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告别旧时光（素材/张新国）

我来自山东济宁的农村，今年26岁，家人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因为母亲去世早，父亲常年在工地上打工，因此，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我，是村里比较听话的孩子。

2017年，在济南读大专第二年时，我选择了参军入伍，原希望在部队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但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很大的差距，服役满两年之后，最终我还是在2019年12月，恋恋不舍地告别了军营。

当时，我完全可以去学校读书的，但考虑到家庭的压力，在家待了几个月后，我思虑再三，还是选择去找工作，爷爷奶奶也很支持我的决定。

由于我没什么技能，但我也不得不为自己的人生做一些规划，像保安或送外卖之类的我不想考虑，因为那种职业替代性太强，于是，我经过一番精心的准备，再加上自己当兵经历的加持，最后我选择了在一家汽车4S店做销售。

当时我认为，所有的销售都是相通的，一切都凭能力和绩效获得报酬。

2020年的国庆节我回家时，我给老家的爷爷奶奶各买了一件羽绒服和一些他们平时没有吃过的水果，另外还特意给经常血压高的爷爷买了一个臂式电子血压计，爷爷拿着礼物时，当时就哭了，他边哭边说：“我的宝贝孙子终于中用了！”

那次离家时，奶奶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新国啊，你也到了找对象的年龄，我们希望你能早日成个家，我和你爷爷也没有什么牵挂的了！”

我嗯嗯地点头，对奶奶说：“保证完成任务！”

其实，我在4S店参加工作的第三个月，就已经和一个老乡谈对象了，只是才刚刚开始。

那个女孩是山东微山人，她是前台的文员，老家相距不超过15公里，尤其她知道我曾在部队服役的经历后，她对我颇有好感。

我也期待我们之间的爱情能有一个完美的结果，能够在爷爷奶奶有生之年，完成他们的夙愿。

由于我和女友都来自农村，我们约定先好好攒钱，到手头宽绰的时候，再谈结婚的事情。

日子在紧张而松弛的交错中，缓缓前行，我的内心里充满了无数的憧憬。我觉得一个人只要肯吃苦，只要有想法，就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但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一场可怕的厄运，却在不觉中悄然来临。

在2022年11月中旬开始，我每次小便时，就会有种强烈的痛感，且味道特别难闻，我觉得应该是自己有些炎症，当时也没多想，就去药房配了一些药物。

可谁知症状越来越严重，到12月底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隐私部位淋巴结肿大，痛感不断加剧，最后我实在吃不消了，就请了病假，告别了女友，独自一个人回到了老家。

当时是爷爷跟着我一块去济宁人民医院去检查的，结果出来后，医生的说法让我的心情一下子跌入了谷底，他说：“按照我的判断，应该是恶性肿瘤，我建议你们去济南那边去治疗！”

一旁的爷爷怕我伤心，他则安慰我说：“孩子，不要怕，我们到济南之后，再看看结果！”

在济南，最终被确诊，我患了阴茎癌。

接下来，我开始化疗和局部放疗，当时情况良好，我的信心也越来越强。

但在2023年6月份复查时，结果却给了我可怕的一击，我的肿瘤又复发了，必须切除阴茎。

当时，我的心情一下子降到了冰点，一个男人如果连无法延续后代的功能都没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爷爷知道后，涕泪交加，他先是抱着我痛哭了一场。随后他又对我说：“任何问题都有解决的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曾是军人，一定要坚强面对！”

爷爷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那么多年来，他对我的爱超过了我的父亲和母亲。他说：“孩子我们听医生的，不要担心，有爷爷在呢！”

由于经济紧张，我的治疗也时断时续地进行，为了给我看病，爷爷几乎借遍了整个村庄和他认识的人。

我也暗暗告诫自己，不为别的，哪怕为了爷爷，我也要活下去。

祸不单行。

2023年7月15日的晚上，灯光下，我发现爷爷的脸色特别暗黄，就对爷爷说，您也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吧。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爷爷在医生的建议下，做了多项的检查。

结果出来了，我几乎陷入了绝望，爷爷患了胰腺癌。几个月前，爷爷一直说自己的皮肤痒，当时我还觉得爷爷是皮肤病呢，但其实那是胰腺出了问题的先兆。

爷爷说，我今年也76岁了，我不怕死，我只希望你好好的。

为了不“浪费”钱，爷爷坚决不住院，而是根据一些亲戚推荐的偏方吃中药，我知道爷爷这样做的目的，他心里清楚，家里的钱已所剩无几，他是不顾一切地给我提供生还的机会。

爷爷从确诊到离世，也就半年时间。

爷爷的葬礼上，来了六位战友，他们带着其他战友的爱，来到了我家，他们一个个鼓励我，让我鼓足勇气，一定要战胜病魔。

但是，爷爷的离去，让我特别自责，如果不是因为我，爷爷说不定还健康的活着，我患病后，一直都是爷爷陪着，他吃不好睡不好，一个老人这样下去，身体哪能不出状况呢？

我觉得最对不住的人，是我的爷爷。

我曾多次想过自杀，可我看到父亲和奶奶那渴盼的目光，我才打消了那个念头。

父亲小学毕业，他这些年辛苦付出，挑起了养家糊口的责任，尤其是我患病后，他见到我就一句话：“孩子，你只管安心看病，其它的一切由我来负责！”

我生病的消息，父亲的工友知道后，都很照顾他，尽量给他多安排一些活，由此父亲每天劳动的时间，已平均超过了十五个小时。

手术后，我给女友发了一段感谢和抱歉的话，随后拉黑了她的一切联系方式，患病后，她支持了不少，如今我不想再连累她，希望她能过上想要的生活。

在前天，在检查后，医生建议我去上海治疗，但那么高的费用让我望而却步，我实在不想让父亲再背负过多的压力了。

有时，在半梦半醒之间，我觉得自己身上发生一切，像是一场梦一样，我梦见了爷爷来看我，穿着洁白的衣服，脸上满了笑容，很温暖，我真的不想醒来。

算起来，我已快四个月没见到年迈的奶奶了，不知在乡下独自生活的她，如今会是什么样子？再想想自己下一步的治疗费用，我禁不住悲从中来，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