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万条鱼苗,全饿死在实验缸里。投了饲料,不吃;换了奶粉,也不吃;连蛋黄都试了,还是死。谁能想到,一群科研人员费尽心思救回的“稀世鱼种”,最后竟被活活饿死在人工池塘里。
这不是开玩笑,而是真实发生的闹心事。更讽刺的是,这种叫小嘴鳇的鱼,曾经多得被人当“草鱼”扔回河里。

几十年过去,从水里消失后才被当宝贝找回来。
找到时只剩40多尾,稀罕得跟文物一样供着,结果繁殖第一年就全军覆没。
这鱼难伺候到什么地步?从吃啥到怎么活,全靠科研人员一点点摸索,连“喂什么”都得猜。

一整排水缸,排得整整齐齐。水是干净的,温度合适,氧气也充足。可无论怎么调整,里面那些透明的小身影,一个个停了下来,浮在水面上。
那年,是2007年。实验室的人不说话,也没什么可以说。20万条小鱼苗,从破卵那天起,就没有吃下一口东西。

鸡蛋黄磨成的细粉末、特制的鱼粮、虹鳟的开口饵料,能想到的都试过了。每天守着缸,早晚换水、监测数据,细得不能再细。但鱼苗就是不吃。一整缸一整缸地死去,直到最后一缸也沉寂,几个月的努力付诸东流。
这些鱼苗,是人工繁育的小嘴鳇鱼。它们的亲本,2000年才在青海的湖水里找回来。原本指望靠这一批,重建它们的种群。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是一条鱼的故事,也是一件事的开始。

时间倒回七年前。那时,没人再提小嘴鳇鱼——书上有介绍,博物馆有标本,野外没有踪影。人们说,它可能已经灭绝了。
但总有人放不下这事儿。一批研究人员,带着设备、干粮、冬衣,往青海高原去了。玛曲、星宿海、扎陵湖……一个一个地方跑,湖边睡帐篷,水边打照明灯。为了找几条鱼,这一找就是几个月。
终于,在星宿海的边缘,一张下了好几天的渔网收上来时,里面有了不一样的鱼。体色偏黄,头锥形,眼睛靠上。大家围过来,拿出参考图比对,确认无误——是小嘴鳇。

那一刻,没人喊出来。只是背着光,站了很久。
后来的日子,他们陆续找到了四十多尾。每一条都被仔细记录,编号、测量、运输。一路护送到了临夏的一个良种鱼场,开始进行驯养。这群鱼,不是标本,也不是展览品,而是重新点燃希望的种子。
从野生环境到人工池塘,这批鱼过得并不轻松。对水质、水流、温度都有要求。一个细节没处理好,就可能导致全军覆没。第一年,就死了几条。但剩下的,总算适应了新环境。
科研人员开始准备繁殖。他们知道时间紧迫。这些鱼生长慢,要六年才能成熟。再等下去,也许一条都留不下。

前两年的尝试,几乎让人心灰意冷。繁殖工作一切顺利,鱼卵孵化正常,鱼苗破壳时间也按计划推进。就是到了喂食这一步,全线崩盘。
小鱼苗一出生,几天内不进食,就会死亡。研究人员坐在水缸边,一遍遍试不同食物。鸡蛋黄筛过三遍、奶粉加了营养素、甚至有人试着用豆浆,仍然没用。几万条鱼苗接连死亡,一批接着一批。

到了第三年,换了种办法。有人提议:这鱼在野外吃活的小虫,咱们用点活的试试?于是,一种叫“卤虫”的活饵,被放进了水里。
第一天,鱼苗没动。第二天,也没动。到了第三天,变化终于出现。一尾鱼苗缓缓游向水面,吞下一只卤虫。随后,更多的鱼苗跟了上来。
这一次,鱼缸边没有喊声,只有松了一口气的沉默。

从这一刻起,人工繁殖终于进入了稳定期。鱼苗活下来了,长大了,后来的批次也慢慢跟上。科研人员把它们一点点培育,再选出健康的个体,投放回原来的水域。
到了2010年,第一批健康的人工鱼苗被带回扎陵湖。在放生的那天,水边站了不少人。有人拍照,有人看着鱼苗游走,说不出话来。很多人只是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
这不是一个结束,只是刚刚开始。

小嘴鳇鱼曾是黄河上游的常见种,捕一次鱼,半网都是它。后来因为过度捕捞,环境改变,几乎绝迹。科学家找回来的四十多尾,是悬崖边上的一线希望。
它们难养、难喂、难繁殖。二十万条鱼苗的死亡不是数字,是无数人夜里坐在缸前熬出来的结果。试错、记录、再试,三年才找到让鱼苗活下来的办法。

这些年,小嘴鳇鱼的种群慢慢恢复了一些。不是大规模的数量增长,也不是彻底脱离危险。只是,在扎陵湖、星宿海的水草间,又能偶尔见到那抹黄褐色的身影。
人们没把这事当英雄壮举,也没人写成宣传册。只是默默做了、守着、撑过去。
保护物种,从不是惊天动地的事。它是一个个不愿放弃的念头,一次次不甘心的尝试,一群人沉下心做难的事、慢的事、不一定能成的事。
小嘴鳇鱼,曾经被当作“绝种”。如今,水里又有它的影子。这就是它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