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5月22日凌晨4点1刻,陕西咸阳兴平市公安局接到报案:地处北什字地段的北门村发生恶性爆炸事件,16间二层居民楼房被炸,人员死伤及财产损失情况不明……
兴平市公安局局长岳振江放下电话,当即率领干警赶赴案发地北门村。只见火光冲天,房倒屋塌,瓦砾遍地,惨嚎声、呼救声令人心碎。
市消防局也火速赶到。
被炸的是村民张建文、张建仁、张茂德三家房屋,在家中休息的9个人无一幸免。虽被立即送往医院抢救,除两人保住性命外,其余7人皆不治而亡。这次爆炸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达10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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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害的3家以张建文家死伤最为惨重。案发当晚,张建文通夜在外打麻将,其妻住在他家开的杂货店中,得以幸免。张建文的大儿子重伤,大儿媳、二儿子、80岁的老母及孙子均被炸死。
公安人员勘查现场后认定,炸药是在张建文家引爆的。看来,张建文家是爆炸的直接目标,左右相邻的张建仁、张茂德家只是祸所殃及。
是谁对张建文一家下此毒手呢?
经过分析,公安机关排除了张建文家的所有家庭成员。看来,是外人所为。那么,张建文有无仇人,就成为本案侦破的关键。
如此重大恶性案件,咸阳、兴平政府极为重视。
5月25日,以咸阳市公安局副局长任泉清为组长,兴平市公安局局长岳振江、陕西省公安厅特派员呼学义及咸阳市公安局刑警大队长马升旗为副组长的侦破领导小组成立,并组成了有80余名干警参加的“5·22”爆炸案专案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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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破工作在兴平市全面展开,查找张建文的仇人,成了侦破的第一个突破口。
询问张建文及其幸免一死的大儿子张联涛,均称全家和睦,并无与外人结怨。
调查走访村民得知,张建文家四世同堂,经济富裕,家庭成员也确实较为和睦,只是几年前张建文曾有外遇,与其妻一度感情不和。
有人反映,事发当晚张建文及其妻闻知消息后返回家中,其妻曾抱着张建文的腿大哭说:“都是那1000块钱害了咱一家子啊!”
询问张建文的妻子,张妻讲,前不久,她家二儿子张登峰从一个叫贾淑霞的女人手中强行索要了1000元钱。几年前,张建文与贾淑霞暗渡陈仓、勾搭成奸,并合伙做了几年生意,赚了不少钱都放在贾淑霞的手上。后来两人反目,张建文多次唆使两个儿子前去索要钱财。
专案组立即传讯贾淑霞。贾淑霞对两人通奸及张家索要钱财等事均承认不讳,但对爆炸杀人却矢口否认。她颇为动情地说:“我和建文好了这么多年,后来虽然发生了矛盾,但也不至于狠心杀他的全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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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索断了,没法再查下去。专案组只好对其采取监控措施,暂时冻结了她在银行的帐号。
深入调查,发现张建文并非忠厚善良之辈。他奸诈跋扈,与许多人都有积怨。
他曾为其表弟的事,将袁某之父绑架,威逼袁某写下欠其表弟7万元的欠条,致袁某羞愤不过,一命呜呼……
他曾与王某合伙经营运输生意,其间不但诱奸了王某的老婆,还暗中捣鬼,使王某生意破产,债台高筑……
另外,当年他与贾淑霞勾搭成奸后,硬是唆使贾与丈夫离婚,搞得人家妻离子散……
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公安人员走访了近3000名知情群众和几十个张建文的“仇人”,但最终都一个一个地排除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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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侦破工作陷入困境,摸不出头绪的时候,8月24日,张建文的大儿子张联涛向专案组汇报说,他怀疑贾淑霞的堂弟贾平有作案嫌疑。
原来,张家父子因为贾淑霞的缘故,很早就认识了贾平,并合做过不少“黑道”生意。贾平凶残狠毒,是远近闻名的亡命之徒。
但当公安人员前去传唤贾平时,却发现贾平早已逃匿,不知去向。
据与贾平熟悉的人反映,贾平曾拿过贾淑霞开具的5000元支票,案发后贾淑霞曾派人找到贾索要支票,企图销毁。
立即传唤贾淑霞。
“支票是谁的?”侦查员问。
“我的。”
“那怎么会到了贾平手里?”
“他偷去了。”
“为什么没见你报案?”
“他是我堂弟,我拉不下面皮。”
“你为什么不敢亲自去要,却要托别人把支票毁掉呢?”
贾淑霞一时哑口无言,垂下头去,脸色苍白,汗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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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专案组派出人员,前往兰州、西宁追捕贾平。
8月26日,搭乘西安至西宁的列车准备西下的两位侦查员王小军、赵固宁,在第五节车厢意外地发现,有个正在洗手间洗脸的男青年,和照片上的贾平极像。近前掏出照片仔细对照,果然是在逃的贾平,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双手套在钢铐中。
“贾平,你那5000元支票是哪来的?”侦查员单刀直入。
“什么支票不支票的,我不懂你们在说啥!”他装起了糊涂。
当公安人员拿出贾淑霞的口供笔录时,贾平顿时面如死灰。他以为公安人员已经掌握了他的犯罪事实,只得如实作了招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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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淑霞,时年42岁,兴平市店张镇人。1985年,她同丈夫一块到兴平市区做生意,曾租住张建文家的房子。
张建文的妻子是个老实人,见贾淑霞精明强干,做生意颇有门道,心中很是羡慕,就求她道:“妹子,你生意做得好,我想让你大哥(指张建文)跟你学两手,不知你愿意不?”
贾淑霞答应后。张妻又鼓动丈夫:“我已经跟淑霞妹子说好了,让你跟她学做生意。将来也给咱把大钱挣回来。”
从此,张建文便和贾淑霞一起合做生意。贾的丈夫是个老实疙瘩,贾对此早怀不满。今见张建文一表人材,且与自己朝夕相处,不觉春心萌动,不失时机地向张卖弄风情,暗送秋波。
张建文从见到贾淑霞的第一面起,就被她的艳丽所倾倒,这时自然对她的各种“信号”心领神会。两人一拍即合,很快勾搭成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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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建文的妻子发现二人的奸情后,方知自己是引狼入室,自取其祸,不禁捶胸顿足,悔之不迭。
然为时已晚。张、贾二人如胶似漆,难割难舍,已不满足于这种偷桃盗李的关系。为了天长地久,永不分离,两人同时向各自的配偶提出离婚。贾淑霞没费多大周折就和老实巴交的丈夫办理了离婚手续,而张建文这边却因亲友和妻子的坚决反对而未能得逞。
1987年,张建文携贾淑霞双双私奔到户县,过起了非法姘居生活。其间承包了一家苹果园,几年间获利12万元。
1990年,两人重回兴平。张用6万元在东关为贾买了套独院住房,将剩余的6万元全部存放在贾处。贾以此为本钱,在兴平石油招商大厦租了个柜台继续做生意,获利颇丰。
张建文的两个儿子相继长大,眼见到了成婚年龄,亲友们纷纷劝其回家。而张与贾之间也因天长日久,感情出现了裂痕。一次二人因琐事吵了一场,张建文便离开贾淑霞返回家中。
在张建文两个儿子张联涛和张登峰眼里,贾淑霞的一切——那座院子和所有的钱财,都应该是他们张家的,从贾淑霞那里拿钱,就像从自己口袋里掏东西一样合情合理,天经地义。几年来,只要是花钱的事,兄弟俩就去找贾淑霞要钱。为达目的,软硬兼施,啥招数都敢用。
张建文与贾淑霞的感情本来已有裂痕,经儿子们这一折腾,矛盾激化,彻底反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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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四五月间,张建文为给张登峰完婚,又怂恿俩儿子去向贾淑霞讨要了2万元。张登峰还嫌不够,又独自去强行索要了1000元。
“现在,我再不欠你张家一分钱和一丝情,今后你别再来了。”贾淑霞递过来1000元愤怒地说。
“别说得那么轻巧,你这院房还不是我爷掏钱买的?咋能说不欠我家的?告诉你,今后我用钱时照样会向你要。敢不给,这座院子就是你的坟墓!”张登峰咬牙切齿,满目杀机。
贾淑霞心惊胆战,忧上心头。如此下去,何日才是个头呢?
贾淑霞把心一横,莫如来个先下手为强,雇人把这两小兔崽子收拾了,看他们日后还怎么缠我?
雇谁来干这个事呢?她想到了堂弟贾平。这家伙虽只25岁,但心狠手黑,生性凶残,为了钱,杀亲老子都可不眨眼。让他出马,准成!
1994年5月下旬的一天,贾淑霞约来堂弟贾平,并许诺事成之后给其3万元作为酬劳。为表诚意,当场签了张5000元的支票交给贾平,权作“定金”。贾平拍着胸脯向表姐打了保票。
5月21日,贾平从礼泉县非法经营炸药的吴某手中买来90余斤自制炸药和2支雷管、一卷导火索,于当天返回兴平,向贾淑霞“汇报”了计划。
5月22日凌晨4点左右,贾平用自行车将用化肥袋子制成的炸药包驮到张家门前,翻过院墙,将炸药包放在一楼墙跟,又将15米的导火索引到大门外,点燃后,跨上自行车仓皇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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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案发生后,贾平找到贾淑霞,索要3万佣金,贾淑霞因帐户被冻结而无法给付,连那张5000元的支票也因帐户冻结无法支取。贾淑霞担心那张支票出事,于是托人前去索要并销毁。贾平东凑西借,筹了些路费逃往兰州。
8月25日,他潜回兴平,本想探探风声,不料刚上火车,即被我侦查人员抓获……
1994年11月,贾平和贾淑霞被判处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