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丽的父母周末要过来,头天小丽就去超市买好了菜。
父亲喜欢吃肉,她买了酱牛肉、猪头肉、猪肝,还买了猪肉;母亲喜欢吃海鲜,她买了梭子蟹、大虾、扇贝柱,还买了秋葵。
星期天十点多,父母来了,拎着一箱牛奶,一挂香蕉,一兜橙子,一兜苹果。
浩浩很开心,拿出自己喜欢的玩具给姥姥介绍。
父亲坐在沙发上,跟小丽的丈夫聊起了闲天。小丽则一个人进了厨房。
她麻利地系上围裙,洗菜,切肉,终于赶在十二点之前,做出了六道菜。
油焖大虾、秋葵炒扇贝柱、酱牛肉、猪头肉拌黄瓜、酸辣土豆丝,还有一个酱油豆腐。
一家人坐在餐桌上,准备吃饭。
“诶?这是新筷子!”眼尖的浩浩一眼就发现吃饭的筷子不一样。
“没错,今天换了新筷子!”小丽笑盈盈地给每个人分了一双新筷子,还递给儿子一把勺子。
一家人开开心心吃了一顿饭。玩到下午四点多,两位老人要回去了。
小丽把买回来的梭子蟹、大虾、酱牛肉什么的,装在袋子里给父母拎上,他们还要到儿子家里去一趟。
等父母走了之后,小丽第一件事就是进了厨房,麻利地从筷笼里把那一把新筷子扔进了垃圾桶。
她的表情是如此平静,看不出一点波澜。
“妈妈,你怎么把筷子扔了?这不是新筷子吗?”四岁的浩浩不解地问道,他还特意走到垃圾桶旁边,弯腰看了看,确定就是中午吃饭的时候用过的新筷子。
“家里还有筷子,”说着,小丽从厨房的抽屉里,拿出了平常家里人用的不锈钢筷子。
不锈钢筷子锃光瓦亮,质量很好,买的时候还挺贵。
“新筷子为什么扔掉呢?”孩子继续追问道。
“你姥爷不爱刷牙,有细菌,他用过的筷子我们就不再用了。”小丽如此解释道。
“下次姥爷再来呢?”
“再来还换新筷子,便宜。”小丽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
“姥爷不是你亲爸爸吗?妈妈是嫌弃自己的爸爸?”浩浩皱着眉不解地问道。
一个四岁的小孩子,正是爱爸爸爱妈妈的年龄,不理解为什么妈妈不喜欢自己的父母。
“当然是亲爸爸,”小丽抱起孩子出了厨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可是,他们太不爱讲卫生了,不爱刷牙,不爱洗澡,身上有很大的味道。”
小丽一边说一边露出厌恶的表情,好像那难闻的味道还环绕在身边。
“不讲卫生就扔掉他们用过的筷子?”浩浩大大的眼睛让小丽有点胆怯。
那是一个孩子纯真的眼神,她不知道如何回答。
“妈妈这样对待自己的父母,就不怕我长大了这样对待你跟爸爸?”
孩子的话让小丽心头一紧,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给孩子带来了多大的影响。
“我,那个,不是,你,那个,嗐——”她突然变得结巴了。
人在心虚的时候,说话就会变得结巴。
“哎呀!你去玩吧,这么多事儿呢!”她突然生气地把孩子推开,让他别烦自己。
独自进了卧室,小丽坐在床上,回味着自己对父母的态度,还有儿子刚才说过的话。
就因为父母没钱,日子过得不好,不爱讲卫生,就可以嫌弃他们?就可以肆意践踏他们的尊严?就可以扔掉他们用过的筷子?
小丽有些迷茫了。
谁也不愿意穷,谁也不愿意穿得像个乞丐,谁也不愿意被人看不起。
作为女儿,她竟然率先看不起自己的父母,这样真的好吗?
回想着成长过程中父母对自己的好,小丽突然就哭了。不知道是后悔还是自责,总之,眼泪很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