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从城里娶回来个新嫂子。
嫂子长得漂亮，家境也好，却对我哥这个矮穷屌丝死心塌地。
我家西南方有一棵死树，一直没人管。
我嫂子怀孕后的某天，我亲眼看到我哥把那棵死树腰部像瘤子一样的东西锯了下来。
第二天，我嫂子就流产了。
1
从医院回来后，我嫂子的身体很虚弱。
我妈搀扶着我嫂子，眼里全是怨气。
「这是你和志斌的第一个孩子，我连地都没让你下，好吃好喝地供养着你，你怎么还是给我弄没了？」
我嫂子刚做完手术，脸色苍白，她哆嗦着唇，眼底闪着泪花：「对不起妈，我明明把他保护得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就流了……」
我妈白了她一眼，搀扶着她的手狠狠拧了一把她的腰：「志斌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我嫂子『嘶』了一声，她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不过她抿了抿唇，不敢多说一句话。
走到我家门口时，村里的一个婶子从田里过来问我妈情况，我妈直接推开我嫂子，和那个婶子说话去了。
「志斌他妈，你家儿媳妇怎么样了啊？」
「别说了，孩子没保住。」
「啊？怎么回事？」
「她自己没本事呗，还能怎么回事，连个孩子都保不住。」说到这儿，我妈回头朝我姐吐了口口水。
「呸，肚子里揣不住货的贱蹄子。」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那个婶子陪笑，连忙说：「没事，他们还年轻，以后有的是孩子。」
我妈哼了一声，转头说：「再生不出来孩子我就让她跟我家志斌离婚！」
我妈的声音很大，我能听到我嫂子自然也能。
不过就算我妈说话再难听，我嫂子也不会还嘴。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因为她是我哥的妈。
嫂子吸了吸鼻子，眼底红红的，朝我递来一个求助的眼神。
「翠翠，能扶我一下吗？」
「我下半身好痛，一个人走不了路。」
我想都没想，直接抓住了我嫂子的手。
我嫂子的手没长茧疤，很嫩很长，很好看。
让我想起地里的葱根。
我问嫂子：「这个孩子没了你会和我哥离婚吗？」
我嫂子满脸诧异，不理解我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爱你哥，孩子没了以后还会再有。我为什么要跟他离婚？」
2
我很失望。
我嫂子是我哥去年过年从城里领回来的，他们刚回来时全村人站在村口看热闹，见到两个人从三轮车上下来时都震惊了。
原因有两个，第一，我嫂子又高又瘦又白，长得十分好看。
第二，谁都没想到我哥能找到这样天仙般的媳妇。
我哥这人怎么说呢，小时候因为偷看女孩子上厕所，偷女老师内衣被学校开除；长大做起了小偷，和几个人抢劫钱财被判了十年。
出来后已经33岁了。
村里人都说他是打一辈子光棍的料，谁知道出狱后的第一年就和我嫂子领了证。
我妈高兴坏了，拉着我嫂子的手在村里不停跟那些说我哥要打一辈子光棍的人炫耀。
我却一点也不高兴。
我总觉得我哥站在我嫂子旁边跟个黑土豆一样，又矮又丑。
对了，我哥只有165。
我很满意我嫂子这个人，但我不想她当我嫂子。
我家办婚宴酒席的钱还是我嫂子出的。
我嫂子光嫁妆就好几万，我哥却没给一分彩礼钱。
办酒席那天，我看到学校的林老师一个人坐在角落喝闷酒，眼神却像黏在穿嫁衣的嫂子身上了一样。
但我嫂子看都没看他一眼，一颗心全系在我哥身上。
林老师是从城里的学校调到我们学校的，几乎和我嫂子同时到我们村里。
他看我嫂子的眼神实在不算清白，让我觉得他俩之间肯定有故事。
我把嫂子扶进屋后，她捂着肚子休息了一会儿，然后问我几点了。
我看了眼墙上的钟表，说五点了。
我嫂子立马起身，走去了厨房。
她说：「你哥要回来了，我得给他做饭。」
我哥跟我嫂子结婚后就在村里做起了木匠，家里有一把十六寸的电锯。
我拿起盆在湖边洗菜，王叔问我借我哥的电锯。
我想也没想，直接告诉他挂在我哥屋里。
没过多久，王叔拿着电锯回来了。
他拿着那把电锯数落我：「翠翠，你是不是记错了？你哥的电锯根本没放在他屋里，我还是在猪圈里找到的。」
我端着洗好的菜站起：「怎么可能，明明放在我哥……」
话音刚落，我就愣住了。
我家西南方向有一棵死树，长在那里好久了，没人去管。
我每次上学都会经过那个地方。
从我嫂子怀孕后我就发现了不对劲，那棵树的腰部居然长出了一个瘤子。
刚开始我没注意，以为那是哪个动物筑的巢。
结果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那个瘤子越来越大，大到我根本不能忽视。
就像，怀孕了一样。
昨天晚上我睡得很晚，亲眼看到我哥拿着锯子把那颗瘤子锯了下来。
结果今天一早，我嫂子流产了。
3
我越想越不对劲，连忙把菜洗好后跑回了家。
我哥带着一身的木屑回来了。
他进门先揽过我嫂子的腰，在她嘴上盖了个章，然后问：「怎么样？」
我站在原地，突然觉得眼睛好像被强奸。
我嫂子当着我哥的面哭了出来，她一边哭一边说孩子没了，哭得梨花带雨，哭得我心都颤了几下。
我哥当然心疼地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不过我哥没我嫂子高，只能委屈我嫂子低头。
「没关系，媳妇儿，我们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孩子有的是。」
我哥用蹩脚的普通话说道。
他虽然是这样说，但眼里却发出一股算计的精光。
从我这个角度看得清清楚楚。
我一想到那棵树就头皮发麻，连忙把菜篮放在菜板上。
我嫂子见我进来后立马擦干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从我哥怀里站起。
「翠翠，你回来了。」
我哥的咸猪手还握着我嫂子的腰，看得我生理不适，连忙扯了个慌出门了。
我一路小跑着进三叔家，却发现林老师也在。
三叔是村里德高望重的算命先生，我的阴阳眼就是他给镇住的。
但我没想到林老师居然也在。
「翠翠，你来这里干嘛？」
林老师正拿着本《易经》，看到我很惊讶。
我硬着头皮把昨晚看到的事告诉了三叔。
三叔听后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他闭着眼，掐了掐手指。
林老师表情很激动，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双目通红：「菁菁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的手被他抓得痛，皱眉叫了一声。
林老师这才恢复正常，他对着我说了声『抱歉』，然后红着眼：「我就是，太担心菁菁了。」
我能理解。
在我的认知里，我嫂子这样的女孩应该和林老师这样的谦谦公子在一起，而不是嫁给我哥这种矮穷屌丝。
「我嫂子过得不太好。」我想了一下，决定如实说，「她有点太爱恋我哥了。」
「对。」
一直闭眼的三叔说话了。
「你嫂子家境是不是特别好，长得特别漂亮？」
我点头。
「你嫂子在你哥面前是不是毫无底线，对你哥百依百顺？」
三叔躺在躺椅上，悠闲地说道。
我细细地想了一下，然后缓缓点头。
去年我嫂子家发生了一件大事，她爸爸去世了。
是被我嫂子气死的。
当初我嫂子爸妈并不同意她跟我哥这门亲事，他们甚至说过如果我嫂子跟我哥结婚了就跟她断绝关系的狠话。
不过我嫂子根本没听。
她偷出了家里的户口本，和我哥悄悄结婚了。
我嫂子爸妈知道了当然特别生气，把我嫂子关起来，跟她说了很多话。但我嫂子跟中邪了一样，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最后她翻墙出来跟我哥一起回村了。
我嫂子刚到我家那天就是她爸爸被气进医院那天。
后来过了一两个月我嫂子爸爸就去世了。
我嫂子知道后当然很伤心，嚷嚷着要回家守丧。
但她明明前一天做出要走的决定，甚至连行李都收拾好了，第二天就改变了主意不回去了。
原因只是我哥说如果她回去就离婚。
我当时很不理解，就算我嫂子再爱我哥，自己爸爸去世肯定要回家守孝的啊。
丈夫能有父亲重要？
三叔喝了口泡在杯子里的茶，缓缓说：
「你嫂子是被你哥下情降了。」
4
「不能用『爱恋』这个词形容，应该叫『迷恋』。你嫂子对你哥已经到了一种痴迷的程度。」
三叔悠闲地摇了摇手中的扇子。
我却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妈是苗族人，对蛊术有些研究。不过她从没涉猎过『情』字方面的蛊，一来是苗族长老不教，二来这是禁术，对身体伤害极大。
但我妈蛊术连碰都不让我们碰，我哥从哪儿学来的情降？
三叔又掐了掐手指：「你嫂子怀孕时你家西南方向的死树是不是也多出个瘤子，并且随着你嫂子怀孕的日期越来越大？」
我抓住三叔宛如枯枝的手连连点头：「对！但是我哥昨天晚上偷偷拿电锯锯掉了那个瘤子，第二天我嫂子的孩子就流掉了。」
「那棵树长在西南，而西南坤卦正是女主人的方位，你哥准是埋了你嫂子的贴身物品在那颗树下，让这棵死树与你嫂子命紧密相连。」说到这，三叔冷哼一声，「你哥是想要你嫂子的命啊。」
三叔说完后房间里顿时死寂一片。
我只觉得喉咙一堵，有些呼吸不上来。
我哥要我嫂子的命干嘛？
他已经有这么好的老婆了，要她的命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直不说话的林老师沙哑着声音：「菁菁是秦教授的独女，秦教授死后他的遗产将全转到菁菁名下。」
「而你嫂子一死，那些财产不就到你哥手里了？」
三叔朝我挑了挑眉：「小丫头，这你都不懂？」
我顿时豁然开朗：「所以我哥是想要我嫂子的财产？」
三叔欣慰一笑，他躺在躺椅上随着躺椅摇了两下。
林老师闻言捏紧了拳头。
但我还是有点不懂，我哥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情降？
我斟酌着刚想开口，我妈的声音就从院墙那边传来：「翠翠！死女子，滚回来吃饭了！」
三叔闭着眼，在我走之前说：「你可以去那棵死树下看看到底埋了些什么。」
我听到这句话回头看了三叔一眼，他还是闭着眼，就像睡着了一样。
而林老师手里拿着《易经》，在他耳边说了一些话。
三叔有一搭没一搭地回他。
仿佛刚刚的话题根本不存在一样。
5
晚饭后我妈破天荒没让我洗碗，而是让我嫂子洗。
我嫂子朝我哥看了一眼，仿佛在等待我哥的命令。
我哥吃饱了把饭碗一推，朝她摆了摆手：「妈让你洗你就去洗吧。」
我嫂子二话不说，直接收拾起了碗筷。
我突然想起三叔的话，『你嫂子对你哥已经到了一种迷恋的程度』。
于是我起身，帮我嫂子收拾好了碗筷，还贴心地给她烧了点热水让她洗碗。
我嫂子才流产，身体很虚弱，不能沾冷水。
她朝我露出个笑容：「谢谢翠翠。」
我是真的很喜欢我嫂子，我不想让她被我哥害死。
我朝堂屋看了一眼，我哥正和我妈坐在椅子上看电视，看的是《笑傲江湖》。
我烧水时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嫂子聊天：「嫂子，你第一次跟我哥见面是在哪儿啊？」
说到我哥，我嫂子立马露出娇羞的模样：「那天晚上我下班走夜路时被几个混混尾随，你哥哥在他们面前打了一套军体拳，就把他们吓跑了。」
我在脑子里想了一下我哥打军体拳的样子。
不对，就我哥这肤色，我嫂子能在晚上看到他？
「后来我想请他吃饭，顺便谢谢他，他拒绝了。只说想要我的三根头发。」我嫂子洗完了最后一个碗，「你哥这个人还挺有趣的，后来联系得很频繁，自然而然在一起了。」
她绾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走进了堂屋。
我哥见她洗完碗后一把把她扯进怀里。
我妈见状朝他们翻了个白眼。
我却只注意到了我嫂子说的『三根头发』。
三叔说我嫂子的贴身物品，不会就是这三根头发吧？！
很早我就上床睡觉了，我哥的房间就在我隔壁，老家的土屋不太隔音，我听到我哥的声音响起：「菁菁，我就蹭蹭，不进去。」
我嫂子声音像猫一样：「我才做完手术，不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