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特赦1959》是可以当作纪录片来看的,其中绝大多数人物如杜聿明、王耀武、黄维、康泽、沈醉、徐远举、周养浩都以真实姓名出现,化名为刘安国、蔡守元、叶立三的几个主要人物,熟悉那段历史的读者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历史原型分别是徐州“剿总”前线指挥部副参谋长、代参谋长文强,华中军政长官公署副长官兼第三兵团司令官张淦,七十三军中将军长韩浚。
文强在给杜聿明当副参谋长之前,还当过程潜的“长沙绥署”办公室主任,要不是被杜聿明强拉去徐州,肯定会跟程潜、陈明仁一同起义,而且还有可能在起义中发挥重要作用——他是双方联络官的最佳人选。
文强被命运捉弄,他在戴笠坠机后脱离军统,就是不想参加内战,但最后却在内战战场上被俘,为此他好几十年都心意难平感叹造化弄人。文强在功德林里的同学张淦,也就是那个比较搞笑的蔡守元,就更有意思了:他每次作战前都要占卜算卦,据说有时候还挺灵,最后一把没算对,这才被四野四十三军三八二团飞虎队生擒活捉。
很多人看了《特赦1959》可能会觉得奇怪:蔡守元在西南劝降了大量蒋军,按照他的功劳,应该出现在第一批特赦名单上,可是连沈醉都有机会去杜聿明家里做客了,却为什么没有看见“蔡守元”的影子?
蔡守元没有被特赦,这才符合史实:其历史原型张淦在1959年2月就病逝了,根本就没等到1959年12月4日第一批特赦名单宣布。
蔡守元在《特赦1959》中很搞笑,其历史原型张淦更是笑话一箩筐,就连名号也与众不同:此公姓张名淦,字洁斋,号济公,他身为桂系大将,是不是救过老蒋性命,那也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当年有文化有地位的人,都有名有字有号,比如沈醉字叔逸、文强字念观——有人说文强号念观是不对的,《文强口述自传》中说得很清楚:“我的母亲说,她生我的时候,梦见菩萨送给她一条大鲤鱼,她就用做饭菜的围裙包住了。梦醒了,肚子疼,就生了我。我的母亲从此吃斋行善,而我的字,就叫做‘念观’。”
旧时的人一般都是有所建树后才有“别号”,张淦号“济公”,也不知道跟宋朝俗名李修缘、号湖隐、法号道济的高僧有什么关系。
电视剧中的蔡守元是个“好战分子”,打过叶立三,也打过马励武,而且好像每次打完架受批评的都是别人,这不能不让那我们佩服他的为人精明:他嘴损手狠,却能审时度势,还不断表示他有一杆枪就能上战场——打老蒋。
蔡守元曾经对着胡大树和陈玉生说他救过老蒋:“中原大战的时候,老蒋被西北军的冯玉祥包围了,我奉命率领一个骑兵旅,星夜兼程,突破西北军三道防线,愣是从包围圈里把老蒋救出来了。打那以后,逢年过节,老蒋就会派他的部下,给我送钱,给我送好吃的。”
虽然救过老蒋性命,但老蒋跟他只是礼尚往来,蔡守元知道自己算不上老蒋嫡系:“我是从湖南到广东的,参军参得早,我应该算粤军旧部。”
蔡守元这番话还真跟张淦的履历差不多:张淦一开始是陆荣廷部队的少校副官,陆荣廷失败后,张淦投奔李宗仁当了营长——陆荣廷虽然也算桂系,但他还当过广东都督、两广巡阅使、广州军政府粤湘桂联军元帅,所以副官张淦也能算半个“粤军旧部”。
张淦投奔李宗仁之后,确实参加了中原大战:此战又叫“蒋冯阎李战争”,参战四方就是老蒋、冯玉祥、阎锡山、李宗仁,这四人似乎都曾换过“金兰贴”,中原大战时,老蒋自己一伙,冯、阎、李三方联军,以阎锡山任总司令,冯玉祥、李宗仁为副总司令,桂系李宗仁从湖南进攻武汉,西北军冯玉祥沿陇海、平汉两路向徐州、武汉进攻,西北军阎锡山主攻津浦、胶济两路,并沿两线与西北军会攻徐州,然后沿津浦线直捣南京。
中原大战因为东北张家的介入,老蒋获得了最后的胜利,《中国近代通史》记载,,蒋介石、阎锡山、冯玉祥大战于1930年5月中旬正式开打,中央军与阎锡山、冯玉祥的部队首先在陇海线及鲁西皖北地区开始交战。北方战局一开,李宗仁即指挥桂系军队联合张发奎部,以主力分三路入湘,在中原大战的南方战场上,双方交战不过两月即以南京中央讨逆军的胜利宣告结束了。
张淦是桂系大将,这一点大家都知道,但是大家可能不知道,张淦这个桂系大将,在中原大战时却是卫立煌第八军的参谋长:1929年4月,在河北唐山成立的第八军,军长李品仙,下辖第五十一师、第五十三师,5月该军自平津转陇海路移驻河南,进攻西北军,12月第五路军总指挥唐生智率该军反蒋,结果在郾城、漯河被缴械,老蒋又以骑兵第二师、第五十二师、新编第二十一师重建第八军,军长卫立煌,参谋长就是张淦。
关于第八军的沿革,不同史料的记载也大不相同,《国民党军事制度史》说当时的第八军军长是唐生智,下辖何键的第二师、李品仙的第三师、刘兴的第四师、叶琪的第五师、周斓的教导师、夏斗寅的鄂军第一师。
不管第八军的军长是谁,当过第八军参谋长的桂系大将张淦,在中原大战的时候,还真是属于老蒋的中央军,不同史料对卫立煌当年的职务记载不同,有的说他是第八军军长,有的说他是守卫津浦线和南京的四十五师师长,卫立煌在蒋军中有“头牌五虎将”之称,在中原大战的时候,也属于老蒋嫡系。
这样分析下来,张淦带着骑兵旅在中原大战时救老蒋,还真是有可能的事情,但是张淦在抗战中的表现,却是有些不尽如人意,跟王耀武无法相提并论,也不如杜聿明黄维,至于被吹成“抗日名将”的张灵甫,跟王耀武、张淦都不是一个档次。
抗战期间先后任第四十八军军长、第二十一集团军副总司令、第三十三集团军副总司令的张义纯在《新桂系统治安徽概述》一文中回忆:“1938年10月武汉失陷,第二十一集团军奉命留在敌后,以大别山区为根据地作‘游击战’。日军探知我军留置其后方,以大别山区为根据地,处在南京、汉口之间,认为是心腹之患,乃派遣劲旅深入山区扫荡。经罗田,第七军避而不击(军长张淦),日军即进攻英山,第二十一集团军总部遂转移至立煌。仓促之间,弹药未及运走,概行焚毁。我立即派第一七六师丘清英旅赶往迎击,丘旅遇日军于英山河池镇,激战一昼夜,次日拂晓,我军另派部队迂回至敌后,敌始后退。”
张淦(蔡守元)救老蒋是真是假,史料中找不到依据,但我们有理由相信,《特赦1959》的主创人员是查阅过相关史料的,甚至连尚未公开的张淦交代材料,他们也有可能查阅,所以笔者一直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能亲眼看一下当年战犯们撰写的《自传》。
蔡守元(张淦)能成为出镜极多的人物,说明他在被俘蒋军将领中地位不低,在战犯管理所表现也很突出,笔者掌握资料有限,最后只好请教读者诸君:在您看来,张淦就老蒋是他自吹自擂还是确有其事?如果张淦不是过早病逝,他会在哪一年特赦?
刚进功德林时,张淦认为自己没有罪,拍着胸脯叫他们开枪打死自己。被俘的桂系将领要不坐牢坐到死,要不枪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