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看到一些“公知”对国学妄自菲薄,其主要的依据来自于黑格尔讲逻辑,以及对中国哲学和历史的否定。就此,本人谈一些看法。
一切学问都从抽象出概念开始,《概念论》是黑格尔哲学和逻辑学的主要范畴。概念不是西方的新东西,中国哲学最早也是从概念入手的,只不过在中国,这个范畴叫做 “名”。胡适在《中国哲学史大纲·老子》中说:中国古代哲学的一个重要问题,就是名实之争。这算说到点子上了,其实最讲究“名”的,是儒家和墨家,所谓的儒墨之争,其实争的是“名”,别墨中有惠施和公孙龙辩才卓著,其实就是用概念在打仗,争的是概念的准确性:
墨子的《经上》解释说:
辩,争彼也。辩胜,当也。
《经说下》:
辩也者,或谓之是,或谓之非,当者胜也。
当然也有否定“名”的,那就是杨朱一派:
实无名,名无实。名者,伪而已矣。
这一观点和西来印度佛教是不谋而合的,《大品般若经》、《大般涅盘经》、《大乘玄论》等都强调“不可说”,认为“谓世谛可说,真谛不可说”,也就是讲凡人的见识能描述,真理不可说,一说就偏离,或者说出来的就是错的。
其实“诸子百家”本身就是一种概念的划分,因为概念不同而被后人“因名”而归类。
不知道黑格尔是不是了解过中国和印度这些“落后民族”的哲学。大约是没有的,因为黑格尔认为“中国没有哲学”。
人类认识自然界,认识社会,要么现场观察学,要么从前人的经验学,其实是一种“聚焦”:因人而异。一个饥饿的人在大街上最关注饭馆,他的注意力是有或者没有饭馆;而一个内急的人在街上是找厕所;一个异乡人来到新地方关注的是当地人是否“友善”—— 现在叫营商环境;一个时尚女郎关注点在于周围人是不是识情知趣——有没有人欣赏她的打扮,从而得出自己对周围环境的印象和结论,也就是“形成概念”,每个人都相信自己看到了真实,别人看到的不真:人为了看清总是要聚焦的,很少意识到聚焦是一种偏颇:只及一点不及其余。
这其实就是从现实中抽象出概念,抽象出什么,完全看抽象的人聚焦何处、戴什么样的“滤镜”。农夫用筛子过粮食,筛子里剩下的是什么取决于筛孔的大小:筛孔小,筛出土渣留下粮食;筛孔大,粮食全部筛掉留下的是柴梗石块。黑格尔说“中国甚至没有历史,”用的 “筛孔”是“进步”:
中国历史从本质上看是没有历史的,它只是君主覆灭的一再重复而已,任何进步都不可能从中产生。几千年的中国,其实是一个大赌场,恶棍们轮流坐庄,混蛋们换班执政,炮灰们总是做祭品,这才是中国历史的本来面目。事实上,中国任何一次革命都没能使这个历史改变。 ——黑格尔《法哲学原理》
我们现在知道了,所谓的“进步”并不是一个客观的概念,它是黑格尔的主观“滤镜”,反映出黑格尔作为“雅利安人”的傲慢与偏见:德国人的世界观孳生了“纳粹”,导致了两次世界大战,导致了德意志三次帝国的灭亡——周期比中国任何一个封建短命王朝都短。后世马克思把黑格尔哲学包括他的历史观总结为“主观唯心主义”,通俗地讲就是他在自说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