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的族群定期献祭美丽女孩，以换取从天而降的食物。
未婚夫族长为了保护他那被选成祭品的白月光，竟强行将我送上了祭台。
当我被神明钓起时，周遭一片兴奋的惊呼：「钓上鱼了，还是个锦鲤呐！皇上真厉害！」
后来，我成了神明最宠爱的鱼贵妃，他带我拿着渔网回到了那片垂钓池……
01
已经整整十天没有祭祀了。
因为被选中的献祭少女白月，此刻被族长紧紧护在身后。
她探出头看我，「阿锦，你就不能替我献祭吗？黑渊哥哥爱的是我，你们只是父母口头订了婚而已，不作数的。」
「别为难黑渊哥哥了，你去的话只是失去了生命，可我去的话，我们会同时失去生命和爱情啊！」
我听得直翻白眼。
黑渊虽然从头到尾都没说什么，但在我准备反抗时，他激出了一身黑色逆鳞。
那是准备作战的象征。
而族长向来是武力高者居之，别说我了，族里都没人能打得过黑渊。
「黑渊，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逼我去死啊。明明这次抽签抽中的是白月。」我冷眼看他。
他身子一震，愧疚地低头，却并没收起逆鳞。
轰隆声从天而降，巨大的铁环倏然落下。
周遭族民纷纷哀叹，「神明又降下祭台了！这恐怕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我们族群受神明庇佑，每日都会天降食物，而我们每四日会献祭一名少女，作为对神明的感激。
以前也有族长徇私放弃献祭，却引起神明震怒，不仅断了食物恩赐，还让我们族域动荡，巨大的网带走了不少族民，堪称灭顶之灾。
如今，已经超时很多天了。
我抿着唇，和黑渊对峙。
他和白月的手交握，看着简直像一对落难鸳鸯。
祭台突然晃了几晃，似乎要被收回了。
族民们倒抽冷气，害怕得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良久，我咬咬牙，转身向祭台而去。
「黑渊，这一次我救你们，下一次，希望你担起族长的责任！」
身后一片悲歌，为我送行。
冰冷的铁环勾着我的脸向上拉，哗啦一声，我破水而出。
周遭一片兴奋的惊呼：「钓上鱼了，还是个锦鲤呐！皇上真厉害！」
02
我被吊在半空不知所措。
周围全是笑声，有个两三岁的小孩见了我，一把丢掉手里的乌龟，踉踉跄跄朝我跑来。
「要要，皇兄给我鱼鱼。」
那只乌龟已然被生生扒了壳，血肉模糊。
我心里一颤，这就是神明么，竟然这么残暴？！
两只小手向我抓来，我又惊又怕，赶紧屏息凝神，激出我的一身逆鳞，作为防御。
我虽然没有黑渊厉害，但在族里，也算是能打的，绝不会被轻易欺负！
周围一片惊呼，笑得更厉害了，「哟！这鱼怎么跟猫一样，还炸毛了啊？你瞧瞧鳞片都张开了。」
小孩跳起来抓我，我正打算用一身鳞片割他，却忽然有人捏住了我的尾巴。
两只手指将我提起来，温润的龙气丝丝缕缕钻进我的身体，是难以言喻的滋养舒服。
我忘记自己的处境，下意识用鱼鳍抱住了他的手指。
一声轻笑，我对上了一双清冽的眼睛。
「这鱼倒是有趣，养到朕房里吧。」
03
神明叫盛云声，好像掌管着一个巨大无比的族群。
他将我养在床头，每日投喂，日子倒也过得惬意。
但神明有事没事就喜欢吓唬我。
有时我见他走来，以为要馈赠食物，欢天喜地凑过去，谁知道他突然一敲鱼缸壁，吓得我赶紧窜向另一头，他就会发出愉悦的笑声。
有时他心情不好，路过时会说「炸个毛看看」，我不得不表演炸毛，将他逗笑。
不过他凑近我也有好处——
我发现众多神明中，唯他身上有极重的龙气，能够滋养我的修为。
反正我都卖力表演了，不吸白不吸。
于是每次他来我身边时，我都奋力吸气。
兴许是我吸得过于努力，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盛云声刚脱了衣服迈进浴池。
啪的一声，鱼缸碎了。
我，化成人形了！
盛云声循声走来，见到碎裂的鱼缸，不悦地皱起眉，「你是哪宫的宫妃，竟然胆大包天来勾引朕，朕的鱼呢？」
然后他的目光才落在我身上，他愣住了。
月光透过窗子照在我身上，映得我肌肤莹亮，泛着淡淡的暖光。
我们族群都是从小裸到大，可如今猛然化人，被他这么盯着，我突然觉得很羞耻，便默默扯了一旁的纱帘遮着。
他只穿着一条龙裤衩，沉思片刻，转头拔出了床头的剑。
我想拦他，奋力起身，可我不会走路，一个腿软又栽了下去。
我的双手扑到了什么东西，抬眼一看，就见盛云声两脚之间，龙裤衩明晃晃地躺在地上。
这下他光着，我也光着，就挺坦诚相见的。
我抬起头，目光正好落在他两腿之间，不禁陷入沉思。
它……变化了。
盛云声脸色涨红，忽然一把捞起我，带我双双泡进了浴池。
热水将我们环绕，他的大手抚摸过我的肌肤，浓郁的龙气疯狂涌入我的体内，我便更努力地贴着他。
但，为什么我觉得越来越热，喘息越来越急？
我推他，「神明，停下，好像有哪里不对。」
「爱妃，感觉如何？」他轻笑一声，声音又低又哑，炸响在我耳畔。
「我，我感觉我……要熟了……」
说罢，我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04
我熟了。字面意思。
我们鱼啊，一向只泡冷水，冷不丁进了冒热气的水，跟被煮没什么区别。
但还好我没死，大概是盛云声的龙气护住了我。
再醒来时，我躺在龙床上，从头到脚都是红彤彤的，太医看我十分纳闷，盛云声瞧我充满怜惜。
他冲我伸出手，我忙不迭将脸贴了上去。
龙气渗入我体内，正在缓慢修复我的烫伤。
盛云声神色温柔，「等会儿让宫人送你回去，多赏些补药给你，好不好？」
「皇上，奴才查了宫中众妃及奴婢的名册，并无此女子，奴才们也都没见过她……」
盛云声动作一顿，立刻抽回了手，看我的目光都多了几分考究。
这可不妙啊！
我想给他表演原地炸毛，但我现在没鳞可炸。
大脑疯狂运转，琢磨半天，我伸出了手。
扒他裤子。
刚才我就是这么保住命的！
宫人们倒抽一口冷气，「大胆女子竟敢白日宣淫！皇上英明神武，断不会被她蛊惑！」
而盛云声。
他脸又红了。
05
家人们这招真的有用！
虽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愿称之为神技。
我安全了，还被安排住在盛云声的寝宫，不过他派了好几个暗卫监视我。
他的宫妃时不时组团来看我，眼神先是惊艳后是不甘。
笑死，我可是我们族群最美的姑娘。
她们还在御花园请我吃饭，宴上有一条鱼，我认得，那是我二表妹。
我很失望，黑渊终究是偏袒了白月。
「妹妹怎么不动筷子？难不成是每天在皇上那里山珍海味，瞧不上我们这些菜？」
有个衣着华贵的宫妃给我夹了一筷子二表妹。
我握紧拳头。
我知道被献祭的女孩一定不会有好下场，可亲眼目睹，我还是……
又有人讽笑，「不知道打哪来的狐媚子，皇上忙于政务极少来后宫，姐妹们都承不到恩泽，她一来，简直是变了天了。」
「见了贵妃不行礼也不说话，皇上偏宠也不能这么没规矩，来人，给我打。」
又叨了我二表妹的眼珠子！！！
我怨恨地抬头，决定用老法子！
我目光灼灼，出手如电，抬手就扒掉了一个宫妃的裤子。
她们被吓得吱哇乱叫满地乱跑。
她逃我追，她插翅难飞，我们一路追逐到池边。
这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决定扒下她的裤子丢进池里，祭奠二表妹。
迎面走来几个臣子，贵妃逃得过于忘情，没留神撞了上去。
大臣摔倒，一颗硕大的明珠咚一声滚进了池中。
随即便是一片惊叫，场面异常混乱。
一道声音虽低却镇住了全场，「啧，怎么乱成这样？」
盛云声一来，大家都默契地红了眼眶，各种告状。
「皇上，此女害老臣的祈运明珠落水，那祈的可是国运昌盛啊，定要严惩她！」
「她扒了臣妾的裤子，还当众撒泼，皇上你可一定要帮臣妾做主啊！」
而我，我梗着脖子不说话。
我总不能说，她叨了我二表妹吧。
一双明黄色靴子停在我面前，盛云声弯腰看我，「那你有什么委屈呢？」
不问我还不委屈，他一问，我莫名想哭。
见状，盛云声忽地将我打横抱起，吩咐人收拾残局后，就带我扬长而去。
06
「第一，你身份不明，朕愿意信你，可他们不会，所以你要尽量待在寝宫或朕的身边，好吗？」
盛云声的怀抱温暖极了，我窝在里头，感到了莫大的安全感，愣愣点头。
「第二，咳，扒裤子这招只对朕有用，以后别再对别人使了。」
「为什么？」
盛云声的耳根子红了，「因为只有朕知道你扒裤子有多……好。」
事实证明，那可不一定。
没几天，我出去溜达又碰上了那个华贵的宫妃，高贵妃。
她骄矜地昂着头，专门堵住了我，冷冷开口。
「皇上几乎不来后宫，却偏宠你，姐妹们心里一时失衡才为难你，可你也不能当众扒我们裤子啊。」
「要扒来我宫里扒。你知道皇上一向不来后宫的。」
她红了脸。
我就知道！没有神明能抵抗得过扒裤子！
07
没过几日，就是中秋夜宴。
盛云声走哪儿都带着我，还让我坐在他身边，属于皇后的位子上。
宫妃们各出奇招，跳舞的溜冰的，弹琴的唱歌的，表演得着实精彩。
我看得兴致勃勃，他忽然看我，「你别看人家，你有什么才艺展示？」
我眨眨眼，我给他表演个炸毛？
盛云声轻笑，捏捏我的脸，往我嘴里塞了块点心。
宴席中忽然有人窜出来，高呼道：「皇上切勿偏宠，臣连同钦天监上下二十八人都算过了，此女乃是邪祟，会乱了真龙之气啊！」
「上次臣的祈运明珠落水，也一定是她故意为之，不然怎么会在小小的池里遍寻不得？」
盛云声身上的龙气似乎是变淡了一些。
我有点心虚，难道真是我吸的？
他却拍拍我的手背，示意我别怕，「今日中秋佳节，爱卿不要扫兴，她是不是邪祟，朕心里有数。」
下头议论纷纷，「唉，皇上真是被这妖女迷住了。」
「先皇前两年病逝得突然，皇上年龄尚浅，早知道还不如跟丞相大人一起拥立长陵王即位。」
「现在也不晚呐，你忘了，传国玉玺丢了，咱们皇上继位其实也未必那么名正言顺。」
「慎言，皇上在位期间建运河减赋税，做了多少好事，在你们口中就那么一文不值？这可是大不敬！」
盛云声充耳不闻。
我垂下眼，心里却有点愧疚。
几次为了维护我，他似乎已经被打成了昏君的形象。
一轮圆月映在池中，随水波纹晃动，闪了我的眼。可随即，我在月影之下，又看见了别的东西。
我一个激动，拍拍盛云声，「这次不用你罩着我了，交给我吧！」
扑通一声，我入了水。
岸上一片惊讶，水下是窸窸窣窣的惊异之声。
「她回来了？她竟然没死！她还能化人形了？！」
一条黑鱼拦住我前路，威武挺立，「阿锦，没想到你竟如此放不下我，这样吧，我愿意娶你，让你和白月平起平……啊！」
我一手指把他弹飞了。
深水的淤泥之中，静静沉着一颗明珠，与水面的月影交相辉映。
我游过去捧起明珠，余光却瞥见了一片阴影。
那是几根倒塌的白玉石柱子，还有不少倒扣的大箱子，结结实实卡死在淤泥中，里头有不少零零碎碎的小物件。
我试着推了推，完全推不动。
而在更深的水下影影绰绰处，似乎有一片更加庞然的巨大阴影，森然盯着我。
我不得不放弃探寻，朝水面游去。
08
御花园池边围了乌泱泱一堆人。
隔着水面，我对上了许多张看戏的脸。
唯独盛云声神色焦急，甚至已经准备脱外袍下水了。
天上一轮圆月映入水中，明晃晃的，恰如我手中的明珠。
我深吸气，举起明珠破开水面，引起一片惊叹，「哎呀是月亮啊！」
然后他们才意识到，那只是一颗明珠，而不是真的月亮。
我捧着明珠，笑盈盈地游到池边。
「我的中秋表演，献明月。祝咱们不知道是什么国家，未来繁荣昌盛！」
盛云声大笑出声，「好！这哪是什么邪祟，朕看它分明就是祥瑞！来人，传朕口谕，阿锦中秋献礼别出心裁，朕甚欢喜，封贵妃位，赐封号锦。」
在一片面面相觑中，他将我捞起来，大步走远。
我开心坏了，回到寝宫迫不及待想和他嘚瑟，一回头，却看见一张沉着的脸。
盛云声将我压在鱼缸边，「朕是为了救你，故意装作高兴的。你糊弄不了朕，你到底是什么？」
我心头一紧，正打算再次使用扒裤子大法，却见他提来了一壶热水。
难道，这次真的躲不过去了？
我心一横，扑通一声跪下。
一手抱他大腿，一手哭天拍地，将我的悲惨经历一一说来，努力往悲壮了说，往祥瑞了说。
他听后沉思很久很久。
开口第一句话，「你竟有个未婚夫？」
啊这……好像不是重点吧？
盛云声气哼哼一整晚都没理我，隔天一早，他就拿着渔网，拉我去了垂钓池。
09
渔网落入池中，水域天翻地覆。
我听到池里一片哀嚎，昔日族群灭顶之灾重现，我心情有点复杂。
盛云声倒是怡然自在，不时品评一下我的亲朋好友。
捞了半天，没捞上来盛云声，倒是把白月捞上来了。
盛云声端详着小白鱼，故意在我耳边大声，「嗯，小小的白白的，果然玲珑可爱。」
我黑着脸给了他一杵子，「不许夸她！」
他笑得更开心了。
「白月！把我的白月还给我！」水底传来怒吼。
哗啦！
一尾大黑鱼腾出水面，啪的一声又落在了地上，翻着肚子拍着尾巴，「白月你怎么样，我来救你了！」
看见我的脸色，盛云声不笑了，甚至还阴恻恻的，「这就是你的未婚夫？」
我脖子一缩，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
黑鱼白鱼被丢进了寝宫的鱼缸。
我则被盛云声抱到了床上。
黑渊气炸了，激出逆鳞大吼，「你这个禽兽！阿锦是我的未婚妻，再不放开她，本族长必要你性命！」
一旁宫人们识趣关门，还捂着嘴笑，「皇上可真有兴致。这黑鱼是不是脑子有病，怎么老撞缸壁啊？」
被捞上来的是黑渊，但我觉得受惩罚的是我。
盛云声压着我这样这样又那样那样，比上次还疼还累。
等结束时，我已经趴在床边说不出话了。
盛云声一边捉起我的手指把玩，一边俯视鱼缸。
「你看好了，阿锦是我的，至于你这条丑鱼，就消停会儿吧。」
黑渊：「啊啊啊气死我了！！！」
盛云声伸出两根手指，给了黑渊一个脑瓜崩。
伴随一声脆响，大黑鱼昏死落入缸底，终于消停了。
寝宫内唯余白月的嘤嘤哭泣声，和我的喘息声。
唉，男人的占有欲，可怕得很。
10
折腾了大半日，盛云声着人在浴池里倒满凉水，抱我去沐浴。
忽闻瓷器碎裂声，他转身去看，却迟迟没有动静。
我心里咯噔一下。
披上衣服快步走过去，我就看见鱼缸又碎了，地上窗边坐着个赤裸美女，楚楚可怜，纤瘦柔弱。
白月竟然也化形了！
她倚在床头又娇又怯，「皇上，妾与姐姐，熟美？」
我和黑渊：啊啊啊气死我了！！！
盛云声默不作声拿来一面镜子，立在白月眼前，「你自己瞧瞧，当然是她美，哪里都比你美。」
白月被噎了一下，但很快调整过来，哀哀哭道：「皇上，妾只是想与姐姐一同侍奉皇上。」
「那好啊。」盛云声玩味地笑了。
我和黑渊都要炸了！
白月眉梢立刻多了几分得意，瞥我一眼，「妾一定比姐姐更强……」
话还没说完，盛云声就丢给她一块布，「扫撒也是侍奉，倒夜壶也是侍奉，或者做饭端茶，你想选哪个？」
白月僵住，满眼泫然欲泣不敢置信。
「明明我和她都是鱼化形，为什么她可以，我就不可以？！」
「鱼和鱼是不一样的，她会炸毛，」盛云声回头看我，脸一红，「还会扒裤子。」
我：……
很快，盛云声寝宫又多了个来路不明的美人之事传遍了皇宫。
高贵妃又带着众妃气势汹汹地过来，上下打量。
「啧，小鼻子小眼的，太寡淡了，不如锦妃漂亮大气。」
「这眼神飘飘忽忽，一看就没憋什么好主意，还好长得也不太聪明，应该掀不起大浪。」
「还是阿锦好看，性子也好，活泼可爱。」高贵妃略带讨好地看我。
白月被她们围在中间，瑟瑟发抖。
她忍了又忍，最终咬咬牙，嘤的一声冲了出去。
不远处正有人走来，白月便和那人撞在一起，跌倒在地。
那是个身着灰色大裘的威武男子。
见了他，宫妃们先是一惊，随后立即收敛，「长陵皇叔。」
皇叔？盛云声他叔？
白月的眼神立刻变了，她抽噎两声，显得愈发可怜，犹如月露白花。
「王爷，妾不是故意的，只是娘娘们实在欺人太甚……」
他先是瞟她一眼，眼眸变得幽深起来，良久才勾起唇角，「无妨。」
他抱起她，准备离开。
高贵妃阻拦道：「皇叔，这毕竟是皇上寝宫的侍奉宫女，怎能就这么带走？」
那人笑了一声，「这点小事，还用和皇上说？」
遂大步走远。
在他的肩头，白月笑着回看我，做了个口型——
「姐姐，等着吧，你终究比不上我。」
11
皇叔，就是皇帝他叔。
在高贵妃的科普下我才知道，皇叔叫盛长泽，获封长陵王，是先皇最小的弟弟。
前两年先皇突然病逝，传国玉玺也莫名丢了，皇位在长陵王和盛云声之间摇摆不定。
虽然最终在众臣的拥戴下，盛云声登基，但他没有玉玺，总有人抓着这个说事儿。
据说这两年长陵王也在积极寻找玉玺。
高贵妃安抚我，「你也别太担心，咱们这都是瞎说，皇上这两年的功绩有目共睹，这天没那么容易翻的。」
我却心里越来越沉。
我看得见，长陵王身上，有若隐若现的龙气！
白月大概也看见了，才会故意勾引他。
钦天监算得出来，我也看得见，盛云声身上的龙气的确乱了。
之前我还以为是被我吸的，现在看来，难道和长陵王有关？
我有点焦虑。
高贵妃兴许是看出来了，郑重地拍拍我的头。
「别怕，万一出什么事，我就带你私奔！」她凑近我，小小声，「反正你也不喜欢皇上，对吧？」
12
长陵王要娶白月为侧妃，这是他在夜宴上，直接向众人宣布的。
他还给了白月无上殊荣，抱着她进了大殿，坐在一众贵妇人的上首。
白月娇羞地往他怀里一靠，小鸟依人。
不能光我一个人膈应，所以我把黑渊也搬来了，听他咚咚撞鱼缸，我心里能舒坦些。
长陵王端着酒杯，几大步拾级而上，一屁股坐在了盛云声的身边。
「龙椅甚宽，但坐两个人还是有些拥挤。云声，听闻喜讯，你不恭喜我么？」
在座臣子们都满脸不高兴，盛云声却垂眸淡笑，竟然忍下来了。
我掀起眼皮，凉凉道：「你一个四十好几的老男人，娶了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还不是正妃，有什么好恭喜的？」
四十好几了，还欺负我那二十来岁的男人，晦气！
黑渊也忿忿，「就是！不要脸！」
白月却不乐意了，「我与王爷情投意合，姐姐这么说，怕不是嫉妒了？」
她提着酒壶，慢慢走到我身边，「白月自小就羡慕姐姐，万人宠爱，还有那么好的未婚夫。我好不容易把他抢过来，你却又找到了更好的。」
「现在我终于找到更好的了，怎么不值得一个恭喜呢？」
黑渊：「啊啊啊生气！」
白月压根不正眼看黑渊，而是定定地看着我，又忽而抬手，把酒壶举在我的头顶，壶嘴倾斜。
「让我们共饮此壶，作为庆贺吧。」
一柄剑横空出鞘，把酒壶劈成两半，酒洒了白月一身。
盛云声挡在我前头，背影如树如磐石，高大坚固不可摧。
「欺负我尚还可以忍忍，欺负我夫人，不行。」
再回过头，冲我求表扬似的一笑。
他说的不是贵妃，是「我夫人」。
回寝宫后，我把这几日的忧虑悉数跟盛云声说了。
「他明摆着想造反，也不把你放在眼里，你干嘛那么忍他？」
盛云声噗嗤一笑，「你一条鱼，还忧国忧民起来了。长陵王有动作，朕自然也会想法子应对。在此之前，让他以为朕是个软柿子，他才会放松警惕啊。」
「那你干嘛还拦白月？」
他肃容，「欺负你跟欺负我能一样么？！」
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我耳边忽然又响起高贵妃的话——
「反正你也不喜欢皇上，对吧？」
我小心翼翼戳他一下，「盛云声，喜欢是什么感觉啊？」
他恐怕喜欢我都不得了了吧？我美滋滋地想。
盛云声顺手给我倒了杯茶，脸上忽然扬起幸福的微笑，「朕自小就喜欢一个小仙女。」
我瞬间拉下脸。
「朕常做噩梦，梦见自己在一个满是迷雾的丛林里走，到处都极寒，什么都抓不住。然后小仙女就出现了，带朕冲破迷雾一飞冲天。父皇走后，朕做梦就更频繁了，还好有她。」
我闷声灌了一大口茶。
盛云声羞涩一笑，「她是朕第一个喜欢的人。所谓喜欢，就是时时想见到她、宠着她吧。」
我徒手捏碎了茶碗。
我想质问他，那我算什么？
可话还没出口，脑袋就晕乎乎的，眼前也迷蒙了。
我倒在他怀里。
朦胧间听他叹息，「阿锦，朕是喜欢你的。其实说实话，和长陵王这一战，朕心里也没底，便决定将你送走。」
「茶里加了迷药，你好好睡吧。朕已为你找了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我听见黑渊咚咚撞缸子，心里一凉。
不要啊，盛云声，黑渊他不值得啊！
13
我料错了，不是黑渊。
是高贵妃。
醒来时，高贵妃骑着大马挎着长剑，正要带我浪迹江湖，那叫一个英姿飒爽。
她迎着朝阳一笑，「还算皇上那小子有良心，知道要宫变，先把宫妃都遣散了，还把你交给了我。以后，就让我来带你看这潇洒人间吧！」
我没理她，「你说，盛云声能赢么？万一输了怎么办？」
「不知道。万一输了可能就……」她沉默片刻，「死了吧？」
我心里更凉了，在马上疯狂地拧次顾涌，「我要回去找他！」
她狠狠一拍我的屁股，怒道：「他有什么好的？大男人却是个恋爱脑，年纪小还不懂事，让那么多姐妹守空闺！我保证我对你会比他更好！」
「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在她疑惑的目光中，我郑重开口，「你我有血亲之仇！」
我告诉她，我是鱼，而且她吃了我二表妹。
她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马终于停了。
我出溜下马，火急火燎往河边跑。
入水前我忽然回头，「对了，忘记回答你了，我喜欢他呢！」
高贵妃的神情很复杂，我来不及道别，转身跃入了水中。
我化成鱼，逆流而上。
修为大涨后我能游得很快，却始终担心还不够快。
耽误了这么久，也不知道盛云声现在怎么样了，说不定都凉了！
14
我游回垂钓池，竟然遇见了黑渊。
「你们皇上正跟长陵王在御花园呢，情况好像不妙，」他别别扭扭，「战火来前，他把我放生了。」
我男人就是这么仁慈善良！
我从御花园里探出头，就见盛云声和长陵王各率了一队人马，站在岸边对峙。
明显敌多我少，盛云声还受了伤，眼看就要落败。
是时候使出杀手锏了！
我猛力跳了一下，双手前抓，「盛云声快跑！」
长陵王的裤子应声滑落。
他一僵，盛云声也一僵，对我怒目大喊，「穿衣服！」
我浮在水中，披上盛云声丢给我的外衣。长陵王也穿上了裤子，慢悠悠地笑了。
「不是每个人都吃这一招的。整个皇宫都已被我们包围了，他还能逃到哪去？更何况，我还有这个。」
他掏出了一样东西。
有人惊呼，「是传国玉玺！」
「玉玺在谁手里，谁就能做皇帝，这不是很合理么？诸爱卿不要冥顽不灵了，我可不想今日血溅御花园。」
长陵王的身边有不少叛离的臣子，有丞相，还有几个武将，甚至还有钦天监的官员。
见他拿出玉玺，支持盛云声的臣子哑口无言。
白月裹着华贵的兔毛斗篷，偎在长陵王身边，兴奋激动极了，高高举起手，「杀！把岸上的水里的都给我杀光！我要当至高无上的皇后！」
叛军蠢蠢欲动，气氛剑拔弩张。
我在白月拉扯的动作间隙，看清了长陵王手中所谓的玉玺，不禁一愣，陡然睁大了眼睛。
「不对！你的玉玺是假的！」
所有人都看过来，我扒在池边，心跳得很快。
「真的玉玺我见过！就在，就在……」
水下深处，那几口倒扣的大箱子之下！
深水森冷，我深潜下去，凭记忆找到了大箱子所在之处。
众多零碎的小玩意里，玉玺卡在其中。
我一喜，赶紧使劲把它抠了出来。
啪！
一只巨大的爪自我眼前闪过，狠狠将玉玺摁住，爪尖蜷缩，护住了它。
浑厚沉闷的声音响起，「凭你，也敢动传国玉玺？」
我战战兢兢抬头，那是一片庞然阴影，比我大好多好多倍。
是一条……巨龙的骨架。
它灰白色的骨头似乎活了，高高盘起，握着玉玺睥睨我，然后一转头，往更深处游去。
我急忙追过去，可它巨大的尾巴一扫，就把我迎面拍倒，疼得我像是断了好几根骨头，转眼就化回了鱼身。
「给我玉玺，我要拿去救盛云声的！」
龙骨翁声嘲笑，巨爪轻松将我摁进淤泥里。
我忍着疼，灵活地向下一钻，就绕了出去。
它却也动了，直冲向水面，身体形成了一道拱形，把玉玺托在最高处。
我想着盛云声，咬着牙奋力一跃，跃过拱门，终于抱住了玉玺。
一声满意的叹息在下方响起。
巨龙骨架轰然倒塌，「你以后，好好帮他。」
与此同时，我感觉自己身体变得轻盈了，像是蕴藏了无限大的力量，长啸一声，直冲云霄。
15
「龙！你们看，是龙！真龙降世了！」
两方对峙的大军中有人惊呼，越来越多的人抬头，发出惊叹。
我在天际翱翔一周，龙吟清越，金光璀璨，随后俯冲下人间，转了几圈才盘在盛云声身后，作守护状。
我俯下龙头，献上玉玺。
「你，你竟然化龙了！？」白月颤着声音，脸嫉妒扭曲到要变形。
盛云声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阿……阿锦？」
「是我，现在不用你罩着我，我可以反过来保护你了。」
有笑意攀上他的眼底，却好像不是因为我化龙解了他的困境，这笑容我看不穿。
盛云声高举玉玺，扬声道：「朕有真龙护体，传国玉玺亦在朕手，尔等叛军若归降，可赦不死！」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有人慌张跪地。
一呼百应，越来越多人投降。
但也有顽抗者。
丞相咬紧牙关，「事已至此，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我们不如誓死追随长陵王，胜了就是开国元勋，败了大家一起死！」
其慷慨悲壮，还是感染了不少人，大战一触即发。
长陵王忽然掸了掸袖口的灰，揣起手，叹口气，「本王正当壮年，要死你们死，我可没活够呢。」
盛云声和长陵王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给朕拿下！」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两拨人，突然默契地调转方向，把长枪对准了剩下的叛党。
他们傻了。
我也懵了。
盛云声拍拍我的龙头，「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听我给你解释。其实我和皇叔关系一向很好，没有什么造反。」
「只是朝中总有些不服我的狼子野心之人，所以我们才设局，想把他们都抓出来。」
「放心吧，阿锦，一切都好。」
白月疯了一般冲到长陵王身边，拉扯他的袖子，「王爷，你身上有真龙之气，你就是未来的真命天子，我会是你的皇后，你快把他们都杀了啊！」
「带你走，不过是为了让我侄子和侄媳妇好好谈恋爱罢了，你不要多想。」长陵王避开她。
这时，他身上的龙气已经消散了。
水底的龙骨是先皇的守护龙神，我猜是因为旧龙死去，新龙未降，所以盛云声才龙气不稳。
而之前长陵王得到了一些人的拥戴，如果他真想夺位，其实应该是能成的。
还好，还好只是一个局。
我愧疚地低头，谢谢皇叔，对不起皇叔，害您当众掉裤子了。
「阿锦小心！」盛云声突然变了脸色。
然后是利器刺穿皮肉的声音。
16
我抱着盛云声缓缓倒地。
白月手中的利刃刺穿了他的心口。
「我是龙，她根本伤不到我的！」盛云声这家伙怎么这么傻。
他心口淌血，嘴角却含笑，「我知道。阿锦，来找我，来救我……」
盛云声倒在了我的肩头。
一缕魂魄从他体内幽幽飘出来，我慌忙去抓，却在触碰到它的瞬间，一头扎进了迷雾里。
很冷，到处都是雾，还有鬼哭。
像是什么阴间之地。
我大喊，「盛云声，你在哪儿？」
像是在回应我，不远处有脚步声响起。
我抬手驱散迷雾，掌心升起莹莹之火，照亮周围。
不远处的丛林中，隔着幢幢树影，我看见盛云声含笑看我。
我头一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
「阿锦，我就知道是你。梦见你这么多次，如今它终于成真了。」
一人一龙，穿过丛林迷雾，一飞冲天。
穿行在云霄之间，我问出了那个沉吟许久的问题，「你说你梦见我很多次了，那以前在你梦里，我也是这么裸着的么？」
他默了默，忽然抱住我的脖子，讨好道：「阿锦，我已等你好久好久了。」
17
收拾完乱党之后，盛云声说要立我为皇后。
他说他借故遣散宫妃，一方面是因为看她们是可怜人，想放她们自由，另一方面则是想营造一个安静和睦的后宫环境，确保过夜翻牌子只能翻到我。
他阴恻恻的，「尤其是高贵妃，朕看她不爽很久了！」
后来他才告诉我，当初他不能确保计划万无一失，安全起见就忍痛把我托付给了高贵妃。
还好我自己回来了，否则他事了之后还得去寻我。
封后大典那天，我收到了高贵妃的来信。
她说她现在过得很好，找到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妹妹，比我漂亮还比我懂事，最重要的是也爱吃鱼，妄图以此气死我。
转眼又是一年春，垂钓池的鱼群繁盛了不少。
我现在是鱼群的新族长，当初我结果了白月后，黑渊就引咎辞去族长一职，痛苦孤独地去流浪了。
天下如鱼群一般繁盛，盛云声站在城墙头。
我身为皇后，也身为龙神，盘在屋脊。
守护天下，也守护他。
巨龙金色的瞳孔在他身上来回打量，我欣赏着我的男人，最终在某处停住了，陷入沉吟。
城楼下万民跪拜，城楼上人皇似有所感，身子一紧，默默揪住了自己的裤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