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多岁,常被视为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这个年龄段的人,往往事业有成,家庭和睦。
经过半生的奋斗,即将迎来安稳的生活。
然而,胡泳的经历,却截然不同。
他从一位备受尊敬的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转变为了一名全天候护理人员。
他需要不断打扫卫生,清理大小便,几乎没有一天能安稳入睡。
高度的精神压力使他崩溃,于是,他写下了一篇文章。
文章发表后,迅速在网络上引起了广泛讨论。
因为,有类似经历的人,在全国至少有440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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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人眼中,胡泳风度翩翩,是成功人士,人生赢家。
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正经历着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
他处于事业巅峰,家庭也完整——但孩子尚未成年,父母却已年迈。
他不仅要照顾老人和孩子,还要专注于自己的事业。
对胡泳而言,工作是立身之本,只要专心投入,就不难应对。
孩子是未来的希望,虽然未成年,但已有一定的独立能力,他只需扮演好引路人的角色。
然而,照顾父母,却成为了他不得不面对且棘手的问题。
胡泳的父亲九十多岁,身体虽不好,但能独立行走且头脑清醒。
而他的母亲,在三年前被确诊为阿尔茨海默病。
起初,她只是偶尔忘记要做的事,病情并不严重。
去医院检查时,家人还心存侥幸,认为病情不会恶化得太快。
但在诊疗过程中,胡泳的心沉到了谷底。
医生仅问了三种常见物品的顺序,母亲却无法回答。
确诊后,胡泳仍希望母亲的病情,能发展得慢一些。
然而,三年的时间里,他的情绪多次崩溃。
在父亲还在世时,为了平衡事业和家庭,胡泳曾考虑过将父母送到养老院。
幸运的是,他的父亲思想开明,能够理解这一决定。
并表达了,愿意被照顾的意愿。
但当时母亲虽尚清醒,却极力反对。
直到一段时间后,胡泳才理解了母亲的顾虑。
随着母亲病情,从轻度逐渐恶化至重度。
她忘却了一切,却仍对周围环境,保持一种莫名的熟悉。
她的世界缩小到了家中,家外的一切对她而言,都变得陌生且不宜。
即便家中来客,母亲即便记忆模糊,仍会关切地询问对方的家庭情况,如家人安康、子女状况等。
提及养老院,母亲会表现出恐惧与无助。
因为那里,遵循的是程序化的管理,而她难以适应这种环境。
2023年10月中旬,胡泳的父亲离世后,母亲的状态进一步恶化。
胡泳,从此成为了全天候护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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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胡泳而言,最大的挑战,在于处理母亲的排便问题。
疾病使她失去了排便意识,也不认识排泄物。
因此,胡泳必须时刻留意。
稍有疏忽,母亲就可能将排泄物弄得到处都是。
衣物、床铺、地面无一幸免,这几乎成了日常。
偶尔没有尿湿裤子或拉在床上,对胡泳来说已是难得。
此外,进食也是个大难题。
母亲无法自主进食,若胡泳不留意,饭粒碎屑便会撒得到处都是。
为此,胡泳只能将食材处理得细碎柔软,给母亲戴上饭兜,一口一口耐心喂食,直至用餐结束。
正常人的夜晚,是用来休息的。
但母亲因失去意识,无法分辨昼夜,晚上起床活动时有发生。
若胡泳未能及时发现,母亲可能会将衣物、物品翻乱扔地,甚至无意识饮用液体或摔倒。
这些,都是潜在的危险。
母亲已连最基础的青椒和番茄都无法辨认,更何谈识别瓶中的液体。
胡泳曾对母亲发过脾气。
一天半夜,他正在熟睡,突然被母亲屋内的巨大声响惊醒。
担心母亲摔倒,他急忙跑去查看。
却发现,只是母亲把东西扔到了地板上。
然而,满屋的卫生纸碎屑,仍让胡泳忍不住生气。
尽管他知道母亲听不懂,还是忍不住朝她大声喊道:“知道我照顾你有多累吗?”
母亲回应:“谁让你照顾我了?我对不起你啊。”
这句话让胡泳感到十分无力,因为母亲无法理解他的感受。
他于是写了张“控制情绪”的纸条,贴在电脑上。
照顾母亲的这两年,胡泳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从一名北大教授,变成了深陷日常琐事的“机器人”。
每天忙于做饭、吃饭、刷碗、洗衣、洗床单、拖地、为母亲洗澡等事务。
为了减轻负担,他偶尔使用成人纸尿裤。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因为会带来诸多不便,所以他尽量不用。
他也曾聘请保姆照顾母亲,但母亲只对亲人的话语有反应,对保姆的话充耳不闻。
最终,胡泳决定亲自照顾母亲。
这种琐碎且令人崩溃的生活,让胡泳深感无力。
他将自己的思考和失能老人的真实情况公之于众,迅速在网络上引起了共鸣。
数据显示,国内60岁以上人口已达2.8亿。
其中半失能、失能和失智老人约有4400万。
这4400万老人的背后,是4400万个家庭。
胡泳的经历,正是这些家庭的真实写照。
2024年9月1日,胡泳的母亲离世。
但失能老人面临的问题依然存在。
有人因照顾失能老人两年,都未能睡一个安稳觉,有人因此心力交瘁。
人们常说:“一人失能,全家失衡。”
由于该病目前尚无治愈方法,而我国已步入老龄化社会,养老问题亟待解决。
具体面临两大挑战:
一是如何让失能老人有尊严地安度晚年;
二是如何减轻中年群体的养老负担。
这些问题都值得深入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