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男轻女,是旧社会很多人的普遍思想,宁夏军阀马鸿逵也是一样的。1949年,他逃离宁夏时,带走了两个儿子,把女儿留了下来。分明地,在他的意识里,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用不着他管了,但他没想到结果却是:留在西北的女儿生活得比被他带到中国台湾和美国的儿子好。
01.逃跑前曾找到堂兄马鸿宾,要马鸿宾跟自己走,把男娃带走,女娃留下马鸿逵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他的原配夫人马柏芳所生,他一共娶了六位姨太太,但除马柏芳之外,其他的与他都没有生育子女。三姨太康小云在与马鸿逵结婚前,曾经与前夫生过一个女儿,但这个女儿被四姨太刘慕侠的母亲收为养女,并没有生活在马家。除康小云嫁马鸿逵前已婚外,其他五位姨太太都与马鸿逵是首婚,所以,马鸿逵的子女只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长子马敦厚、次子马敦静、三子马敦仁,女儿马银莲。
马敦厚生于1908年、马敦静生于1910年、马敦仁生于1911,女儿马宁莲比马敦厚、马敦静、马敦仁都小,在抗战时,被马鸿逵嫁给了马步芳的堂弟马步荣。马敦仁因为长期吸食大烟,1941后三十岁时就离开了人世,所以,马鸿逵后来只有两个儿子。
1949年,马鸿逵逃离宁夏前,曾到中卫找堂兄马鸿宾,要马鸿宾跟自己走,把男娃带走,女娃留下。马鸿宾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后,担任南京国民党政府西北军政长官公署副长官。1949年秋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向西北挺进时,马鸿宾于9月率国民党军原第八十一军宣布起义,对宁夏全境解放做出了贡献。
马鸿逵1949年9月1日逃离宁夏的,在8月27日到9月1日这几天时间里,他曾经找到马鸿宾,动员马鸿宾和自己一起逃走。马鸿逵说:“你和新姐跟有一起走!”他说的“新姐”是指马鸿宾的继室夫人李蓄贞。马鸿宾说:“到香港、台港甚至国外,都需要黄金,你管宁夏这么多年,有的是黄金,但我哪来的黄金?”马鸿逵说:“你和新姐的费用我包了!”
马鸿宾说:“娃们(孩子们)的呢?”
马鸿逵说:“留下!”
马鸿宾说自己干不出这种事,人总会无常(去世)的,他要是这么做,太对不起子女。
马鸿逵犹豫了一下说:“男娃们带走,女娃们留下!”
马鸿宾还是不肯,马鸿逵气乎乎地走了。9月1日,马鸿逵乘飞机逃离宁夏,途经中卫时,据说是在中卫的上空“划”了一个大圈,算是“耀武扬威”地和马鸿宾告别了,而马鸿宾从望远镜里看着他的飞机说:“少云(马鸿逵的字),不听话,还是走了。”随后,禁不住落泪了。
02.逃跑前还嫁了一个孙女,让康小云送去兰州,结果康小云也没回来可以看得出来,马鸿逵逃跑前,把“女娃”当包袱甩,在他逃离银川前,他还嫁过一个孙女。这个孙女据说叫马宁莲,是马敦静的女儿,嫁给了马步青的儿子。
马步青为马麒长子,马步芳的哥哥。曾经割据河西十一年之久,1942年4月为柴达木屯垦督办,因为受到马步芳的排挤,1944年秋返回原籍河州,柴达木屯垦督办公署随后被取消。这时,马步青把在武威搜刮来的大量金银、烟土及布匹、药品等运往临夏,用重金大兴土木,修建庄园,过起了军阀地主的奢侈生活。正室妻子马素琴死后,他虽还有两房李姓夫人,但又于1944年娶兰州著名秦腔演员张筱英为妻,也她们都“包养”在了新修的“公馆别墅”里。
抗日战争胜利后,马步青任国民政府蒙藏委员会委员。1949年8月在解放军进军临夏时,他携家眷逃往西宁,在西宁解放前又逃往重庆,后经香港到台湾定居。马鸿逵嫁孙女给马步青的儿子时,西北的战事已经非常吃紧,按理说,马鸿逵可以把孙女出嫁的事放一放,带孙女一起逃走,但马鸿逵并没有这么做。
1949年5月,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解放西安,接着击退国民党军胡宗南、马步芳、马鸿逵等部的反扑。7月中旬又发起扶郿战役,歼灭胡、马部4.4万余人,迫使马步芳部和马鸿逵部向甘肃、宁夏撤退,胡宗南部退至秦岭以南。8月4日,第一野战军令第18兵团主力等部留置宝鸡、天水地区,继续牵制胡宗南部;令第64军进至固原、海原地区,牵制宁夏马鸿逵部;令第1兵团等部西进攻占西宁,以截断兰州国民党军西退逃路;令第2兵团和第19兵团第63军、65军分南北两路西进直取兰州。从8月9日开始,各部队开始行动。
马鸿逵嫁孙女给马步青的儿子,就在1949年7月至8月间。当时,马步青的儿子在兰州,宁夏的马鸿逵家族上上下下一片慌乱,马鸿逵的姨太太刘慕侠等人都不愿意送马宁莲去兰州,怕去了回不来,开始动员出身不好、在马家一直默默无闻的康小云去。康小云是个老实人,只能很无奈地答应了。
今天,关于马宁莲嫁到兰州后生活得怎么样,基本上没有什么资料留下来,从马鸿逵、马步青的慌张逃离来看,出嫁后的马宁莲和丈夫应该是没被马鸿逵和马步青带走,因为送她嫁到兰州的康小云也没能回到宁夏来——当时,马宁莲留康小云在兰州多住了几日,结果兰州被人民解放军包围,随后,兰州解放,康小云只能隐姓埋名地生活在兰州了。这就是说,马宁莲和康小云一样,被马鸿逵家族给“甩”了。
03.“包袱”甩出讽刺意味,晚年为了让曾孙女陪自己,不惜和儿子打官司历史总会让一些事充满讽刺意味——带着大儿子马敦厚逃跑的马鸿逵,把在宁夏的军政大权交给了马敦静,但过了没几天,马敦静也跑了,逃离宁夏与他前去会合了。一家人好不容易逃到中国台湾后,马鸿逵受到“弹劾”,丢掉了职务,不得不把马敦厚和一些随从人员留在中国台湾,自己带着马敦静和三个姨太太一起由中国台湾逃至中国香港,又由中国香港逃往美国。
到美国以后,马鸿逵和马敦静生活并不如意,尤其是马鸿逵晚年十分孤单,儿子马敦静不愿陪他,他只有以抚养儿子的孙女马爱玲来打发飘零海外的日子,马敦静及其子想把马爱玲要回去,亲自抚养,马鸿逵不给,竟然不惜和儿子打起了官司。结果是马鸿逵败诉,成了地地道道的孤家寡人,好在因为长期和马爱玲生活在一起,马爱玲与马鸿逵有了感情,主动留了下来,这才让马鸿逵身边除了二位姨太太赵香兰和刘慕侠,有了个“后代”的亲情安慰。而被马鸿逵留在台湾的马敦厚,因为没有父亲的“关照”生活一度十分困难,用马鸿逵的话说就是——“穷至无米未炊”。
相对地,被马鸿逵“甩”在中国大陆的女儿马银莲却过上了好日子。马步荣,字子仁,1912年出生。1929年后任西宁宁海军银褐马队营长。1933年,到宁夏与马步芳堵击孙殿英。马麟任青海省主席后,任骑五军副军长(未就职)。1936年还乡。1949年8月临夏解放,马步荣认清形势,归向人民政府。这就是说,他的夫人马银莲也和他一起弃暗投明了。
1953年抗美援朝运动中,马步荣踊跃捐献银元1万元支援抗美援朝战争。其后,马步荣一家迁居临夏市,马步荣还曾出任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临夏回族自治州委员会委员。
至于马宁莲后来的生活,鲜有人知,而在兰州回不了宁夏的康小云则受到了马鸿宾的帮助,开了一家小磨坊,以磨面营生。新中国成立后,马鸿宾历任甘肃省人民政府副主席,西北行政委员会副主席,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防委员会委员,甘肃省第一副省长,民族事务委员会副主任等职。1955年被授予一级解放勋章。曾被选为第一、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
今天,甘肃、宁夏一带的马家后人,多出于马鸿宾一支,无论男女,他们都过了中国老百姓该有的幸福生活。遥想当年,马鸿逵给马鸿宾说的那句“男娃们带走,女娃们留下”的话,以及马鸿逵坐飞机在空中“耀武扬威”地和马鸿宾告别,也便成了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人、有些事,看着没用,边走边将他们丢了、甩了,但到头来,他们却在自己的身后美丽地繁衍和幸福地生长,而自己已经很难加入他们了——马鸿逵就是这样,带着封建的脑瓜,把“女娃子”给“甩”了的同时,也把自己“甩”到了异国他乡,凄凄惨惨终了一生——思想意识,真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它能决定一个人甚至一个群体乃至整个社会最终的走向。
马鸿逵,一匹被人称为“滑马”的老马,但再狡滑的他,也都被拴在落后思想的笼头上。而重男轻女,只是他在这方面的一小点具体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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