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工怒触不周山的神话故事，在中国耳熟能详。“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山海经·大荒西经》里的这个不周山，就是今天的帕米尔高原。这也是中国版图的西极，中国最遥远、最边缘的地方，却也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仙境般的草原湖山、世间罕见的地质奇观和天然凿成的宽阔山谷，作为大自然精雕细琢的杰作，却远远避开了世人的视线。

以“葱岭”之名的第二个青藏高原

帕米尔高原，塔吉克语中意为“世界屋脊”，主体矗立于中亚，与东南的青藏高原连为一体，平均海拔4000米以上，所以又被称为“第二个青藏高原”。帕米尔高原周围延伸出五大山系：东北的南天山山脉，东南的昆仑山脉、喀喇昆仑山脉和喜马拉雅山脉，西南的兴都库什山脉，群山起伏、连绵逶迤，面积约10万平方公里，地理学家称之为帕米尔山结。

帕米尔虽是“高原”，却是少有那种平坦广阔的台地，所以在波斯语中，帕米尔也意为平顶屋，由前面所说的几组山脉和其间的宽谷、盆地构成。而在中国古在历史上被叫做“葱岭”，因多野葱或山崖葱翠而得名，古人把它整个儿当成了一座大山。

范围上，帕米尔高原有着比较明确的地理界线：北以南天山支脉的阿赖山脉为界，南至兴都库什山脉南麓，西抵阿姆河上游的支流喷赤河，东至慕士塔格山和公格尔山以东。纬向和经向山脉相互交错，群山耸立，地势险峻，地形极其复杂。

所以根据地形的特点，以南北走向的萨雷阔勒岭为界，帕米尔高原分成了东西两大部分，其中中国境内的部分基本为东帕米尔。东帕米尔的地形较开阔坦荡，由两条西北—东南方向的山脉和一组河谷湖盆构成，绝对高度5000米～6000米，相对高度不超过1000米～1500米，山体浑圆，山脉被宽浅的河谷分割，在海拔4000～5000米高处有冰碛平原和荒漠平原。

西帕米尔则由若干条大致平行的东北—西南方向的山脉谷地构成，地形相对高差大，以高山深谷为特征。西帕米尔多强烈切割的高山深谷地形，山脉的相对高度为2000～3500米，河谷窄而深，山脊高出谷底达3000～4000米，具有永久积雪和冰川的阿尔卑斯型山脉与深邃的峡谷交错分布，各种冰川地形广泛发育。

这种差别很大程度上与东西帕米尔的气候有关。西帕米尔处在西风带的迎风坡，来着大西洋的湿润气团遇到高大山脉的阻挡后，沿坡上升而冷却，并在2000～3000米以上的地带凝成浓雾，形成大量降水，长期冲刷侵蚀下，山体切割强烈，所以西帕米尔高山的迎风坡年降水量可达1000毫米，而东帕米尔因在背风坡，年降水量仅75～100毫米，在喀拉湖盆地更少至30毫米。

所以较为充沛的降水，加上高大的山体，使得帕米尔高原成为一个现代冰川中心，这里发育着1085条山地冰川，覆盖了近1万平方公里，其中最大的是萨雷阔勒岭的费琴科冰川，长77公里，面积907平方公里，是世界最大的山地冰川之一。该冰川的小部分融水成就了塔里木河的上游支流，大部分则注入到了喷赤河，成为中亚母亲河阿姆河的上游源头。

当险阻变成通途，便换了人间

除了特别的地形地势外，帕米尔高原还具有一些矛盾的特性：既偏远又中心，既是险阻又是通衢。从宏观的地理角度看，帕米尔高原位于欧亚大陆的中心偏南位置，恰似一颗强壮的心脏，也是在这里，帕米尔高原将亚洲大陆分割成东亚、南亚、西亚和中亚几个独立的区域，天各一方的同时，它又在山间提供了一条条隐秘的通道，让各地声气相通，是古丝绸之路的交通枢纽。

所以帕米尔高原很早就进入了中国的版图，葱岭也因此是我们最熟悉的西域古地名之一。当时还根据帕米尔的自然地理状况，分成了八个部分，由北向南依次为：和什库珠克帕米尔、萨雷兹帕米尔、郎库里帕米尔、阿尔楚尔帕米尔、大帕米尔、小帕米尔、塔克敦巴什帕米尔、瓦罕帕米尔，史称“八帕”，清朝还在各帕共建有八所卡伦驻守，并在阿尔楚尔帕内立有记功碑。

但到了19世纪中期随着英国人和俄国人相继到此考察后，特别是麦金德的地缘政治的“心脏地带”学说流行之后，帕米尔高原成为亚洲大陆的心脏，而帕米尔高原内部纵横交错的通道也被发现，“全帕米尔到处都有路，有一千条路，只要有向导…哪里都可以去。”险阻变成通途，于是帕米尔高原成了兵家必争之地。

于是在清末随着沙俄的蚕食侵占，以及1895年英俄非法划界（由于帕米尔主权所有者—中国缺席，故史称英俄私分帕米尔），所以现在的帕米尔高原在我国境内的只有约2.85万平方公里，剩余大部分都位于国境之外，分属于塔吉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阿富汗等几个国家，成为我们了解最少的一个地区，让我们感到既陌生又亲切！

实际上，帕米尔高原是中国塔吉克族和柯尔克孜族居住、游牧的地方，尽管这里有风雪、高寒、贫瘠，但由于扼守新疆通中亚和南亚丝绸之路的咽喉要道，所以古时沿途设置了不少帮助行旅解决住宿和给养的驿站。

如今史海钩沉，丝绸之路也换了方向，但塔吉克族人依然在这里，崇拜着高飞的山鹰，周而复始的重复着半年耕作、半年游牧，那丰富又独特的耕牧生活。

谨以此文作为帕米尔高原系列的开篇，后面几期会铺开讲述帕米尔高原的地缘结构和塔吉克人如何从中亚肥沃的河中地区被突厥系民族迫走，隐遁在帕米尔高原的高山峡谷的。

上期回顾：从秋海棠到大公鸡，中国的现代领土是如何形成的？争议领土咋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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