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管理,正肆无忌惮地突破边界
原创 行者殷涛 行者殷涛
2025年02月25日 07:49 云南
堪与监控装进厕所相“媲美”的新闻出现了:
家长签字同意鞭罚学生!
2月14日,有网友发帖称,广东阳江江城区某校要求学生和家长在校规上签字,同意体罚犯错学生,否则就另择他校。
学校的第七条校规要求,对犯错误的学生,将适当使用“鞭罚”和“罚站思过”两种惩戒方式。
备注还称,“鞭罚”主要是打手掌,一次不超过10下,“罚站思过”不超过2小时。
支持者认为:
跪着的老师教不出站着的学生,把戒尺还给老师,教育才能走上正途。
但很显然,该校的惩戒不仅擦边,直接是突破了边界。
突破法律边界
我国《未成年人保护法》《义务教育法》中都规定:
学校、幼儿园的教职员工应当尊重未成年人人格尊严,不得对未成年人实施体罚、变相体罚或其他侮辱人格尊严的行为。
《中小学教育惩戒规则》是根据据教育法、教师法、未成年人保护法、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法等法律法规和国家有关规定而制定的,最终目的还是育人。
惩戒规则第8条明确规定,对违规违纪情节较为轻微的学生,可以当场实施教育惩戒为一节课堂教学时间内的教室内站立。
第12条规定教师在实施教育惩戒过程中,不得以击打、刺扎等方式直接造成身体痛苦的体罚。
而该校须知中罚站每次不超过两小时,明显超出一堂课教学时间;更有知情人称该校有学生手曾被打肿无法写字。
这些规定,即使家长同意也不能改变体罚行为的违法性。
在象牙塔之称的校园里,突破法律边界的管理并不鲜见:
去年10月网曝,云南昭通正道高级中学门口,校方工作人员正在对返校学生“搜身”。
视频显示,在学校门口,疑似校方工作人员以触碰学生身体的方式,排查学生是否携带违禁物品,还对学生背包进行检查。

民法典规定:
自然人享有隐私权,任何组织或者个人不得以刺探、侵扰、泄露、公开等方式侵害他人的隐私权。
有权对公民进行搜身检查的只有车站、机场、码头等特定场所,以及执行任务的公安机关,其他单位和个人无权搜查公民身体。
传承和守护文明的校园,假安全之名行野蛮之实,实在有辱斯文!
虽然不少人认为学校乱象丛生,源于管理不严,惩戒力度不够,但必须正视:
如果监狱式管理奏效,还要学校干什么?
技术沦为帮凶
突飞猛进的技术并没有真正助力教学,反而在学校管理中大显身手。
校园的监控无处不在,360度无死角,甚至装进了寝室、洗手间。
2 月 14 日,有网民爆料称,在广东省广州市番禺区的石楼中学,竟然在男生的厕所内部安装了监控。
监控摄像头就那样显眼地安装在厕所里,其下方恰恰就是小便池。

技术的大举入侵还不止于此:
教室有摄像头,厕所装声控传感器,连走廊打闹都被AI捕捉;
河北某中学用AI分析课堂抬头率,低头超3秒自动记名;
某校推出的“行为银行APP”,把眨眼频率、转头角度都换算成道德币;
“智能手环”将学生心率、步频、定位实时传送,梦话被转译成心理评估报告;
甚至智慧考勤学生APP应运而生,记录包括上厕所在内的一切行动轨迹。
这些不是科幻小说,而是校园管理进化实录。
监控镜头下,学生成为永远无法闭合的代码,每个生理需求都化作数据库里的字节。
你永远不知道是否被监视,只能自觉扮演乖学生。这就是福柯笔下的“圆形监狱”的效果。
这哪里是管理创新,分明是用数字镣铐将人类锁回生物奴隶时代。
校园成为全景监狱?
“体罚”和“监控”,这种以“安全”为名的暴力,正在将神圣的学府异化为全景监狱。
关于“体罚”的后果,深圳市妇女儿童心理健康服务中心曾对10所学校的1300名学生展开关于被体罚后的反应进行调查:
40.3%的孩子“不服气,内心抵制”;20.94%的孩子表示“没办法,只好忍受着”;14.8%的孩子会有“真想离开这个家”“不想上学了”等念头。

跟踪研究发现:受罚学生短期内行为收敛,但创造力指数下降37%,成年后职场抗压能力低于平均水平。
受体罚的孩子会有更高的风险罹患心血管类疾病,更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而且寿命也有受到影响。
美国“斯坦福监狱实验”已证明:当环境单纯依赖高压规则,人性的恶会被催化。
某省少管所的调研显示,78%的二次犯罪者童年遭受过家庭暴力,这印证了纯粹惩戒只会制造更精明的规则破坏者。
从教室里的表情识别到厕所中的行为监控,技术异化为驯化的皮鞭,福柯笔下的“规训社会”正在教育领域加速进化。
精神阉割比肉体伤害更为致命,它摧毁的是独立思考的勇气,是人格完整的根基。
当用时间表切割肉体,用监控框定行为,用考试排名制造恐惧,学校是否在把学生训练成“人形条形码”,最终批量生产“标准件”?
我们培养的究竟是完整的人,还是听话的机器?
教育能否自我救赎
教书,更要育人,这是学校的天然职责、应有之义。
真正的教育尊严,源自对人性复杂性的敬畏,对成长规律的尊重。
卢梭在《爱弥儿》中强调,“教育是培养自然人的过程”,如今某些教育者却在制造“透明人”“工具人”。
学校以简单粗暴、侵犯隐私的方式,来降低校方在学生安全管理上的成本和难度,其实是“懒政思维”作祟。
当教育管理者患上暴力和技术依赖症,每个毛孔都渗透着控制的饥渴。
这种病态管控早已超越管理边界,演变为权力欲望的无限扩张。
重建教育伦理,需要让教育的归教育,监控的归法律。
需要拆除的不仅是监控探头,更是某些人心中的权力欲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