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惯了,也被人欺负惯了,突然有了给自己撑腰的,有了底气,就容易冲动,这就是为什么穷人暴富却又守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富贵的原因。
这武大郎身不满五尺,面目生得狰狞,头脑可笑,清河县人见他生得短矮,起他一个诨名,叫做“三寸丁谷树皮。”
在清河县,武大又矮又丑,人们都看不起他,嘲笑他,但是也没有谁敢欺负他,这是因为有武松这个爱惹事的兄弟在。人老实就会被人欺负,尤其是穷苦的普通人家,要是人长得再像武大那样,那这人就没戏了。
偏偏那个调戏潘金莲不成的老员外,愣是看中了武大,把一个如花似玉的潘金莲倒贴了武大,这对武大来说,那就是泼天的富贵。要是武松在,武大还能守得住,这武松犯了事不在,武大就难了。
自从武大娶得那妇人之后,清河县里有几个奸诈的浮浪子弟们,却来他家里薅恼。原来这妇人见武大身材短矮,人物猥獕,不会风流,这婆娘倒诸般好,为头的爱偷汉子。
有诗为证:金莲容貌更堪题,笑蹙春山八字眉。若遇风流清子弟,等闲云雨便偷期。
外人想进来,内人也想放外人进来,这让武大很苦恼,怎么办?武大也是很有心眼的,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嘛!离开清河县,到别人都不认识自己的阳谷县去,外人消停了,内人也能安分。
这是武大迫不得已而为之,书中讲武大是个懦弱依本分的人,面对清河县里整天在自己家门口的叨扰,武大没有冲动,而是选择了逃避。这不是说武大真这么老实,而是武松不在,兄弟二人重逢时,武大说的话就说明了这一点。
武大道:“我怨你时,当初你在清河县里,要便吃酒醉了,和人相打,如常吃官司,教我要便随衙听候,不曾有一个月净办,常教我受苦,这个便是怨你处。想你时,我近来取得一个老小,清河县人不怯气,都来相欺负,没人做主。你在家时,谁敢来放个屁?我如今在那里安不得身,只得搬来这里赁房居住,因此便是想你处。”
兄弟二人分别,武大郎对武松是又怨又想,这就像是父亲对自己叛逆的孩子一样;兄弟二人重逢,当年惹是生非,让武大操碎了心的武松摇身一变成为了打虎的英雄,更重要的是,武松身份得到了逆袭,成为了县衙里的都头,这是阶层的跨越。
武松此时在阳谷县里有身份,有地位,有人气,有领导的赏识,假以时日,武家成为阳谷县里的豪门,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儿。结果变数就出在了潘金莲身上,武大郎的冲动,让武家失去了成为阳谷县豪门的机会。
西门庆从一个破落户财主,靠着管些县里的公事,都能逆袭成西门大官人,武松的前途更是不可限量。武松是县令一手提拔的,去东京城里送钱财,县令派武松前去,武松比谁都懂事,只干活,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问,这样的下属,哪个领导不喜欢?西门庆算是个啥?
再说那人姓甚名谁?那里居住?原来只是阳谷县一个破落户财主,就县前开着个生药铺;从小也是一个奸诈的人,使得些好拳棒;近来暴发迹,专在县里管些公事,与人放刁把滥,说事过钱,排陷官吏,因此满县人都饶让他些个。那人复姓西门,单讳一个庆字,排行第一,人都唤他做西门大郎,近来发迹有钱,人都称他做西门大官人。
西门庆睡了潘金莲,大家都知道,唯独武大不知道,恽哥因为和王婆的利益纠纷,一怒之下告知了武大,还帮武大出主意来抓奸。武大的理智完全被头顶上的绿帽子压制住了,武松临行前的话,武大忘得一干二净!
武松了解武大,也明白了潘金莲的为人,对于武松来说,西门庆睡了潘金莲,大不了让武大休了潘金莲,再娶一门好的。凭着自己的身份、地位还有县令的器重,在阳谷县里,再给哥哥娶个嫂子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再以武松的人才,武松自己娶个名门大户嫁的媳妇儿,和阳谷县里的某个权贵家联个姻,也都不成问题。
只要武大不出事,武家迟早都能成为阳谷县里的豪门。坏就坏在了武大太冲动,这也难怪武大,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了自己的媳妇儿偷汉子。武大过去被人欺负惯了,现在有了当都头的兄弟,有了底气,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兄弟的话,兄弟的前程,家族的未来,武大都抛到了脑后。
“大哥在上······有句话特来和你说知:你从来为人懦弱,我不在家,恐怕被外人来欺负。假如你每日卖十扇笼炊饼,你从明日为始,只做五扇笼出去卖;每日迟出早归,不要和人吃酒。归到家里,便下了帘子,早闭上门,省了多少是非口舌。如若有人欺负你,不要和他争执,待我回来自和他理论。”
武大到死都还在拿武松威胁潘金莲,忘记了自己在清河县的忍气吞声,不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只为了自己心里的爽感,胡言乱语,终于让自己死于非命。
武大叫老婆来分付道:“你做的勾当,我亲手来捉着你奸,你倒挑拨奸夫踢了我心!至今求生不生,求死不死。你们却自去快活。我死自不妨,和你们争不得了。我的兄弟武二,你须得知他性格。倘或早晚归来,他肯干休!你若肯可怜我,早早扶侍我好了,他归来时,我都不提。你若不肯觑我时,待他归来,却和你们说话。”······
武大道:“你救得我活,无事了,一笔都勾,并不记怀,武二家来亦不提起。快去赎药来救我则个。”
图片来源于《水浒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