀当作一位很好的严师诤友,彭德怀对张爱萍也是持一种欣赏的态度。彭德怀和张爱萍是长征相识的,那时张刚从红军大学毕业,被分配到彭德怀领导的红3军团4师12团做政委。
彭德怀脾气火爆,张爱萍性子耿直,两人却从来没有爆发过一次激烈的争吵。1959年庐山会议,张爱萍是晚上山的,他看到彭德怀给毛主席写信的内容后,衷心认为写得好,实事求是,分析透彻。可他觉得好没用。
张爱萍本以为彭德怀的信,能让这场会议开得更好,万万没想到会议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张爱萍没有随波逐流,跟风批判,只说彭德怀有时爱骂人和训人等话,完全不涉及政治层面。在当时的特殊情势下,这样做是要冒很大风险的,一不小心会把自己牵扯进去。
会议结束回北京时,没人跟彭德怀同乘一架飞机,唯有张爱萍例外,主动要求同行。事后有人问张爱萍,你不怕吗?张爱萍说:“彭德怀仍然是我们的同志呀。”老首长陈毅听说后,赞叹道:“张爱萍有翼德之风!”
下山后,事情还没有完。很快又召开相关批判会议了。当时分成彭德怀和黄克诚的小组,具体工作都由新任总长罗瑞卿负责;罗瑞卿自己负责彭德怀的,要求张爱萍负责黄克诚的。
罗瑞卿知道张爱萍在想什么,却坚持要求他参与其中。张爱萍是不愿意的,前面罗瑞卿刚上任总长时,他就写信提出要辞去副总长职务(身上还有其他国防方面的职务)。他不是对罗瑞卿有意见,而是对两任总长的接连遭遇,感到心灰意冷。
罗瑞卿没有批准张爱萍的辞职信,反问道:“难道你就这么不欢迎我来吗?”张爱萍默然无语,收回了辞职请求。罗瑞卿要张爱萍主持黄克诚的小组会,其实是想保护他,让他变相表个态——他的表现已经被有心人注意到了。张爱萍不肯,说自己不合适,还有错,批判不了别人。罗瑞卿搬出组织,说这是组织决定的。张爱萍只好乖乖听话。
黄克诚的集中小组会上,张爱萍每次都只宣布开会,不做任何说明或讲话,谁爱发言谁发,爱怎么发怎么发,自己不干预,到点就散会。张爱萍后来说:经过这事,长了不少见识,重新认识了一些熟悉的陌生人。
再说说张爱萍与罗瑞卿,两人早年在长征前的红军大学就是老熟人了,年轻的时候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两人同在武汉八路军办事处工作时,合影过一张,照片后面有罗的亲笔题字:“送给爱萍小弟存念。”这也是为什么,张爱萍敢这样跟罗瑞卿辞职,罗硬留他,还让他主持黄克诚小组会。
张爱萍对罗瑞卿的评价很高很实在:“工作有魄力,有干劲,有决断,雷厉风行。”他还说罗瑞卿做总长的时候,对自己很信任、很放手、很支持。
罗瑞卿应该也没想到,自己后来也会突然遭遇那样的不幸,而自己让张爱萍做的小组主持,其期间表现被人记住,66年后被人大书特书,指张爱萍为“第二个彭德怀”。
好在二人都熬到76年后,重新工作。可令人感到遗憾的是,罗瑞卿在国外医腿时,猝然去世。罗瑞卿的后事,张爱萍是其治丧委员会的主任,负责主要料理,后来还致悼词。
张爱萍还为罗瑞卿作诗一首,沉痛悼念:“曾忆长征险阻多,未忘闽侯养沉疴。万物逆旅沧桑变,百代过客如穿梭。哀音忽闻震海内,泪洒长城齐枕戈。前驱辞世留重任,后继安知畏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