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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材口述/李继芳
整理撰写/淑女故事
我婆婆身上有很多故事。
她和妹妹出生在一个富农的家庭,她妹妹嫁给了邻村的地主儿子杨世堂。婆婆嫁给了吴马村的贫农儿子吴世栋。
公公家特别穷,婆婆一口气给吴家生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全家老小全靠从地里刨食儿吃。
当时家里是真穷啊,孩子们过年吃的水饺,都是一半白面一半玉米面包的,里边的馅也就是胡萝卜、粉条,加一点猪大油。孩子们吃的非常高兴。
我大伯哥也就是我婆家的老大,身高1米65,瘦的跟个猴子似的,有个恶习——嘴特别馋。
谁家一做好吃的,他就上人家门口蹲着,和人家聊天,一直不走。吃饭时人家只好给他也盛上一碗。
他体弱多病,脑子机灵,后被大队选去当了赤脚医生。三十八九还没个对象,只好从县城娶了个二婚女。
大嫂的最大特点就是满脸雀斑,但是有城里人精明,心眼多、挺聪明。
二哥是初中毕业考进了中专,二嫂也是农村姑娘。他们俩从中专毕业,一个在镇中学教化学,一个教英语。
三哥也是民办教师。找了一个邻村姑娘玉兰,年龄比三哥大三岁。
玉兰是真看上了三哥,觉得他是天底下最俊的男人。挂念着吴家为什么老不娶她?想对象想的厉害,得了相思病。饭不思、茶不想,找中医去看了病,大夫说她得了单相思。
我公公婆婆一听赶快借钱,把她娶进了门。
从那以后两口子八年没生孩子,急的全家人团团转。
后来嫂子也不知道怎么就治好了病,噼里啪啦的生了一串: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看着三个大儿子,把三哥的头发都愁白了。
我找的是吴家兄弟中的老四,也是最小的儿子,名叫吴永刚。
他当兵从战士就开始努力奋斗,终于被提拔为军官。
一九八二年五一,我到他家结婚的时候,我才第一次知道,当地的农村是这么苦啊。
院墙是用土胚打的,被雨冲刷的还剩下八九十公分。
家里的房门和地面有20公分的空档。冬天外头什么温度,屋里就什么温度。
房间隔壁墙是用高粱秸竖起来的,上面插满了老人的头发,看着不大舒服。
当地的农村做饭有个小厨屋,里面竟没有烟筒,就这么硬烧。
做饭的人就在这烟熏火燎中忙活,蒸馍、熬粥、炒菜,等做好了饭,人也被熏得够呛。
当地农村的生活可真苦啊!苦的叫人心痛。
老公公中风后,又活了10年去世了。剩下婆婆一个人,老公把她接到了我家。
她来给我们看家,和我们相伴。
婆婆就认为她这是从地上来到了天堂。城里的一切都是新鲜的,美好的。
她开煤气灶,打开、关上,又打开、又关上,因为她胆子小,一听见砰的一声点着了火,就吓得赶紧把它又关上了。
看到墙上大镜子,她认为这是通到隔壁邻居的门。
因为她没出过远门,没见过世面,我们都得一点点教她。
一家人正在幸福地生活中,突然传来二婶在老家喝农药去世的消息。我们都感到十分震惊。
实际上我公爹是老大,二叔是老二。
二叔在生产队里当队长,一直欺负忠厚老实的公爹。
公爹自认为是老大,不忍心和弟弟反目为仇。
曾经二叔掐着腰骂公爹和婆婆,他说,你家那四个儿子,赶不上我这四个儿的一个脚趾头。
就为这,婆婆悄悄哭了好多天。她教育老公他们弟兄几个,一定要好好干,混出个人样来,别叫村里人笑话。
二叔家也有两个儿子去当了兵。最好的混到了志愿兵。
我家老吴经过不懈奋斗,从战士提了干,一点点勤奋工作,最后升任到了团级干部。
有一次我们探家,我婆婆不计前嫌,叫我们去看望二叔二婶。
二叔还是那样不爱说话,蹲在地下抽烟。
二婶人家都叫做“花娘”。因为她的小名就叫花。
那时我家二哥也成为公办教师,国家干部。三哥由民办老师也转为了公办老师。
所以婆家的孩子们,都混的比二叔家的孩子好很多。
二叔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花娘很热情,给我们倒糖水,拿油糕吃。
后来二叔得了肺癌去世了,那年他才69岁。
花娘比他小两岁,那年67,刚帮着老大家看完孩子,又要帮老二家看孙子。
老二家的孩子当时还小,需要花娘来照顾。
照顾完老二的孩子,她就70岁了,身体也不行了。得了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走路一拐一拐的。
在当时村里有个不好的“风俗”,老年人过了70岁,只要是有大病的,一般不去医院治。
一个是治不起,农村条件不行。经济条件好的家庭很少。一般家庭经济条件差的,到医院去也折腾不起。
治不好病不说,还得造上不少钱。
花娘得了严重的关节炎,走路一拐一拐的,看孩子是不行了,自己连饭都做不了了。还得让孩子们轮着来给她送饭。
三儿子退伍也当了农民,他们兄弟三人,一家轮一个月。
花娘自己很痛苦,又实在不愿意拖累三个骨肉,心一横就喝农药自尽了。
我们听到这个事以后非常着急,也非常生气。
后来我和老吴掏了2000块钱,寄给了二叔家的兄弟,把花娘的后事办了。
后来又听亲戚说,光今年本村70岁以上老人,得病后自我了断的,就俩人了。
另一个是前街上姓马的村民。他老婆年轻时出车祸死了,他自己含辛茹苦养大了两儿一女。
68岁上得了中风,生活勉强能半自理。儿女善良照顾了他两年。
今年大年初六,刚过完年,他在厨屋上吊去世了。
据说这个村里70岁以上的老人这样死去,还有历史渊源呢。
听老辈们说,以前在这个村族里有个规定,人过了70岁,就买上棺材,把老人装到里边抬到墓地去,然后留一个大口子,每天有儿女给他送饭吃。
每送一顿饭,就垒上一块砖,经过三个多月,把这100块砖垒完了,这个老人就在墓地里自生自灭了。
后来县官发现了这个惨无人道的族规,就到这个村里跟族长说,马上废掉这个陋习,还把族长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现在虽然这个泯灭人性的族规是被取消了,但这个陈旧的观念,在人们的思想中还是有一定的残余。
特别是现在有少数老人去医院看病怕花钱,个别人又被子女嫌弃,心里还怕拖累孩子,所以就有极个别人选择轻生了断。
老公和我作为吴马村的后代,到乡政府去反映了这些个别的问题,得到了一级政府的高度重视。
老公一直想为家乡做点事,他和我一再商量,我同意拿出了我们的积蓄30万元。
并把婆婆因我孝顺传给我的传家宝——明朝的一个花瓶,拍卖得的500万元,除留给哥哥、姐姐们每人60万元外,将余下260万元,伙同自己的30万,共290万捐给了吴马乡政府。
打算和乡政府共同建一个敬养院,专门照顾70岁上下的老人。
乡政府非常高兴,经研究已经在开始在走手续了。并决定用我婆婆的名字来命名敬养院,就叫“红芳敬老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