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却说臧知府同王守备领着败残人马,舍命奔到城边,城中火光冲天,喊声震地,胡奎、孙彪领了一百喽啰,从城中杀出来,高声叫道:“休要放走了臧知府!”
原来,臧知府不懂军务,把一千兵将尽数点出来追赶罗焜,也不留一员将官守城。胡奎、孙彪伏在草中,等知府的人马过去,在黑暗处爬上城头,杀散把门兵士,开了城门,引胡奎杀进城来。
胡奎、孙彪杀到库房,开门入内,叫喽啰把银子都搬出来,驮在马上,再杀出城来,正遇臧知府败回,被他二人杀退了。二人同罗焜等汇合同一处,得胜而回。
六位英雄会在一处,赶过胡家镇,正遇着龙标、张勇护送家眷前来。八位好汉诉说交锋之事,又得了许多金银,十分得意。走了一夜,早已天明,谢元吩咐在山凹之内扎下行营。
谢元在村里买了粮草,秋毫无犯,将人马扮作捕盗官兵模样,分三队往鸡爪山进发,恰好裴天雄让头目前来探信,遇见谢元得胜而回,好不欢喜。谢元先令头目引领张勇家眷上山。
裴天雄大喜,同鲁豹雄带领大小头目,大开寨门,细吹细打迎下山来。裴天雄迎接诸位上山,到聚义厅叙礼坐下,罗焜道:“多蒙大王高义,救俺罗焜一命。此恩何以为报?”
裴天雄说道:“久闻雷兄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才得幸会。小弟因奸臣当道,逼得无处容身,因此暂时落草,罗兄不嫌山寨偏小,弟裴天雄情愿让位。”
罗焜道:“多蒙不弃,愿在帐下听令,焉敢如此!”谢元说道:“俺已分了次序在此,先给诸位展示一下,议论高低。”
谢元在袖中拿出一张纸单,上面写道:第一位裴天雄、第二位胡奎、第三位罗焜、第四位谢元、第五位鲁豹雄、第六位孙彪、第七位王坤、第八位李仲、第九位龙标、第十位张勇。
众人齐声说道:“军师排得有理,如何不依,不依者军法从事!”裴天雄大喜,吩咐杀牛宰马,祭告天地,定了位次坐下。大小头目都来参见,大吹大擂,饮酒贺喜,当晚尽欢而散。
话说臧知府被杀得胆落魂消,落荒逃命。等到天明,打听鸡爪山人马走远,收兵进城。安民已毕,查点城中烧了五处民房、官署,官库劫去十万银两,伤了五百人马,杀死了两名千总、五名把总。
臧知府细细的开了一个册子,同李军厅、王守备三人带了印信,连夜坐船过江,去金陵节度使衙门。臧知府同军厅守备三个人,各凑了六七千两银子,走门路送与节度使,求保全官爵。
节度使是沈谦的侄子沈廷华,也是个钱虏,当时收了银子。臧知府同李军厅、王守备一同进内堂,将战事细说一遍,呈上册子。沈廷华看了大惊道:“事关重大,只怕你三人难保无罪。”
臧知府哭拜在地:“求大人在太师面前美言,卑府自当竭力报效。”沈廷华看到罗焜宝剑有“鲁国公程府”字号,说道:“有了。你三人且回衙,候本院将公案申奏朝廷,着落在程府身上。”
沈廷华以罗焜遗下的衣甲宝剑为凭,说鲁国公程凤收留反叛,结党为非,不是强徒就是草寇,这一干人犯都要擒捉。做成一本,写了家书,取一枝令箭,派中军官进京去了。
臧知府辞了节度使回来,不一日船抵码头,上岸后有两人手里拿了一张状子,拦马喊冤告状。左右接上状子,臧知府看了一遍,原来是柏文连府上来报被盗的事。
藏知府回衙升堂坐定,带上柏府家人来问道:“你家失盗,共有多少东西?是从后门进来的,还是从大门进来的,有火还是无火,在什么时候?”
柏府家人回道:“那夜淮安战事,约有十几个强盗,三更时分,涂面缠头,明火执杖,从大门而进,伤了五六个家人,劫去三千多两银子、物件多项,现有失单在此,求太爷详察。”
臧知府看过失单,随即委了王守备前去查勘,一面点二十名捕快出去捉拿强盗,一面出文书知会各属临近州县严加访拿。侯登也进官府连催了数次,后来冷淡了些,不再去了。
这日,侯登猛然想起祁巧云来,忙入房中换了一身新衣服,带了些银子,瞒过众人,来到胡家镇王大娘家。王大娘买了几式茶食,二人吃了半天,侯登问道:“豆腐店那人儿,可曾去访过?”
王大娘道;“访过了。她父祁子富,原是淮安人,在长安住了十几年,今年才回来。祁子富为人固执,只怕难说。”侯登要王大娘再去访一访,一定重谢。
侯登向怀中取出一包银子,称了二十两,送与王大娘道:“这是足纹二十两,你先收了,等事成之后再给你一百两。还有剩下的三两银子,一并给你做个磨嘴费。”
王大娘笑嘻嘻收了银子,告诉侯登三日后来听信。王大娘便前往祁子富家,同祁家父女、张二娘见了礼,入内吃茶,闲话几句之后,开口问道:“这位姑娘贵庚了,可曾恭喜?”
张二娘回道:“姑娘十六了,尚未受聘。”王大娘道:“既是祁爷只有一位姑娘,也可早些恭喜。我倒有个好媒,人才又好,家道又妙,还是现任乡绅的公子,同姑娘将是一对。”
祁家人忙问是哪一家,王大娘道:“现任都察院巡按柏大老爷的内侄侯爷,年方二十尚未娶亲,富贵双全的人家。我见你家姑娘人品出众,年貌相当,我来多个事儿,你道好不好?”
祁子富道:“莫不是前日捉拿反叛罗焜的侯登么?”王大娘回答正是。祁子富怒道:“这等灭人伦的衣冠禽兽,你也不该替他开口,他连表妹都放不过,还要与他做亲?”
祁子富一席话,说得王大娘满脸通红,回道:“你这老人家不知人事,我来做媒是抬举你,你怎么得罪人?你敢当面骂他一句,算你是个好汉!”
祁子富道:“只有你这种人奉承他,我就看不上这等狐朋狗党的肮脏货。”王大娘气满胸膛,立时跑出门来:“我看你今日嘴硬,只怕日后懊悔起来,要把女儿送他,他还不要哩!”
次日清晨,侯登等不及来讨信。王大娘忙将脸上抓了两条血痕,身上衣服扯去两个钮扣子。侯登进屋见状,忙问怎么着了,王大娘假意哭起来,说了与祁子富的对话。侯登大怒,想要报复祁家。

二人正在商议,忽听有人叩门,王媒婆问道:“是哪一个?”外面一个孩子问道:“我家侯爷可在这里?”侯登听出是柏家书童,便叫开了门,书童领了四个捕快走进来了。
四个捕快见了侯登将手一拱说道:“侯大爷好耐人,我们早上就在尊府,候了半日了,原来在这里取乐呢。贵府上盗案的事,昨日才拿到两个,那些赃物都分散了,知府大爷叫侯爷前去认赃。”
侯登同捕快们一路进城,问道:“不知这两个强盗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捕快道:“就是你们镇上人,一个叫张三,一个叫王四,都住在祁家豆腐店旁边。”侯登一听,心说“有了”。
几人到了府门口,侯登对捕快说:“你们慢些回禀知府大爷,先到班房里,让我问问他两。”捕快也不介意,引侯登到班房里,带出两个贼来,原是镇上二名军犯,一向认得侯登,
两贼见了侯登,就双膝跪下:“可怜小人是误入柏府里去的,求侯爷开恩活罪。”侯登暗自欢喜,便支开众人,低低问二人道:“你二人要活罪也不难,只依我一件事就是了。”
侯登道:“谅你们偷的东西都用完了,如今镇上祁家豆腐店祁子富同我有仇,我要害他,寻些赃物放在他家里。只要你们当堂招个窝家,叫人前去搜出赃来,那时你们就活罪了。”
张三、王四当即答应。侯登吩咐毕,忙叫捕快说道:“我才问他二人,赃物俱已不在了,必定藏在暗处。托你们禀告知府大爷追出赃来,我再来候审,倘若无赃,我家柏大人却不是好惹的。”
捕快只得答应。侯登一口气跑到胡家镇王大娘家,将以上的话向王大娘说了一遍。王大娘大喜,说道:“好计!这就不怕他飞上天去了,只是今晚要安排得好。”
侯登走回家中,瞒住书童与侯夫人。等到黄昏后,侯登偷些金银古董、绸缎衣服,打了一个包袱,悄悄出了后门,乘着月色,一溜烟跑到王大娘家,与她侄子吃酒。
夜深人静之后,侯登同媒婆侄子拿了东西,到祁家后门口,侯登叫媒婆侄子爬进土墙,接进包袱。一旁堆着一大堆乱草,媒婆侄子轻轻搬起乱草,将包袱塞将进去,依旧将草堆好了。
且说祁子富次日五更起来,磨好豆子,收拾开店面,天色已明,就搬家伙上豆腐,只听得乌鸦在头上不住的叫了几声。祁子富暗想:“难道我今日有祸不成?”
突然四个捕快、八个官兵走进来,拿一条铁索把祁子富锁起来。祁子富大叫无罪,捕快喝道:“你勾结江洋大盗,打劫柏府,拿到的两个,已经招出赃物窝藏在你家里,还说不曾犯法?”
祁子富哪里肯认,捕快马上搜查,搜到后门草堆中,找出一个包袱来,众人打开一看,全是些金银古董,上面都有“柏府”的字样。
众人道:“人赃俱获,你还有何说!”祁子富一家儿只吓得面如土色,不敢做声,又不知赃物从何而来。祁子富戴着铁索,被众人押进城中去了。
原来臧知府头天晚升堂,追问张三、王四的赃物,他二人就招出祁子富来了。众捕快将祁子富锁进府门,押在班房,臧知府忙吩咐点鼓升堂,官差带上张三、王四、祁子富,点名验过赃物。
臧知府喝问祁子富:“你窝藏大盗,打劫了多少金银,现在何处?”祁子富爬上几步哭道:“小人真冤枉,求大老爷详察!”知府大怒:“现搜出赃物来,你还赖么?叫张三上来对质。”
张三同侯登早商定了,对祁子富说:“你老实招了,免受刑法。”祁子富怒骂: “你我无冤无仇,为什么害我?”张三道: “强盗是你我做的,银子是你我分的,那赃物是飞到你家去的么?”
祁子富无言回答,只是喊冤。藏知府下令用刑,有人把他两只腿往夹棍眼凉水喷醒。祁子富内心惧怕,只得屈招了。
祁巧云在家惊魂未定,王大娘进屋来了,先假意安慰一番,而后又提嫁给侯登一事。祁巧云说祁子富十有八九是侯登所害,他既是杀父仇人,就恨不得食他之肉。
王大娘将祁巧云的话向侯登说了一遍。侯登大怒:“这个丫头,如此可恶!我要弄得她家产尽绝,最后还得落在我手里!”
次日清晨,侯登见藏知府说道:“昨日家姑丈有书回来,言及祁子富乃长安要犯,本是犯过强盗案件的,要速追他的家财赔赃,发他远方充军,方可消案,不然家姑丈回来,恐有不便。”
臧知府就提了祁子富出来,问他劫了柏府多少金银,祁子富根本答不出来。藏知府随即点了二十名捕快,押祁子富去他家查抄财产。
张二娘同祁巧云听见风声,忙将金珠藏在身上带出去了。这些捕快不由分说,把守门户,前前后后、仔仔细细查了一遍。封锁已定,收了账目,将祁子富带回府堂,呈上账目。
臧知府将祁子富发到云南充军,次日启程。五更时,侯登带了银两到府前找到两个解差李江、王海,请他俩吃酒,二人客套:“侯爷,有话吩咐就是了,怎敢扰酒。”三人便一起吃喝。
侯登说道:“你们一路辛苦,特送些盘费。祁子富同我有仇,望二位代我结果了他,将他女儿送到王媒婆家里,那时我再给二位一千两银子。如有祸事,都是我一人承当。”李江、王海立刻答应。
祁子富同了两个解差,回家见了张二娘、祁巧云,大哭一场。祁子富只得收拾行李,将家财交与柏府,同两名长解、两名帮差,张二娘、祁巧云一齐七人,凄凄惨惨离了淮安,上路赶往云南。
二名解差受过侯登的贿,不管祁子富死活,一路上非打即骂。一行人在路上走了十数日,那一日到了野猪林,此地十分险恶,有八十里山路并无人烟。
两个解差故意走过宿店,眼看天色晚了,几人到林中坐下,拿绳子将祁子富等捆了,举起水火棍来:“祁子富大哥,你休要怪我,我见你走得苦楚,不如早些归天,倒转快活!”
祁子富大叫道:“我与你无仇,你为何害我性命?”祁巧云大哭道:“二位爷爷饶我爹爹性命,奴家情愿替死!”李江道:“休要胡说,我还要送你回去过快活日子呢,谁要你替死。”
李江举起水火棍,照定祁子富的天灵盖,劈头打来。只听得一声风响,李江连人带棍跌倒了,王海同两个帮差走近扶起,问道:“怎么没有打着人,自己倒跌倒了?”

李江说肩窝里受伤了,王海大惊,借星光一看,李江肩窝里中了一枝弩箭,深入三寸,鲜血淋淋。猛然又是一声风响,一枝箭向王海飞来,正中右肩,王海大叫一声,倒在地上。
众人正在惊慌,林中一声呼哨,跳出八九个大汉。为首一人手提一口刀,射着星光,寒风闪闪,赶过来大喝道:“你们这一伙倚官诈民的泼贼干得好事,快快都替我留下头来!”
李江哭道:“大王在上,留下头来就是死了,怎得回去?可怜小的家里都有老母妻子,靠着小的养活,大王杀了小的,那时家中的老小活活的就要饿死了。求大王爷爷饶命吧!”
大汉斥责李江、王海等人残害百姓,二人只得说祁子富同侯登结了仇,侯登买通淮安府,将祁子富屈打成招,判成窝盗罪犯发配云南。侯登吩咐他们在路上结果了祁子富的性命,回去有赏。
大汉骂道:“好端端的百姓,倒诬他是窝盗殃民,侯登和狗知府,你叫他把头长稳了,有一日俺叫他们都象毛真卿一样下场。你把祁老爹请起来说话。”李江同众人只得放了祁子富等三人。
大汉原来是孙彪。自从大闹淮安,救罗焜上山之后,如今寨中十分兴旺,招兵买马,准备迎敌。但是本处马少,孙彪带了八个喽啰、千两银子,下山四处买马。
那一天,孙彪就同祁子富住在一个客店。夜间,祁家父女哭泣之声被孙彪听见,次日就访明白了,又见两个解差心怀不善,他暗暗的一路上跟定,今晚跟到了野猪林,这才出手相救。
祁子富在鸡爪山见过孙彪,此刻跪倒尘埃道谢,泪如雨下。孙彪邀祁子富上山,祁子富再三不肯,只推女儿上山不便。孙彪只好说道:“既是如此,俺送你两程便是了。”
孙彪用张勇的金疮药治好了李江、王海的伤,喝令两个帮差,到镇上雇了三辆车儿,替祁子富宽了刑具,登车上路。孙彪同喽啰护着车子,凡遇镇市村庄,便买酒肉给祁子富一家三口。
孙彪护送了半个多月,方到云南地界,离省城只有两三天的路了。孙彪向祁子富说道:“此去人烟稠集,谅他们再不敢下手。俺要回山去了。”祁子富再三称谢:“恩公救命恩情,只有来世报了。”
孙彪又取出些银子送与祁子富,转身对李江、玉海等说道:“俺记下你几个驴头,你们此去倘若再起反心,俺叫你一家儿都死,就像这棵树一样!”说罢,一刀把一棵树砍为两段。
李江、王海等不敢怠慢,好好的伏侍祁家三人走了两天,到达省城都察院府。满街上官员济济,都是接新巡按到任的。解差问门上巡捕官说道:“不知新任大人为官如何,是那里人氏?”
巡捕问了解差的来历,看了批文,然后说道:“这新大人就是你们淮安人氏柏文连,为官清正。你们今日来投文,又是为他家之事,岂不是你们造化!快快出去,三日后来投文。”
三日后,李江、王海捧了淮安府的批文,带祁子富一家三口,来到辕门。不一时,柏文连升堂,头一起就将淮安府的公文呈上,柏文连从头至尾一看,是家中的盗案,吃了一惊,喝令带上人犯来。
柏文连见祁子富须眉花白,骨格清秀,不象个强盗的模样,于是问道:“你诺大年纪,为何为盗?”祁子富忙从怀中取出一纸诉状,双手呈上:“大人明察深情,便知道难民的冤枉了。”
原来祁巧云在诉状中将侯登央媒不成,因此买盗扳赃的事,隐而不露,细细的写了一遍,又将侯登在家内一段事情,也隐写了几句。柏文连看罢,心中早明白了一半。
柏文连暗想:“此人是家下的邻居,必知我家内之事,看他此状,好像晓得我家闺门之事。”想罢,柏文连吩咐道:“去了刑具,带进衙门,晚堂细审。”
柏文连把各府州县的来文一一收了,批判了半日发落之后,来到后堂,叫人带上祁子富三人。柏文连问祁子富:“你住在淮安,离我家多远?”祁子富回答:“离太老爷府第有二里多远。”
柏文连问他在淮安住了多少日子,做什么生意,祁子富就说他本籍原是淮安,只因父亲在京犯罪,搬去长安住了十年,才搬回淮安居住,开了个豆腐店度日。
柏文连问道:“侯登与你结亲,也不为辱你,为何不答应?”祁子富只得回道:“一者,小的女儿要选个才貌女婿,以养我老;二者,联姻也要两相情愿;三者,听说侯公子乃花柳中人。”
柏文连又问道:“你可知道我家有什么事故么?”祁子富回道:“听说太老爷小姐仙游了,不知真假。”柏文连知道其中必有隐情,叫家将拿出一口尚方宝剑:“不说实情,定斩不饶!”。
祁子富吓得魂不附体,把前后事情和盘说出。柏文连扶起祁子富:“多蒙你救了我的女婿,倒是恩人了,就在我府内住歇,你女儿我自另眼看待,就算做我的女儿也不妨。”
柏文连吩咐家人取衣服给三人换了,住进内衙。一面派人去镇江问小姐的消息;一面派人到淮安责问家内事情。他让祁子富管些事务,还把祁巧云当做亲生女一般。
却说柏玉霜同秋红,女扮男装,离了淮安,主仆二人走了三四天路程,不觉的痛苦难当,迷了路途,这日过扬州到达江北爪州城。
天色将晚,二人来寻客店,走到三叉路口,一众人围着一个大汉在那里卖拳。秋红贪玩,引着柏玉霜过来观看。大汉玩了一会,对众人说道:“小可去长安缺少路费,求诸位君子行个方便。”
大汉说了十数声,却没有人肯出一文钱。柏玉霜问他姓名,大汉说叫史忠,绰号金面兽。柏玉霜于是说道:“我这里有数钱银子,可别嫌少。”
史忠接钱道谢,突然人群中又闪出一个大汉,向柏玉霜喝道:“你是那里的狗男女,敢来灭我镇上的威风,卖弄你有钱钞!”大汉说罢,抡起拳头就朝柏玉霜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