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79年,晋武帝司马炎下令二十多万晋军兵分六路南征东吴,开启了一场气势浩荡地统一战争。吴国主孙皓残暴昏庸,大失人心,吴军全线崩溃。至第二年五月,益州刺史王濬所部率先抵达建康,正如刘禹锡有诗云:“王浚楼船下益州, 金陵王气黯然收。”
孙皓效法刘禅出城投降,王濬接受孙皓的投降,将其送往京师洛阳。自此在三国之中,国祚传承最久达52年的东吴政权瓦解,中华大地再归统一。
平定东吴,天下一统,西晋宫廷宴会上,群臣纷纷向晋武帝司马炎表示祝贺,司马炎高举酒杯,流着眼泪说:“这都是羊太傅的功劳啊!”
那么这个羊太傅何许人也?殊不知,他在灭吴前一年已经遗憾病逝,灭吴的战略和具体实施,都是按照羊太傅生前的规划。
政治豪门羊祜,字叔子,出身政治世家,不光父亲祖父担任过太守职务,羊氏往上九代,可以追溯到东汉安帝时期,都是官拜两千石的官吏。
羊祜外祖父是东汉大学士蔡邕,当然,其母是蔡文姬亲姐妹,并非蔡文姬。同母姐姐羊徽瑜是晋武帝司马炎伯父司马师的妻子,这样就跟司马家有了一层渊缘。羊祜身长七尺三寸,美须眉,博学多才,善于辩论,被郭嘉之子郭奕称为当代的颜回。
曹爽和司马懿一同受明帝遗诏辅政,两人的政治斗争愈演愈烈,司马懿在高平陵之变前一直处于下风,曹爽有意把羊祜征辟为官,拉入自己一派,羊祜不愿意卷入两大集团斗争,推辞不就。
等到高平陵之变,曹爽被诛杀,曹爽一派的故吏纷纷被免职甚至处死,时任征蜀护军的夏侯霸疑惧之下,单骑前往汉中投靠蜀国。而夏侯霸是羊祜的岳父,其他亲戚怕受其牵连,立刻断绝关系,只有羊祜安慰其家属,体恤其亲人,恩礼有增无减。
一直到姐夫司马师去世,羊祜都未卷入政治,接替司马师执掌大权的司马昭征辟羊祜,羊祜没有接受,朝廷专门以公车征辟羊祜为中书侍郎。
羊祜为人正直,颇有声望,又是司马家亲属,晋武帝司马炎非常信任他,在司马家篡位前担任相国从事中郎,掌管机密要务,进而升任中领军,护卫皇宫,掌管洛阳全城禁军。
主管荆州晋武帝司马炎受禅后,羊祜因为有辅佐之功,进号为中军将军,加散骑常侍,改封郡公,邑三千户。而羊祜守谦让之志,只接受侯爵。
司马昭掌权时期,魏国已经灭蜀,以武帝的个人能力是远远比不上其父亲伯父和祖父,他们已经为武帝篡位做足了铺垫,司马昭去世仅仅数月,满朝都是司马家的人,武帝轻易受禅上位。
蜀国已灭,三足鼎立的平衡被打破,武帝的目光看向了南方占据荆州扬州交州三州的吴国,中国历代王朝都有心向统一的传统。再说孙皓不修德政,残暴虐民,大用奸佞,吴国百姓人心动荡,此时不灭更待何时。
武帝对羊祜寄予厚望,以羊祜都督荆州诸军事、假节,卫将军等职务保持不变,图谋灭吴计划。荆州大部分为东吴控制,西晋只占有着江北的南阳郡、襄阳郡、南乡郡三郡再加江夏一部分。荆州占据着和吴国大半的国境线,是灭吴的关键所在。
羊祜到任荆州后,不是直接图谋攻取,而是重在屯田和取得民心。在荆州大建学校,安抚百姓,边境冲突中吴国投降者去留随意。羊祜设计使吴国撤掉了对重镇襄阳威胁最大的石城驻军,减轻了边境压力。羊祜通过屯田也大获其利,荆州军粮充足,省去朝廷额外供给。
祜之始至也,军无百日之粮,及至季年,有十年之积。
西陵之战羊祜受任荆州后不久,吴国西陵督步阐因惧怕孙皓征召投降西晋,孙皓残暴滥杀,吴国朝野皆知。
步阐惧怕被杀,其家族世代守卫西陵已经四十多年了,突然征召。步阐琢磨着要么自己犯了什么罪,要么有小人在孙皓面前献谗言,不管如何,自己去建康只怕有去无回。
干脆一咬牙,举城投靠西晋,西陵城原名夷陵,是刘备伐吴兵败的地方。曾经的魏蜀吴交界之重镇,也可以说是吴国的西大门,武帝给予步阐重赏。
孙皓听闻步阐投降,以陆逊之子名将陆抗领兵三万前来收复西陵,武帝诏令荆州刺史杨肇以偏师三万救援步阐,时任车骑将军羊祜以主力五万攻打吴国荆州江北重镇江陵。结果杨肇在优势下被陆抗击败,步阐城破被杀,羊祜顿兵坚城,未能攻克江陵。
西陵战败,羊祜贬一级为平南将军,依然都督荆州军事,荆州刺史杨肇贬为庶人。此战让羊祜明白东吴这只病虎尚有陆抗这样的利牙,只能积蓄力量,等待时机,再一举灭吴。
之后吴国方面以陆抗为荆州牧与羊祜对峙,羊祜采取以怀柔态度取得吴国民心。
与吴国打仗,都约定好日期,从不搞偷袭,有将领建议偷袭羊祜都“饮以醇酒,使不得言。”
对待吴国的俘虏从士兵到将领,羊祜都给予释放,战死者厚加殡敛,允许其家属前来收敛尸体。军队经过吴国境内收割粮草,都送绢偿之。羊祜喜欢出行打猎,却从不进入吴国范围,野兽被吴国军民射伤被晋军所得,都直接归还。诸如此类,羊祜以德行服人,吴国军民无不崇敬羊祜,称其为羊公。
对手陆抗当然很清楚对手羊祜在做什么,吩咐将领们不要主动挑起战事,袭扰百姓,“彼专为德,我专为暴,是不战而自服也。”陆抗生病,羊祜赠药,将领们怕有毒劝阻,陆抗毫不犹豫便喝下,说:“羊祜怎么会用毒药害人。”称赞羊祜德行堪比乐毅和诸葛亮。
请伐吴疏羊祜认为东吴水军强大,加上长江天险,灭吴之重在于战船和水军,推荐益州刺史王濬留任益州,都督益州诸军事,动用上万军队大造战船,训练水军。
羊祜守卫荆州七年,积蓄力量,兵甲已足,加上吴国最后的名将陆抗已经病逝,孙皓残暴滥杀,认为此刻灭吴,民心所向,上表武帝提出伐吴战略,请求大规模伐吴,一统天下。
今若引梁益之兵水陆俱下,荆楚之众进临江陵,平南、豫州,直指夏口,徐、扬、青、兖并向秣陵,鼓旆以疑之,多方以误之,以一隅之吴,当天下之众,势分形散,所备皆急,巴汉奇兵出其空虚,一处倾坏,则上下震荡。
就是以王濬率领的梁益之兵为主力,水陆并进,另外兵分多路进军吴国重镇江陵、夏口,以及首都建康。齐头并进,多做疑兵,让吴国摸不清哪一路是主力,一举攻破吴国的长江防线。
真正灭吴的时候,完全是依照羊祜所呈的方略,吴国总兵力有二十多万,伐吴的晋军也有二十多万,兵力并不占优,不过重点突破,吴军分散多处,再加上吴国名将皆死,幼少当任,孙皓残暴加昏庸,过度自信于长江防线,不着重加以戒备。
遗志伐吴武帝对于伐吴的态度一直摇摆,当时晋军在西北地区和鲜卑作战屡次失利,朝中大臣贾充、荀勖等以此为借口反对伐吴。羊祜认为“吴平则胡自定,但当速济大功耳。”只要西晋完成国家统一,完全可以威慑西北少数民族。
西晋咸宁四年即公元278年,主管荆州军事的羊祜病重,请求入朝,武帝允许。羊祜来到京师洛阳,正逢姐姐羊徽瑜去世,羊祜悲痛万分,病情更加严重,抱病入宫与武帝商议灭吴策略,“扶疾引见,命乘辇入殿,无下拜。”
这时候,武帝才决心伐吴,有意让羊祜抱病统帅诸将伐吴,但羊祜很清楚自己时日无多,有心无力,推举杜预接替自己。不久,羊祜在洛阳去世。
武帝亲自穿着素服参加羊祜葬礼,痛哭流涕,正值冬季,武帝的眼泪流到胡须上都结冰了。
羊祜死讯传到荆州,荆州百姓无不号啕大哭,为之罢市,吴国守边将士也为之流泪。
毛主席晚年酷爱读《晋书》的《羊祜传》、《杜预传》等,羊祜杜预都是坚持统一的人物,主席心念解放台湾,祖国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