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周年结婚纪念日前一个月,江稚鱼找到了圣女决定取出同心蛊。
圣女有些错愕,“你做这个决定,有和你的丈夫秦栩安商量过吗?“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毕竟……这蛊是他当初为了证明对你的爱意亲自求我种下的。”
听到秦栩安的名字,江稚鱼苦涩一笑。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秦栩安的此生挚爱。
如果江稚鱼没有目睹秦栩安抱着许清荷说:“别怕,我会给你一个家。”
也许她会一直沉浸在这份虚假的爱意里。
圣女看着陷入沉思的江稚鱼,微微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那就先解决好你腹中孩子的事情。”
“好,一个月后,我会准时来找你取蛊。”
秦栩安一边和许清荷花前月下,一边为江稚鱼精心准备了一场周年演奏会。
却不知,一个月后,江稚鱼对他的爱意将彻底消失……
1
“江小姐,你真的决定好要将体内的同心蛊取出来吗?一旦取出,你对你丈夫的爱意就会永久消失。”
江稚鱼沉默了一瞬,而后坚定道:“嗯,我确定,并且永不后悔。”
闻言,云娅便不再劝。
十年前,是江稚鱼的丈夫带着她来找自己种下的同心蛊。
云娅曾以为这段真挚的爱情会长久,没想到如今江稚鱼却独自一人来取蛊。
“好,但你得先解决好你腹中孩子的事情,否则你的身体承受不了取蛊。”
江稚鱼抬手抚上小腹,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那我一个月后再来找你。”
话音刚落,她就收到了秦栩安发来的消息:【阿稚,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你。】
江稚鱼没有第一时间回他消息,而是切换后台点开了邮箱。
果然,未读邮件那栏里已经多了一封。
点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年轻姑娘姣好的身材被漂亮的吊带红裙包裹,倚在落地窗边。
她脸颊微微泛红,手里举着一杯酒。
正在和对面的人碰杯。
【祝贺我们入住专属于我们的新家。】
而她对面的那个人。
玻璃窗隐约倒映出他身上的浴袍。
他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熟悉到刺眼。
【稚鱼姐,栩安哥哥给我的家,好看吗?】
挑衅的姿态同三天前遇到时一模一样。
江稚鱼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三天前,她的小腹从早上开始就一直隐隐作痛,只好去了医院检查。
没想到竟然是怀孕了。
她捏着报告单,被莫大的喜悦击中,迫不及待就给秦栩安打去电话。
可电话刚拨通,熟悉的铃声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响起。
江稚鱼一愣,下意识循着声音走去。
直到走到一间单人病房门口,她看到那个本该在外地出差的秦栩安正抱着一个女生。
就像抱着一件差一点就要永久失去的珍宝。
而女生瑟缩在他怀里,拽着他的袖子,哭得浑身颤抖。
“栩安哥哥,我爸妈想把我卖了。”
“他们不要我了,我只有你了……”
秦栩安紧紧抱着她,一声声地哄:“别怕,他们不要你,我要你,我给你一个家。”
江稚鱼站在门口,小腹沉沉地下坠。
秦栩安出轨了?
她的大脑就好像宕机了一样,久久都回不过神,就在这时,女生突然朝她看来。
目光相对。
女生的小脸搁在秦栩安肩头,冲她缓缓扬起一丝笑容。
“江小姐,你怎么了?”
云娅忽然出声打断了江稚鱼的思绪。
她仓皇抬头,眼里的泪也猝不及防落下。
秦栩安竟然真的给了她一个家。
多可笑!
她青梅竹马的丈夫,竟然给了别人一个家。
委屈和不甘像一只大手,狠狠扼住了江稚鱼的咽喉。
掐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看向对面的云娅,声音嘶哑:“圣女,我想知道既然他已经背叛了我,为什么同心蛊对他丝毫没有影响?”
“因为他还爱着你。”
云娅睨了她一眼,淡淡道:“虽然他爱上了别人,但依旧爱着你,同心蛊自然不会对他有影响。”
江稚鱼呼吸一滞,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秦栩安是怎么做到同时沈爱着两个不同的人。
正要开口,就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语气更加坚定:“一个月后,我会准时赴约。”
走出寨子后,刚接通电话,秦栩安急切的话语就传了过来:“阿稚,你怎么没回消息?我快担心死了。”
语气里的担忧和紧张一如既往。
可尽管他极力掩饰,江稚鱼仍能从中察觉到他声音中的那一丝慵懒和喑哑。
相恋二十三年,她又怎会不知那代表着什么。
江稚鱼死死掐着手心。
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语气如常:“刚刚在忙没看到消息,我待会就回来了,今晚就能到家。”
闻言,电话那头的秦栩安很是高兴,语气都不由得上扬了几分:“太好了,那我去机场接你。”
“到时候我还有一个惊喜要给你。”
江稚鱼垂下眼眸,沉默着说不出话。
“阿稚?”
“好。”她回过神,淡淡开了口:“刚好,我也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一份,足以让你肝肠寸断的礼物。
2
电话里的秦栩安,信誓旦旦要来接机。
可江稚鱼在机场足足等了一小时,都没能见到他的人影,就连电话都是关机状态。
江稚鱼挂断电话,鬼使神差地点开了许清荷的微博,果然看到了她的新动态。
发布于三分钟前。
是一张她穿着露骨睡衣的照片,身边隐隐露出一只男人的手。
锁骨上还有一枚鲜红的吻痕。
【某人今天表现良好,我只说想让他专心陪陪我,他就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评论里,全是清一色的祝福。
而其中一条被顶到了最前排:【那说明,你对他来说是偏爱呀。】
在这条下面,紧跟着秦栩安的回复:【当然,她是我唯一的宝贝。】
一阵强烈的反胃感冲上喉咙。
江稚鱼跌跌撞撞地跑进洗手间,俯下身去,用力干呕着。
可因为今天什么也没吃,导致她现在什么都吐不出来。
光影在眼前晃动,一片模糊。
她按着肚子,跌坐在洗手间冰冷的地板上。
默默流着眼泪。
情绪稍缓后,江稚鱼联系了律师,让对方拟好一份离婚协议送到家里。
等她沟通好到家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而秦栩安,依旧没有消息。
又一个小时过去,秦栩安才推门而入。
“对不起,阿稚。”
他甚至都来不及换鞋,就慌忙走上前,抱着她低哄道歉:“我去给你取礼物耽误了时间,手机也没电关机了,所以才没能去接你,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随即,他拿出装着大提琴的礼盒哄她:“阿稚,一个月后就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了。”
“今年我们过个不一样的,给你准备一场举世瞩目的演奏会好不好?”
江稚鱼低头看了一眼,无论是大提琴还是场地都十分昂贵,看出来是用了心的。
可她的注意力却全都留在了他微微敞开的衣领上,因没领带,她一眼就能望见他锁骨处的咬痕。
鲜红无比,深深刺痛了江稚鱼的双眼。
她怔怔地望着他。
目光缓缓地,一寸寸掠过他脸颊,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他是如此的陌生。
竟然能够伪装到如此地步。
刚从温柔乡出来,就能跑到她面前献殷勤。
“看什么?”
秦栩安嗓音卷了几分轻微的笑意:“是不是觉得你老公很帅?”
江稚鱼抿了抿唇,忽然轻声问道:“秦栩安,你还爱我吗?”
“当然!”
江稚鱼突然的问题让秦栩安心中骤然一紧。
但他没有一丝犹豫,关于这个问题他从来不会有,哪怕片刻的迟疑。
“阿稚,我永远都爱你,只爱你。”
秦栩安拉起她的手。
看向她的眼睛里满是浓浓的爱意:“况且,我们体内还有同心蛊的存在,如果我不爱你可是会万劫不复的。”
同心蛊?
江稚鱼也跟着他笑了笑,只是笑意中夹杂着一丝苦涩。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会同时爱上两个不同的人。
只要一想到这,江稚鱼就觉得恶心的想吐。
“阿稚。”
秦栩安将她拥入怀里,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你不在家的这两天,我好想你啊……”
不及她说话,他抚上她的脸颊,吻了下来。
江稚鱼身体一僵,下意识挣扎起来。
似是察觉到她的抗拒,秦栩安有些不满。
他扣紧她的腰肢,加深了这个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他身上的清冽的冷松香,夹杂着一点点甜腻的桂花香,扑面而来。
令江稚鱼瞬间想起,面前的人才刚从另一个女人的床上下来。
一想到这个,江稚鱼胃里顿时翻江倒海。
她弯腰干呕起来。
秦栩安慌忙扶住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阿稚?”
“没事。”
江稚鱼推开他的手,勉强扯出一个笑:“可能是肚子里的小家伙在闹腾吧。”
3
秦栩安的视线下移,落在她的小腹上,瞳孔骤然紧缩:“我……我要当爸爸了?”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双手颤抖着抚上她的小腹。
“我要当爸爸了!阿稚,这就是你要给我的礼物对吗?我真的太高兴了!”
江稚鱼垂下眼眸,轻声道:“当然不是,既然是精心准备的礼物自然要等一个月后再给你,希望你会喜欢。”
她的睫毛又长又密,垂下来时,几乎完全掩住了眼底的情绪。
所以,秦栩安并没有看出她的异样。
只一心沉浸在要当父亲的喜悦中:“喜欢,当然喜欢!只要是阿稚送的,我都喜欢。”
江稚鱼看着脸上漾着甜蜜的男人,心底骤然涌上一股涩意。
她和秦栩安青梅竹马,相知相守整整二十三年。
她送出的每一份礼物都会被他珍重地放在专门的收藏室里。
而这一份特别的礼物。
她希望到时候,他也一样会觉得惊喜。
……
早上醒来后,秦栩安一如既往地给了江稚鱼一个早安吻。
“阿稚,今天我陪你去产检好不好?”
他将手抚在她小腹上:“我想去看看,我们的宝宝有没有健健康康地长大。”
江稚鱼没有拒绝。
临出门时,秦栩安显得异常兴奋,他一下又问他该准备什么,一下又问江稚鱼该拿的证件有没有拿齐。
可就在一切都准备就绪时,他的手机突然疯狂地响了起来。
看清备注时他神色微微一变,直接挂断。
可铃声却锲而不舍地响起。
江稚鱼接过他手中的证件,淡淡道:“你先接电话吧。”
秦栩安这才表情自然地接过电话。
不知道那头的人说了什么,秦栩安的神色微微一变,眼睛里暗色翻涌。
下一秒,秦栩安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
他挂断电话,略带抱歉地对她说:“阿稚,公司项目出了问题,我得去看看,先让司机送你去医院好不好?”
今天是周末。
秦栩安以前为了陪她,从不提倡周末加班。
现在突然改变,江稚鱼心知肚明原因,她迎上他的视线,轻声问:“非要你去吗?”
“底下人做事太毛躁,我不放心,这是个大项目,结束后我就能好好陪你和宝宝了。”
江稚鱼没再多说,点了点头:“工作要紧,你去吧。”
秦栩安笑了,趴在她肚子上亲了亲:“宝宝乖乖的,不要闹妈妈,爸爸马上就回来。”
房门关上的瞬间,江稚鱼收起了笑容。
面无表情地打开了车上的监控。
说来可笑,这个监控还是当初她想自己开车时,他不放心才装上的。
直到后来,她出了一次车祸,秦栩安也就不再允许她继续开车。
但监控两人也都忘了拆。
没想到,现在居然成为她找寻他出轨证据最好的工具。
画面里,清晰地看到秦栩安上了车,拿出他常用的香水喷了两下。
而后汽车一路往南开,在一个路口停下。
身穿黑色蕾丝小短裙的许清荷上了车。
几乎是刚落座,两个人就难舍难分地吻了起来。
江稚鱼死死盯着屏幕。
五分钟过去,秦栩安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许清荷,声音染上几分喑哑:“你胆子也太大了,不是说过我在家的时候不要打电话吗?”
许清荷看着他,精致的小脸潮红未褪,微微喘息道:“哼,人家就是太想你了嘛。”
她嘟着唇,将身体往他面前凑了凑:“而且,你不喜欢人家这副样子吗?”
江稚鱼面无表情地看着秦栩安动情,又小心翼翼将许清荷放倒。
……
事毕,秦栩安点了根烟。
许清荷半躺在他腿上,手指在他胸膛上打着圈圈。
秦栩安一把抓住她的手,哑声道:“别闹。”
许清荷娇笑着圈上他的脖子:“栩安哥哥,我跟你老婆,你更爱谁?”
秦栩安嗤笑一声,夹着烟的那只手拍了拍她的脸:“我爱的只有她,但我更喜欢你年轻的肉体。”
“收起你的小心思,否则我不介意换掉你。”
4
许清荷毕竟年轻,被秦栩安最后一句话唬住了,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我错了,栩安哥哥,你别不要我。”
秦栩安满意了,眸子微暗,低头狠狠咬了一口她的唇。
“乖,除了爱和名分,我什么都能给你。”
许清荷破涕为笑,趁机提出要求:“我已经毕业了,栩安哥哥,你陪我去毕业旅行吧,好不好?”
秦栩安正要拒绝,可看到面前的佳人双眼带泪的模样,心下一软,应了下来。
两人又在车上温存了一番。
许清荷这才恋恋不舍地下了车。
秦栩安目送她离开,才一脚油门启动车子。
在经过江稚鱼最喜欢的那家甜品店时,仍不忘给她带了一份最爱的蛋糕。
江稚鱼不由得有些恍惚。
在外,他是许清荷的热恋男友。
在内,他又是江稚鱼温柔体贴的好丈夫。
江稚鱼想不明白,秦栩安是怎么做到在两个女人之间自由来回切换的?
很快,到了车库。
江稚鱼看着他细细地把车内检查一番,就连脚垫下面也没放过。
直到确定没有任何破绽。
他才长舒一口气,快步回家。
江稚鱼也在他开门的前一秒,关了监控。
秦栩安把蛋糕放下,走过来想要吻她:“阿稚,检查结果怎么样?”
可她却抬手挡住他,一字一句问:“挺好的,你呢?工作处理得怎么样了?”
秦栩安半点都没迟疑:“当然,已经都处理好了,接下来就——”
话音戛然而止。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正要开口,可话头在喉咙滚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江稚鱼看在眼里,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
不过是在考虑应该找什么借口,才能圆了他和小情人的约定。
江稚鱼低着头,神色晦暗不明。
“阿稚,你是不是生气了?”秦栩安握住她的肩,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江稚鱼也看着他,看着他瞳仁里映出来的那个自己。
他的视线不躲不闪,满眼都是担忧。
将心虚和欺骗藏于眼底深处。
而她,竟也能将伤心藏得严严实实。
一心谋划她的事。
曾经挚爱的两人如今面对面时,却双双蕴含着各自的心计。
“没有。”江稚鱼淡然开口,“我只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既然要打掉孩子,她就得找个借口离开。
秦栩安瞬间松了口气,笑着接上话题:“阿稚只管说,我什么都会答应的。”
闻言,江稚鱼缓缓侧过脸来,静静地盯着他的眼睛:“有一个大提琴演奏交流会需要我去参加,可能得外出几天。”
秦栩安的眼里瞬间闪过一丝惊喜。
但他很快就换了一副面孔,装作十分失落的模样“啊”了一声:“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吗?阿稚,你知道的我一天都离不得你的。”
“可以啊,那我们一起去吧。”
江稚鱼勾唇,语气染上几分戏谑。
随着她尾音落下,秦栩安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显得有几分滑稽。
他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江稚鱼又笑着道:“我开玩笑的。”
“你得处理公司的事,怎么能离开呢?”
秦栩安很明显地松了口气。
他唇角的笑意都变得情真意切了起来,“我们阿稚最懂事了。”
说完,他在江稚鱼额头印下一吻,“我先去洗个澡,等我。”
秦栩安心情很好,连洗澡时都在哼歌。
和她去旅游,就这么快乐吗?
江稚鱼垂下眸,目光越来越黯淡。
秦栩安,你以后会一直这么快乐的。
5
翌日早晨,秦栩安亲自把江稚鱼送到机场。
他依依不舍地抱着她,揉了揉她的发丝:“你自己在外面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知道了吗?”
江稚鱼忍着恶心,扯出一抹笑,“嗯,我先走了。”
“去吧,下飞机和我说。”
秦栩安语气轻快,频频看手机,却又要装出一副伤感的模样。
江稚鱼没有拆穿,只是点了点头。
等秦栩安离开,她便转道去了医院。
中午十二点,江稚鱼被护士推进了手术室。
在意识陷入黑暗的前一秒。
她吃力地抬起手,轻轻搭在了小腹上。
孩子,对不起。
希望你下辈子能去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有人宠,有人爱,一生无忧。
……
手术很快就做完了。
江稚鱼醒来不久,一旁的手机就传来震动。
她忍着疼撑起身子,拿起来一看,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上面只有一个不知名的链接。
点开后,却是一个旅游博主的直播间。
早上分离时还依依不舍的男人,此刻,正出现在镜头里。
低头动情地亲吻着怀中的许清荷。
直播弹幕刷得飞快——
“啊啊啊,俊男靓女,简直配我一脸!”
“天呐,他俩亲起来也太欲了吧。”
“我是民政局,已经自己走过来了,请二位原地结婚好吗?”
网友都在直呼配一脸,好磕。
俊男靓女的组合本就惹眼,更何况那亲吻时的拉丝感。
几乎让人快要溺死在里面。
博主原本是偶然间拍到他们俩,可看着直播间人气大涨。
就壮着胆子凑过去,又拍得更近了些。
高清摄像头怼过来时,秦栩安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
他向来不喜和江稚鱼以外的人拍照,见此情景眉头微蹙,看样子很是不满。
但还未等他发作,许清荷就抢先开了口:“栩安哥哥,有人在拍我们哎,我们就配合一下,留个纪念吧。”
许清荷眨着眼睛拉着他的衣袖晃了晃。
说话间也带着些许孩子气。
秦栩安低头瞧她,忍不住宠溺地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好好好,都听你的。”
随即,秦栩安直接揽上许清荷的腰,冲着镜头笑了笑。
“希望你们不要把照片上传,我和我爱人都不喜被人围观。”
直播弹幕再次疯狂滚动,满屏都是配一脸。
江稚鱼却自嘲地勾了勾唇。
原来如此。
他以为只是拍照,不会传到网上,自然也就不会闹到她面前,所以才会同意。
江稚鱼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直接拨通了秦栩安的电话。
镜头里,秦栩安在主播的起哄下,正准备和许清荷多拍几张照片。
可在听到这个熟悉的手机铃声后,他整个人身子一僵。
连带着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
他低声说了句抱歉,接着背过镜头,走到了较远的地方。
电话接通后,江稚鱼看着镜头里秦栩安的背影,压着情绪开头:“栩安,你现在在哪里?”
“我现在在外面跟合作商谈合作呢。”
秦栩安回答得毫不犹豫,“怎么了,我们阿稚是不是想我了?”
江稚鱼听着他的话,很努力地想从镜头里的他脸上找到心虚。
可是没有。
他口中说着搪塞自己的谎言,居然一点心虚也没有。
就好像,已经说了无数次那般。
无比自然。
江稚鱼心头抽痛,扯出一抹笑:“没事,就是问问你。那你先忙,我还有事就先挂了。”
挂断电话后,她只觉心里空洞得厉害。
他再一次,骗了她。
刹那间,江稚鱼抓紧被子,忽然就落了泪。
秦栩安啊秦栩安。
我怎么就看不出来,你演技是如此的好。
能在这么爱我的同时,还能对另一个女人呵护备至。
没关系。
再等一会。
再等一会,你就不用再演下去了。
我也能重获自由了。
6
江稚鱼休养好回到家,刚好收到律所发来的快递——离婚协议。
正准备接过,江稚鱼就看到秦栩安走来。
他头发有些凌乱,甚至领带都没系好,领口有淡淡的脂粉的痕迹。
一眼便知道,他恐怕是刚从温柔乡里出来。
“阿稚,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和我说,让我去接你。”
秦栩安看着她的眼眸温柔的好似能滴出水来。
江稚鱼对快递员道了声谢,随即弯眸,笑意却不及眼底,“我不想你这么辛苦。”
他顺手拿过江稚鱼手上的文件袋,搂住她的腰肢把,把门关上。
“阿稚真好。”
“不过,这是买了什么东西?”
江稚鱼眼眸幽深,问他:“你要不要看看?”
秦栩安轻哂一声,“也好。”
他正打开包装袋,可刚拆到一半,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看到显示屏上的名字时,身体僵硬了起来。
“我接个电话。”
秦栩安故作轻松道。
江稚鱼没有拆穿,安静的客厅内,听筒传来的声音清晰可闻。
许清荷娇滴滴道:“栩安哥哥,我的内衣好像遗漏在你车里了。”
“你可以拿给我一下吗?我已经到你家楼下了。”
秦栩安呼吸一窒,差点绷不住自己的表情。
他喉头滚动,半晌,才沉声道,“知道了。”
电话挂断,秦栩安温和道,“阿稚,我得去公司送个东西,马上就回来。”
江稚鱼微微敛眸,睫毛轻颤,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轻轻点头,“去吧。”
秦栩安松了口气,着急忙慌下楼去看。
刚到停车场,就看到许清荷对着自己俏皮的眨了眨眼。
“你怎么敢找到这里来?!”
秦栩安无端生出一股火来,“东西拿了就赶快走。”
他把车门打开,许清荷却轻巧的从另一边钻了进去,搂住他的脖颈,“栩安哥哥,其实我没有落下东西。”
“我只是想在这里,和你来一次。”
“好不好嘛?”
她含水的眼眸欲语还休,身上的清香挑拨着秦栩安的思绪。
他抵了抵腮,把门关上,并上了锁,一把捏住许清荷的下巴,“我没满足你?嗯?”
许清荷双手握住他的手,不停往下。
车内的气氛暧昧起来,只剩下旖旎。
江稚鱼坐在家里,静静的看着监控画面。
直到充满欲色的声音充斥整个房间后,她颤抖着手将屏幕关闭。
整个人好像都被密不透风的袋子裹起来,光是呼吸就耗费了全身力气。
心脏不断抽痛着,半晌,她仰起头擦掉还未掉落的眼泪。
把离婚协议拿出来,签上了字,然后放在了礼盒里。
随即又写下一张纸条一同放了进去。
纸条写着:【秦栩安,车上的监控从未拆过。】
江稚鱼把盒子盖上后,就翻出两人的合照,准备全部销毁。
这种东西,留着也不过是给他徒增烦恼罢了。
可当十多年来,所有相爱过的痕迹都摆在面前时,她还是不可避免的眼睛酸涩起来。
她咬着舌尖,逼退如潮水般涌来的情绪。
不留情面地将所有照片剪成碎片,并扔到箱子里。
直到她要处理结婚照的时候,秦栩安回来了。
他眉眼带有餍足后的愉悦,就连声音也格外温柔。
“阿稚,我回来了,让你久等——”
秦栩安话还没说完,便看到散落一地的照片碎屑,以及正在拿结婚照的江稚鱼。
他瞳孔倏然瑟缩了下,语气十分慌乱。
“阿稚,这是怎么了?!”
江稚鱼把照片拿下来,淡淡道,“我觉得我们的结婚照太旧了,应该要换新的了。”
“等有时间。我们重新去拍一组新的吧。”
她唇角微勾,一字一顿的问道,“你觉得呢?”
秦栩安松了口气,刚刚一瞬间的心虚烟消云散,“好啊,我过几天就有空。”
得到他的答案,江稚鱼便把结婚找也塞到箱子里,抬起箱子就要下楼。
秦栩安吓了一跳,立马接过,“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安心养胎,怎么能拿这么重的东西?”
“要搬到哪里去,我来搬。”
江稚鱼点了点头,带着秦栩安下楼,找了个角落,便直接一把火将照片烧了。
动作没有丝毫犹豫。
火红的烈焰刺眼,乌黑的烟雾扑鼻而来。
秦栩安突然觉得心里一痛,慌忙想上前阻拦。
但已经晚了,所有回忆都在此刻化为灰烬。
秦栩安手指紧紧蜷缩,心里涌上无尽慌乱。
等火光熄灭,他一把抱住江稚鱼,沉声道:“我们去预约婚纱照拍摄好不好?”
他身上带着许清荷的味道,恶心得让江稚鱼想吐。
她想问他,为什么能够刚从小情人的怀里出来,就立马表现得那么爱她。
可刚张口,所有话却都哽在喉间,咽不下,吐不出。
7
照片烧干净后,秦栩安不知为何,忽然在家中陪了江稚鱼很久,也格外细致的照顾她。
临近结婚纪念日。
秦栩安要带她去看演奏的场地,缠着她,想要把新的婚纱照一并拍了。
他柔声诱哄着,眼底满是浓浓的爱意,“阿稚,我选的那家店,你肯定会喜欢的。”
“我们以后每年都拍一套,好不好?”
若是从前,江稚鱼一定会高兴的接受。
可现在,‘婚纱照’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她都只觉得秦栩安玷污了这个词。
她已经不想和秦栩安拍照了。
思索之下,在去婚纱店的路上,她给许清荷发去一条消息。
【我和栩安要拍婚纱照了。】
消息刚发完,秦栩安就将车停好,问道,“在给谁发消息呢?”
江稚鱼唇角微勾,缓缓开口,“一个朋友。”
一个让你魂牵梦萦的朋友。
秦栩安十分体贴地帮江稚鱼打开车门,手撑在车顶,唯恐她会弄伤自己。
江稚鱼道了声谢,和他走进婚纱店里。
刚和工作人员报了预约的名字时,秦栩安的手机便适时的响了起来。
“我接个电话。”
秦栩安眼底划过一抹心虚,很快走到一旁接听电话。
江稚鱼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看着排列整齐的婚纱,心脏就像被刀一片片割开,传来钝钝的痛感。
几年前,她也在这挑选婚纱,眼底满是对婚礼的憧憬。
她无数次想象和秦栩安的婚后生活会有多么幸福。
就连冬日冷风呼啸的响声,在那时候都变成了爱情的赞歌。
‘砰’风拍打窗户发出巨响,江稚鱼看向窗外,天不知不觉阴沉下来,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秦栩安挂断电话,蹲在江稚鱼面前,握着她的手,愧疚道,“抱歉,阿稚,公司项目出了问题,临时让我过去。”
“婚纱照我们明天——”
“没事。”
他话还没说完,江稚鱼便直接打断,她说,“你去忙吧,不碍事的。”
秦栩安心底莫名涌上一抹慌乱。
江稚鱼就算是再懂事,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失约,也会娇嗔着撒娇让自己补偿她。
可现在她的反应实在是太……平静了。
平静到好像已经不在乎了一样。
这个认知让秦栩安眉心一跳,他还想再说什么,可是手机却又振动起来。
他闭了闭眼,半晌,在她额头印下一吻,“谢谢阿稚。”
话落,他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所以,在这次二选一中,她又成为了被抛下的那个。
江稚鱼自嘲的勾起唇角,起身和工作人员取消了预约。
独自一人回了家。
暴雨将她淋了个透顶,但她好像感受不到冷一般,缓缓走在街道上。
放眼望去每个角落,都是她曾经和秦栩安一起来过千百次的地方。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从婚纱店离开后,接连几天秦栩安都没有回家。
他说公司突然外派出差,还给江稚鱼转了一大笔钱,并说等回家要好好补偿她。
江稚鱼看着屏幕上他拙劣的谎言,只觉得想笑。
8
一直到结婚纪念日前一天。
江稚鱼约好和秦栩安最后吃一顿烛光晚餐。
可她前前后后热了七遍饭,都没等到秦栩安回家。
紫红色的夕阳被黑夜吞噬,等到蜡烛都燃尽时,江稚鱼收到了一条消息。
许清荷发了几张照片,照片里是她和秦栩安的婚纱照。
甚至许清荷穿的那套婚纱,还是江稚鱼当初和秦栩安结婚时,秦栩安专门给她定制的。
曾经说要永远留给江稚鱼作纪念的礼服,此刻却被秦栩安拿去讨好许清荷。
江稚鱼手指不自觉捏紧,骨节都在泛着白。
手机又震动下,许清荷说:【你知道吗,栩安哥哥亲手把我身上的婚纱撕碎了。】
【好像你们的爱情也没有那么坚不可摧。】
并配图一地的衣服碎片。
江稚鱼想笑,可唇角还没上扬,眼泪就噼里啪啦往下掉。
心脏好像被利刃捅了个对穿,疼得她难以呼吸。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她被泪水模糊的视线看向屏幕,秦栩安的名字映入眼帘。
她接通电话,秦栩安的声音有些喘:“阿稚,我今晚可能回不来了,明天我们直接现场见吧?”
江稚鱼擦了一把眼泪,缓缓道,“没问题,我的惊喜也会在明天一起给你。”
“谢谢阿稚。”
话落,他甚至舍不得寒暄几句,就挂了电话。
江稚鱼深吸一口气,把所有自己的东西都扔掉,便转身去了机场。
等江稚鱼到了剑河,也刚好到了纪念日的约定时间。
音乐厅内宾客满座,所有人都在等待今晚女主角的出现。
秦栩安着急的给她打电话,可直到打第五个,她才接通。
他压抑着自己的慌乱和烦躁,尽可能温柔的问,“阿稚,你到哪里了?”
“时间到了,大家都很期待你的演出,要不要我去接你?”
江稚鱼没有回答,只是轻笑了声,问他:“栩安,你还记得当初结婚时,你许下的诺言吗?”
那时,秦栩安单膝跪地,虔诚的发誓:“我这辈子绝对不会辜负你,也不会背叛你。”
江稚鱼从不相信誓言,可她相信秦栩安。
短短一句话,便让她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她一把抱住秦栩安,哽咽道,“我相信你,我爱你。”
可誓言就像烟花,转瞬即逝,江稚鱼后知后觉的明白,诺言只有在许下的那刻,才是真的。
似是想起过去,秦栩安眉眼中的烦躁都被抚平,他说,“我当然记得。”
江稚鱼继续问,“那你是否还记得我说的话?”
秦栩安还没回答,江稚鱼便一字一句道,“我说了,如果你违背誓言,哪怕只有一次。”
“我都会毫不犹豫离开你。”
秦栩安瞳孔倏然缩紧,难以言喻的慌乱蔓延全身,“阿稚,你知道我的,我绝不会背叛你!”
“如果我食言了,肯定同心蛊也会反噬!我这么爱你,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江稚鱼默默听着,心里毫无波澜。
圣女在一旁对她点头,告诉她,已经准备就绪。
江稚鱼笑了笑,对秦栩安道,“我明白了。”
随即挂断电话。
她坦然的走向祭台,每上前一步,心底就更坚定一分。
秦栩安,这一次你真的自由了。
山鸟与鱼不同路,从此山水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