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最好的旅游是随遇而安。走走停停,领略的不单只是异域风景,还能把一路的感受和过程融进不同的风情,在落脚的地方寻找到一种回家的感觉。
这里的天气看来黑得要比老家早得多。
我们从景德镇出发,一路狂奔,计划在天黑之前到达绍兴。可是,下午五点多,路上就已经黑蒙蒙的,需要灯光照射才能前行。
在离绍兴还有八十公里的时候,忽然下起了雨,大雨磅礴,遮住了前挡风玻璃,车子在强风中颠簸。我有些慌神,手心里全是汗,只有导航摸索着前行。后面的车子不停地鸣笛,肯定是在埋怨我这蜗牛一样的外来客……
好在浙江的高速路宽阔,大多都是四道并行,只是他们有时把左转弯设在最右车道,我有些不习惯。八十公里的路,跑了近两个小时。
晚上的绍兴城并不美丽,坑坑巴巴的路面和昏暗的灯光,显得古旧而单薄,并没有鲁迅笔下的那种恬静:“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海边的沙地,都种着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
妻子来过这里,对绍兴大致还算熟悉。她选择了住在老街,距鲁迅故里非常近。其实,绍兴城也不大,但名气很大,随便翻一本书都是名人。在路上,她就已经给我普及了绍兴的历史。
作为中国最为古老的城市之一,绍兴是中国的文化邦都、鱼米之乡,素称水乡、桥乡、酒乡、戏曲之乡、书法之乡、名士之乡。
传说大禹的老家就在绍兴,他涉山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越王勾践曾在绍兴建都,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尽吞吴。当然,天生丽质的"浣纱女"西施,也是绍兴人。
外来的文人骚客和各界名人更是数不胜数。作家马伯庸写道:在绍兴,“出门就是蔡元培故居,附近周恩来祖居、秋瑾纪念碑、鲁迅故居、陆游的沈园、徐渭的青藤书屋。去王羲之的兰亭,发现不远处居然还有王阳明墓。随便一个都如雷贯耳,我差不多是一路跪着开车。比起某些地方挖空心思和名人扯上关系,绍兴可真是淡定多了。”
作为文化之邦,绍兴大有“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意思。
到绍兴的那天傍晚,我们很兴奋,吃到了正宗的绍兴菜。有一道名“白斩鸡”,也叫“白切鸡”的经典南方菜,在一瓶“女儿红”的催化下,我似曾看到了一幅幅水墨画:
条条水巷之中,木屋中飘散着缕缕炊烟,有人在门口的石板上洗衣刷锅,有人斜倚竹椅,一口口地“吧嗒”着水烟。一条乌油油的小船划了过来,下来了一个旗袍女子,粉面朱唇,淡理云鬓,撑一把油纸伞,娉娉婷婷地向我走来。在雨巷中偶遇,婉然一笑,带着香气,“咯噔咯噔”地在雨幕中隐去……
白天,绍兴的青砖黛瓦、小桥流水完全展现在我们面前。
早早地我们就去鲁迅故里。街上人家还没有开门,木屋清静古朴,没有高楼大厦,也没有亭阁舞台。街道采用黑白色做了一些导引牌,临近的商铺也是简朴木楼,大多卖一些丝绸衣服和地方特产。我是想找“孔乙己”爱吃的茴香豆的,可是,是不是现在没有人卖了。也许在旧日,那些廉价的下酒物是“吃人”社会的一种体现。而今,讲求的是品味和排场,这种小物,莫非已经被人忘却。
咨问了一下,九点才能游观。趁还早,怀着悠闲之情,任时光在慵懒中划过,我倒像这里的一名主人,一边遛弯,一边晨练,鉴赏每家的门头楹联,又品尝了一口这里的特色名吃鱼丸粗面。
我觉得,在中国的文人中,对故乡描写最多最细最传神的,应该就是鲁迅先生。他的作品似乎大多都是以故乡为背景,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从绍兴黄酒到茴香豆,从乌篷船到人力车,处处充满着家乡的味道。……
顺着街道走了几个来回,我都想找回阿Q、孔乙己、闰土的身影,也想看看那些房子隐藏的祥林嫂、吴妈、华老栓……还想探究鲁迅先生为什么一生不写家乡曼妙的女子样,不写舞榭歌台、小桥流水人家和深厚的历史。反倒说:“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他还说:“我们自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生求法的人……这就是中国的脊梁。”
突然,我好像全明白了,却又好像没有全明白。
我只是越来越觉得,对绍兴的全部印象就是“文化”,绍兴是“文化”的高结构浓缩和代名词。绍兴不是一座城,而是一个人,一个姓周也姓鲁的人。他不仅是“二十世纪东亚文化地图上占据最大领土的作家”,更重要的是一名战士。
(文/王会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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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禹的老家是安徽怀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