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舟是学校出了名的浪荡，每段恋爱的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月。
他的兄弟开玩笑，说你怎么不跟你那个小青梅谈。
陈舟放话，「一块贱骨头也配？」
可当我这个小青梅开始远离他时，他却红着眼睛拉着我，「除了讨好我和我联姻，你还有别的路走吗？」
可面前这个没有战争，没有硝烟，教育充足，我曾经贫瘠的想象根本想不出来的时代明晃晃的告诉我。
我有很多路可以走。
1.
那把刀不加犹豫直接没入我胸膛的时候，我醒了。
「行啊，真没想到你现在越来越会装了，恶不恶心。」
对面男生来者不善，脑海里多出的记忆告诉我他叫陈舟。
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陈舟，怎么跟许佳说话呢！」房间突然进来一个很有气质的女人，是陈舟的妈妈。
随后进来的是面上捎带局促的“我”的妈妈。
陈舟妈妈走上前，关切问我怎么样了。
我脑袋涨的十分厉害，还没等我开口，另一个女人已经抢先了。
「害，都是小孩子瞎胡闹，她能有什么事！」
陈舟也附和，「我就那么轻轻一碰，她就掉下楼梯，谁知道……」
我冷漠的看着眼前自己女儿明明是受害者却还赔笑的母亲和从小长大缺对我言语恶毒的竹马。
心里泛起了丝丝的疼痛。
是这具身体的主人，许佳，在疼吗？
脑海的记忆明晃晃告诉我，是陈舟要羞辱许佳，许佳反抗不敌，掉下楼梯。
我冷声开口，「我想歇一歇。」
许佳妈妈立马赔笑，「小孩子摔迷糊了，说话这么没礼貌，」转头看着我，立马胯下脸来，「你冷着脸给谁看呢！」
陈舟妈妈倒是叹了口气，拉着陈舟走了，许佳妈妈便跟着一起出去了。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我消化了一下记忆。
却没想到这个刚成年的小姑娘受了许多委屈。
喜欢陈舟多年，陈舟却对她百般针对。
父母靠着老一辈定下的婚约，让许佳好好把住陈舟，以便自己产业和儿子的发展。
回想起这些事，心脏便难受的厉害。
我揉揉太阳穴，不去想了，翻身在床边拿起这个时代很先进的发明，手机。
跟着身体的记忆，我打开了它里面的百度缓慢输入了几个字。
豆大的泪珠砸在神奇发着光的手机屏幕上。
即使我在这个号称“百度一下，你就知道”的强大网站上没有找到一丝关于我的信息，我仍然通过那廖廖几字感受到了属于我的，早已化成灰烬的年代的温度。
阿盛，你能看见吗，我们成功了。
2.
休养了几天，我便要去学校了。
面对学校，我是十分好奇和期待，脑海里的记忆告诉着我这个时代不仅教育资源充足，并且男女授课机会平等。
「去了学校，好好跟陈舟道歉，别把关系闹僵。」
许佳父亲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
我躺着的这几天，他甚至没有一句关心的话。
「佳佳啊，别委屈，你也知道咱们家公司的情况。」
许佳母亲一脸无奈，言语中却是用情感来捆绑许佳。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吗？
我想起我和阿盛当间谍的那段日子，也总爱这样干。
不过我们的演技和台词要比这对中年夫妇好的太多。
「我不去，他应该和我道歉。」我冷不丁开口。
趁着大家没反应过来，我直接起身背上书包出门。
背后传来气急败坏的男声和在一旁顺气的女声。
我忍下心里的难受，努力在心里说，「看，说出来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份难受好像淡去了些。
我依旧是和陈舟一起坐车上学，毕竟婚约在身，陈舟爷爷死之前反复叮嘱这纸婚约不能做废。
大概是老一辈的交情。
「呦，前几天不是挺争气，一句话不搭理我，怎么，现在又来坐我们家车？」
陈舟这两天确实给我发了一堆微信，不外乎是讽刺和使唤。
什么「装够了没」，「给我买份早餐」，更过分的是那句，「我和我对象在××酒店，给我买两个套过来，要最大号的。」
这已经不是赤裸裸羞辱那么简单了，所以我直接拉黑了他。
就如现在，继续无视他。
十八岁的许佳会因为这些事郁结于心，而经历战争看淡生死的我只觉得这些事情幼稚。
陈舟气急败坏，「停车！你下车！」
然后我就下车了。
我看着他，想起了最近在网上学到的新词语，「啊，你是破防了吗？」
陈舟被气笑了，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就算做最近的公交，也赶不上了。」
「你就等着被老关罚吧！」
老关，是我们所在理科重点班的班主任，十分严厉，上他的课不许迟到，不然要罚跑十圈。
看着远去的车影，我只觉得奇怪。
他一个这个时代成长的人难倒不知道打车或者滴滴吗？
3.
我踩点到了教室，老关看了我一眼也没多说什么。
「现在已经高三了，最后一年，我希望大家能够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
痛苦的一天很快的过去，为什么痛苦，因为除了语文我一个字都没怎么听懂。
我看向抽屉里那本崭新的选修历史，摩挲着封面，暗暗下了决心。
「你，出来一下。」
一个看上去不太好惹的女生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走出去，现在已经放学了一段时间，楼道里很寂静。
陈舟估计还在气头上，放学直接走了，也省的继续给我添堵。
「跟我走。」她冷冷出声。
我跟在她后面，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跟着来到了女厕所，厕所里还有两个女生，看到我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呦，这不是陈舟那个小青梅吗？」
「什么小青梅啊，陈舟可是放话，说这种贱骨头看着就恶心。」
她们的笑声很尖细，像今天我擦黑板不小心把指甲划在黑板上那样刺耳，让人皱眉。
带我来的那个看着应该是她们的老大，「许佳，你和陈舟到底什么关系？」
我疑惑了几瞬，想了想，「仇人关系。」
面前的女生呵的一声，突然一把抓起我的头发直接把我往墙上撞。
「仇人关系？那他喝醉酒之后叫你的名字？」
「真没想到啊，大家都以为你不过是陈舟的舔狗，竟然这么有手段。」
我的头前几天刚摔下去过，现在撞在墙上，只觉得脑子和脑壳分离了。
我一时间头疼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出声，「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这是什么？」
面前这个女生撒开我的头发，推了我一把，我一个趔趄，坐在了厕所角落的大拖布上。
屁股全湿了，还有一种难闻的骚气味。
推我的女生拿出手机怼到我眼前，映入眼帘的是我和陈舟搂抱在一起。
并不清晰，看出来是偷拍，陈舟脸埋在我的脖颈里，手却明晃晃的伸进我的衣服里。
心脏钝疼一下，那天的屈辱像使劲摇过后开盖的雪碧，喷涌开来，我甚至能感受到血脉的喷张。
许佳的灵魂还在吗，不然我为什么总是能与她感同身受。
「表面看着这么清纯，这么不要脸，勾引别人男朋友。」
我刹那间想起来了，面前这位是陈舟的新女友，夏季晴。
我撑着自己站起来，许佳这身板真不行，看来以后要加强锻炼了。
「别给她废话了晴姐，直接扒了她衣服，拍几张照片，看她还能怎么样！」
我转了转手腕脚腕。
「这图是陈舟强迫的，我还因此掉下来楼梯，但是如果你们再进行这种欺凌行为，我就不客气了。」
我冷冷的看着她们。
「你装泥马……」一个女生边喊边打算踢我。
我后腿半步，一把握住她脚腕，使劲向前一拉，撒手，侧转身，手掌落在她肩上。
抬脚，踩到她大腿上，手脚一块发力，把她直接以劈叉的姿势向下压。
多年训练，让我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犹豫。
「啊啊啊！」那个女生尖叫到声音响彻云霄。
另一个女生被吓到，直接从旁边拿了棍子慌乱向我挥舞。
没有章法的动作让我很容易躲开，我直接拉住她的手腕，调转方向，棍子直接狠狠敲在了刚才躺在地上尖叫的女孩头上。
「靠，你往哪打，不长眼是吧！」
女生一慌张棍子便掉了，我直接踢开棍子，拽着她的胳膊，甩在洗手台上，手直接把她的头往洗手台上使劲一按。
彭的一声，手掌下的女生竟然开始小声哭泣。
夏季晴本来最开始也想动手，但还没找到动手的契机，就已经呆愣在原地了。
我问了她几句话，她也呆呆的全说了，完全没有最开始的张狂。
我快走出校门的时候，有个男生脸红堵住了我。
「许同学，你裤子……湿了……」
哦，刚才坐在拖布上，屁股确实还湿着，只不过我刚才一直想着最后问夏季晴的那几句话，没注意。
「我外套给你吧。」说完男生把外套朝我怀里一塞，跑掉了。
我看着校服外套上没摘的铭牌，文科三班，段文元。
好像在哪见过这个名字。
4.
回到家前，我的心里一直泛着不安，我只能不断在心里说，「很多事情没必要忍。」
「人只有自己强大，才能解救自己。」
人如此，国家也如此。
虽然武力或许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可是如果对面是个不讲道理的无耻之徒，便只能动用武力了。
因为讲道理没有用，他们不懂道理，只懂恃强凌弱，只有变得更强，才能让他们惧怕。
夏季晴那些人如此，曾经国家的敌人也是如此。
内心的不安悄然平息。
「怎么回来这么晚？裤子怎么湿了？」许佳妈妈推着我让我赶紧去换裤子。
「咦，什么味啊，好难闻。」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捏着鼻子瞧着我。
原身的弟弟，许磊。
「快换了去，都熏着你弟弟了。」
我转身的时候，听到许磊不加掩饰的声音，「真骚气。」
记忆告诉我，虽然我和陈舟关系不好，但我的弟弟许磊却和陈舟关系很好。
陈舟经常给他带游戏机，零食，同时让我给他俩忙这忙那，小孩子的恶意很容易培养，想都不用想，陈舟不过是让所有人都孤立我。
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
许佳都得不到一丝丝来自外界的疼爱。
我扭头，「谁教你的？」
小男孩一脸不屑，「本来就是，你本来就……」
还没等那个字出来，我就直接扇了他一巴掌。
没省力气，红红的巴掌印立马在脸上显了出来。
许佳妈妈赶紧出来，一把拉过被我扇哭的许磊，「你干什么！小磊，没事吧，啊？」
许磊哇哇大哭，「姐姐她打我！」
看着面前女人边瞪着我，边安慰着许磊，手轻轻拍打在许磊背上，「不哭了，不哭了，许佳给你弟弟道歉。」
我不卑不亢，「他先骂的我。」
「小孩子不懂事，说你几句怎么了？」许磊哭声又大了，「妈妈，你打姐姐，不然我就一直哭！」
「好好好，别哭别哭。」
「许佳你给我过来！」看着我不动，她生气的站起来朝我走来。
我看到许磊得意的眼神。
「你手机关机了，刚才爸爸给我发消息让你赶紧去公司一趟。」我打了个哈欠。
其实我压根不想转达，我不想和这个家里的人多说一句话。
许妈妈立马去收拾衣服出门，对她来说，老公就是她的一片天，万不能有任何错漏。
「磊磊不哭，等妈妈回来啊，许佳你好好照顾弟弟，等我回来再说。」
当然，我笑了笑，我会好好照顾。
面前的小孩不哭了，直晃晃的瞪着我。
「我要吃巧克力派，你去给我买。」
「厨房冰箱有，我带你去。」我好像突然变成了好姐姐，拉着他进厨房。
小家伙一脸得意，「陈舟哥哥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块贱骨头，软骨头。」
我直接把他头按进来洗碗槽，直接放水，我把下面漏槽关了，很快他就被水吞没。
作为间谍，就算看着自己的同胞受着百般折磨都不能吭声，还要学着敌人掌握那些折磨人的法子。
我看着许磊挣扎，把握着时间把他拉出来。
这种事情对我来说很熟练，能把人掌握到濒临窒息，快死又死不了的地步。
更何况这种敌人嫌太善良都不愿意用的小伎俩。
「许佳你……」
没等他说完，又被我按了下去。
反复三次，许磊再出来看我的眼神已经染上了害怕。
一个十岁的小孩，心智能有多硬，这个年纪还是谁强就会仰慕谁的年纪。
我看着他，直白了当的说，「你的陈舟哥哥总要娶我你知道吧。」
许磊点点头。
我一笑，他打一哆嗦，「所以，家里还指望我的婚姻，你的爸爸妈妈就算再生气也不能拿我怎样，以后爸妈不在家的时间很多，对吧？」
小孩其实很聪明，「我知道了，我绝对不说！」
我毫不留情起身，「你才是那块软骨头。」
许磊低下头，小声嘟囔，「陈舟哥哥告诉我的。」
陈舟，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想起来厕所夏季晴说的陈舟醉后喊我的名字，我神色不明。
5.
这一个周我都在努力学习和努力锻炼，然后确认，我既不喜欢理科，也没办法很快上手理科。
加上我看到许佳房间里写的随笔和诗歌，文笔很好，是个心思细腻，极具感性的小姑娘。
还获得过校内诗歌比赛的一等奖。
文科会更适合她，当年她也是想选文的，可无奈陈舟学理为了以后更好继承家业，许佳在父母示意下，也只能选择了并不喜欢的理科。
所以我直接选择转文科，谁也没告诉。
老关没多问我什么，只是给我办手续的时候，犹豫两下还是说了。
「老师大概知道你的家庭情况，年级里的风言风语也不要太过在意。」
哦，说的应该是最近年级传开的那张照片，就是夏季晴在厕所给我看的那张。
夏季晴听说也被分手了。
传言不过就是我拿身体勾引陈舟才导致他俩分手的，没有人会去想本来就是陈舟风流成性。
现在年级里基本没有人和我讲话了，到处都是各种折辱我的言论。
即使陈舟女友不断，却能仍然靠着家世长相倍受追捧。
而一个女生的一张莫须有的照片引来的流言却能像洪水猛兽一样把人吞噬。
「老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太过懦弱不是什么好事。」
我使劲用指甲掐着手掌，强忍着泪水。
这个许佳真是的，只不过要走了，老关作为班主任走个形式关心两句，就竟然感动地要落泪了。
作为间谍，是最考虑利益，最会察言观色的。
老关是典型的看重名声的老师，现在说这话不过是人之将走，其言也善。
若他真的在意许佳，为何对这段时日，我桌子里被放的垃圾，上体育课被球故意打到，作业本总是被人踩的稀烂这些事情视而不见。
我最开始还是上报的，才发现老关不过只关心他的绩效，能不惹的麻烦是坚决不参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于是后来我也不指望他，能发作的我一般当场发作，不能发作的我就放学堵人。
以至于传言更加离谱，说我疯了，得了人格分裂，是个暴力狂，也好，这下连欺凌都没了。
我也乐的自在，毕竟我作为一个心理年龄大于他们的人，和这些人也没话题。
陈舟这几天到一直安生，毕竟我上面那些糟心事都是他策划的。
估计是想站在幕后看我被流言打击之后的崩溃模样。
然后再像以前一样去讨好他，奉承他。
他在用这种方式逼我低头。
6.
「你去哪？」陈舟一把按下我搬起的书。
声音并不尖锐，但因为惊讶着急，音量并不小。
乱哄哄的班级顿时寂静无声，无数道目光转向这里。
我没什么感情的抬了抬眼皮，这几天一直熬夜看数学，黑眼圈都重了不少。
「转班了。」
「你转班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同意了吗？」陈舟强迫让我看他。
我真的觉得他有病，我是他的什么所有物吗？
我有气无力的回复，「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说句实话，我建议你去看看医生。」
陈舟怔了一瞬，黑色兜帽卫衣越发衬的他白皙，连着骨节分明的手掌也放松了力气。黑色瞳仁明显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就连打理好的蓬松头发都染上了几分呆愣。
我趁机把书抽了出来。
他终于发现了，我对他的冷漠不是装的，也不是故意生气，而是真的和他开始陌生了。
「你以前不这样的。」我敏锐的察觉出他语气的一丝慌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