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多风雨,学会做自己的避风港,自渡彼岸,自愈伤痕,才能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芒。

我的姑奶
我姑奶去世多年,如果她活着应该有110岁,在我的印象里,姑奶是一位干净利落且精明的老太太。每天起来的很早,自己梳洗打扮,头发乌黑发亮,她总是颤颤巍巍地拿着梳子,一下一下地梳着她那一层贴着头皮的头发,直到梳得苍蝇上去打滑,然后拿个橡皮筋勒好,又把头发卷成一卷塞到里面,最后再用一个黑色的夹头发的发夹夹住,这算是梳完了头发。

她的被子褥子从来都是整整齐齐叠好,然后盘坐着,左腿盘在右腿上,拿起一只一尺长的大烟袋,前端的小烟袋锅子里放上一小撮烟丝,拿火柴熟练地那么一划,小火苗扑腾扑腾直跳,点着烟,姑奶就悠然自得地吧嗒吧嗒抽上了。

这一大清早,姑奶每天都是如此,吃早饭前得抽一袋烟,抽完把烟袋锅子往炕沿下边敲几下,放到炕席边,然后准备吃饭。姑奶一生素食,她的早饭很简单,喝白米粥,吃小咸菜。她对吃的不讲究,但是得是素食,而且不能同时吃放一起的食物,例如,喝粥就得是大米粥或小米粥,不能是掺和着煮,吃菜得是炖豆腐就是炖豆腐,不能和白菜萝卜一起炖,吃豆角就是吃豆角,不能土豆炖豆角,你说怪不怪。用她的话说,一是一二是二,掺和着那叫啥玩意儿,咱也不懂她的饮食文化,不过她乐意就行。

姑奶可不是一般人,我老爸说,打开家谱,你姑奶在咱这家族里,算是响当当的人物。年轻的时候她就当官,拿现在来说,相当于县里的妇联主席吧。那办事雷厉风行,那说话有水平。可听我爸爸讲起姑奶的一生啊,那命是坎坎坷坷,多灾多难。那可称得上是顽强的一生,光辉的一生啊。

我太爷爷太奶奶只生了我姑奶和爷爷两个孩子,我姑奶大,爷爷小。那年月困难,兵荒马乱的,太爷爷太奶奶在战乱和饥荒中早早过世,只剩下姑奶和爷爷,当年才十二三岁。姑奶领着爷爷过日子,什么内战外战饥荒天灾人祸,姑奶和爷爷完完全全都赶上了。姑奶就带着爷爷四处逃荒,躲避战乱,那困难现在的人是无法想象的。居无定所到处流浪,可姑奶硬是咬紧牙关挺过来,把爷爷拉扯大,年景稍微好一点,能有个稳定的地方安顿下来,那时候国家也解放了,人民安定下来,可以种地,养活自己。

后来,我姑奶和爷爷都各自成家有了孩子,姑奶一共养了五个孩子,只活了两个,那时候赶上自然灾害,没有粮食吃,孩子们一个个死去,姑爷也得病去世了。我姑奶那是肝肠寸断啊,领着两个孩子四处逃难,就手推着个小推车,装上家当带着孩子,从山东跑到沈阳,为了路上不被抢,她把仅有的一点钱都塞进车把的铁管子里,外面用大木头棒塞上。一个人一点一点推着车,四处逃荒,最后走到沈阳一个偏僻的小村庄停下来,那里安静,能挖点野菜吃,对付着过日子。姑奶能说会道,村子里的人慢慢和她熟悉了,帮她找个破房子,总算先安顿下来,姑奶也勤快,把屋子收拾干净,买点种子,屋前屋后种点苞米高粱,秋天打粮食,能喝上稀粥,渐渐地就落户了。

我姑奶成了全村的妇女主任,带领着全村的妇女们到地里劳动,没事做鞋绣花织布,她啥都会干。家里的两个大小子也成了好的劳动力,日子一天天变好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