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初年,各派势力与国民党角逐,烽烟四起,政局飘摇,尤如儿戏

霏霏说过去 2024-07-08 14:04:27

民国初年,中华民国凯颁布正式国会召集令,到民国二年四月的时候,中华民国国会议员都已全国选出,并会集北京。于四月八日,举行国会第一次会议。就在这一天,巴西电达民国国务院,正式承认中华民国,并缔结友好条约。巴西成为世界上第一个承认中华民国的国家。

巴西承认中华民国,签订友好条约

当时,国内政坛却十分的混乱,各派势力明争暗斗,其态势类似于“春秋战国”时期。巴西电达民国国务院的当天,参众两院要选举正副议长。当时的议员共分四个政党:国民党、共和党、民主党和统一党,各政党党员都争着想当两院议长,谁也不愿落后。国民党人数在两元中最多,几乎有压倒两院的气势,其余三党不肯降服,与国民党为敌。

民主党为前清时代老人物,主要为全国各省咨议局及联合会成员,代表人物视梁启超、汤化龙、林长民等,民主党的主张与政府不相为谋。统一党多为袁世凯的手下健将,与国民党人可以说是势不两立。共和党的宗旨虽然与统一党和民主党不同,但仇视国民党的心理却是一致的,因此三党互相勾结,渐渐地联合起来反对国民党。再加上统一党帮助袁世凯的政府,暗受袁氏密嘱,吸合余党,张大势力,得以与国民党对抗,甚至打算推倒国民党。

国民党自视力党员众多,没把其余三个政党放在眼里。开会这一天,统一党议员才不过二、三十人;会议期间,众议院内其余三党竟然联合起来,对付国民党。其实力与国民党相当。不过参议院中还是国民党员略占多数。就两院议长问题,选举三次,均未过半。直到二十日才将议长选出。参议院的议长为国民党人获得,张继被选为参议院议长;而众议院长却被民主党人获得,汤化龙被选为众议院议长。

参议院的议长、国民党人张继

就在两院为竞选议长争得天昏地暗的时候,袁总统趁此机会做了一件专制的大事。未经议会讨论就擅签借款合同。惹怒了两院议员,于是,两院许多议员提出异议,反对袁世凯的独断专行,一时间,两院内保袁派与反袁派议员公开决裂,国民党与袁世凯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张。国民党反对袁世凯专制的呼声越来越高。闹得两院鸡犬不宁,会场一塌糊涂。

众议院的议长、民主党人汤化龙

两院会议刚结束,社会上就发生一系列的蹊跷事件。

事情是这样的:京中来了个女学生,竟向政府自首,说自己叫周予儆,声称受国民党人黄兴指使,受命潜入北京,打算施放炸弹,炸死北京政府各要人。自首的理由是,不想同族互相残杀,所以到京之后,特来自首。同时,她还报告了炸弹的藏匿处。政府得知后,立即派军警前去搜查,果然搜出若干军火,并抓获乱党数名。于是,袁世凯下令北京地方检察厅,转命上海法官,传黄兴必须即日来京对质,命令非常严厉,没留一点儿余地。黄兴接到传票,严词拒绝,不肯赴京。称:无中生有,栽赃陷害,拒不到京。

国民党人黄兴

随即,蹊跷的的事件又发生了。上海江南制造局也发来电报,称,五月二十九日夜间,忽有百名匪徒闯入局中,意图抢劫军械。幸亏局中防备森严,立即召警卫奋力抵敌,当场击败匪徒,擒住一名歹徒,歹徒自供名叫徐企文,是国民党人。

袁世凯政府听到警情后,便派遣千名北军乘船去上海,并由海军部特拨兵舰。其总执事官叫郑汝成,是袁总统的得力干员,曾授海军中将。于是舆论哗然,媒体质疑说,要抢劫军火,为何只有寥寥百余人?而且百余个匪徒都逃走了,单单首领徐企文被擒住?质疑是有人要陷害国民党。

江西都督李烈钧

果然,五天之后,袁世凯下令,宣布将江西都督李烈钧、安徽都督柏文蔚和广东都督胡汉民,全部免职。三位都督都是国民党重要人物。舆论再次被引爆,国民党人反对袁世凯独裁的呼声越来越高。于是,一些地区的国民党人公开站出来反对袁世凯,各地的反袁斗争开始被点燃。

广东都督胡汉民

面对国民党人的抗议,袁世凯政府又继续制造事端,先后在湖北境内查出私藏军械等事件,竟然声称,国民党人不服从命令,四处滋事,破坏民国,于是,袁世凯继续向国民党施压、

安徽都督柏文蔚

国民党人忍无可忍,于是,掀起了反对袁世凯独裁的斗争,在武昌城内,国民党人成立了血光团,反击袁世凯的暴政。袁世凯政府派兵前去抓捕,该团成员奋起抵抗,开枪还击、丢炸弹。袁军官兵猝不及防,二人当场被炸死,一人受伤。最后,官兵们还是杀入密室,活捉国民党人,并搜出许多密件和储备的枪支弹药。国民党人被押回督署后,副总统黎元洪亲自讯问,决定将血光团的国民党人立即斩首。

在检阅箱内文件,发现了血光团与武汉国民党交通部的联系文件,箱内还有与众议员刘英和省议员赵鹏飞等的文书。于是,黎元洪派兵监守武昌、汉口两国民党交通部,凡出入人员与往来信件,均需盘诘检查。但这两部办事的人早已逃去一空。于是,临时大总统袁世凯宣布国民党为匪党。

接着,襄河一带又连续生变。黎元洪督署突然来了一年轻女子,要求见黎都督,口称报告机密。稽查人员见她头梳高髻,体着时装,手携皮夹,像女学生一样。因当时是戒严期,稽查人员格外注意,于是先行盘问一番。没想到该女子在回答某些问题时,支支吾吾。稽查员暗地生疑,于是叫来府中仆妇,当场搜检身体。

中华民国副总统黎元洪

那女子大惊失色,但却无可奈何。当搜及裤裆时,摸到两个沉甸甸的东西。女子越发慌张,仆妇越要检验,一番扭扯后,忽然从裤脚中漏出两铁丸,形状椭圆,原来是炸弹。稽查员当即逮捕了该女子并交军法科讯问。女子直供不讳:“姓苏名舜华,年二十二。曾为暗杀铁血团副头目,此次来署欲击杀黎元洪。”当下女子被押往法场,立即处决。

一时间,湖北暗杀团林立。湖北各军界日夜明察暗访,黎副总统也深居简出,除非知交到来,否则概不接见。黎府中也是防卫森严,暗杀党这才无从施技。但民政长夏寿康和军法处长程汉卿,却轮番遭遇炸弹袭击,所幸没有人员受伤。

不久,九江要塞司令陈廷训连续发电给黎副元洪:“九江为长江要害,匪党往来如织。近日,听说国民党人持巨金来此活动,伺机起事,恳请黎元洪就近速派军队及兵轮支援,藉资镇慑。”

于是,黎元洪立即派遣第六师师长李纯率师东下,接着密报袁世凯政府,请再增兵江西,以备不时之需。袁世凯立即任命李纯为九江镇守使,并陆续调遣北军,分批南下支援。

九江要塞司令陈廷训

然而,护军使欧阳武却不买账,拒绝出兵南下。欧阳武却电达武昌,说:“赣地各处都很平静,为何要用重兵镇慑?欧阳武称,现在,北军分据赛湖、青山、瓜子湖一带,严密布置,断绝交通,以致商民异常恐慌。请即日撤回防兵,且乞转达中央,务期休兵息民。”

黎元洪读完电报,心生疑虑,但也无法。只好回复欧阳武说,陈廷训司令告急,所以派李纯司令到九江,既然说赣省无事,我将调李司令回防。但船只未到,军队未回以前,仍希望你转告九江各军和地方商民,切勿轻信谣言,致生误会。

岂料,这电文刚一发出,陈廷训又来急电,说前江西都督李烈钧正分兵进逼金鸡炮台,并有后援,请黎副总统火速增兵。弄得黎元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做。

这时,独镇守使李纯又来电报请示:说,“李烈钧已宣告独立,并占领湖口炮台。”黎副总统这才恍然大悟,知道大事不妙。于是飞书电令李纯留驻九江,并致电护军使欧阳武、要求镇守详报实情。然而,欧阳武答复说,李烈钧的确已到湖口,仅控制了九、十两团,其余部队尚未兵变。”

黎元洪接报后,仍有疑虑。就在此时,手下人来报,截获了一份《讨袁檄文》,为首署名就是总司令李烈钧,接着列名的还有都督欧阳武、民政长贺国昌、兵站总监俞应鸿。黎元洪方知上当。急忙命令李纯,准备围剿国民党叛军。

陆军第六师师长、镇守使李纯

日天刚亮,李纯一声令下,千军齐发,好似排山倒海一般,李烈钧部林虎也率军出迎,双方激战,两军奋力相搏,死亡多人,林军伤亡尤其惨重。到了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李军枪声越来越紧,林军却弹尽粮绝。林虎只好下令退兵。此令一下,部众慌忙撤回,于是秩序散乱,好似风卷残云一般,顷刻而尽。

李纯带军追了一程才回营,当即发电告捷。此时,袁世凯已任段芝贵为第一军军长,南下帮助李纯,归副总统黎元洪节制,与欧阳武妥筹善后事宜。黎得到此令,便将欧阳武自封为都督的情况,据实上报。袁总统下令,待查明后再行核办。

时任北洋军旅长的林虎

林虎军败逃后,李烈钧仍占据湖口。段芝贵率兵南下,会同李纯军一同作战。黎副总统又拨三路兵舰,共赴九江,并下发八门机关炮,五十支机关枪,十万颗子弹给前沿部队,接济军需。

为减轻李烈钧的压力,国民党人黄兴、柏文蔚、陈其美等人分头起事。黄兴意图攻占南京,柏文蔚试图攻取安徽,陈其美则主要攻击上海。

上海独立颇具戏剧性,可以说犹如儿戏。但这确有其事。多部史书中均有记载。为牵制袁军,湖口交战这一天,黄兴急忙从上海赶到浦口,动员南京第八师闯入督署,胁迫都督程德全立即宣布独立。程德全迟疑了半天才说道:“必须想出万全之策才好起事,目前还是静待时机吧!”

国民党人陈其美

话音刚落,忽然见黄兴踉跄着跑过来,扑通一下,竟在程德全面前跪了下去。程德全猝不及防,当即折腰答礼。礼毕,程德全询问黄兴为何下跪。黄兴一面答话,一面流泪,说,袁世凯独断专行,共和形同虚设,因此必须讨袁。程德全暗想,我今天算是遇到难题了,不答应不行,答应也不行。不如暂时让位给黄兴,自己先避到上海,再作打算。想到这里,他便对黄兴说:“克强有此大志,不愧英雄。但兄弟自惭老朽,身体抱恙,不能督师。这次起事,还是克强在此主持,我情愿退位让贤,赴沪养病。”

黄兴也没有想到,像做梦一样,奇迹般地获得督署大权。于是,假意谦逊了一番,便答应了。程德全返入内室,略略收拾了点行李,带上眷属和数名警卫,就与黄兴告辞而去。黄兴占据督署,总揽大权,除宣布独立外,凡都督应行事均由他一手办理。

北京警备地域司令官赵秉钧

陈其美、柏文蔚等听说黄兴已经得手,随即响应。陈其美在上海设立司令部,悬帜讨袁;柏文蔚从上海到临淮关,也竖起讨袁大旗。随即,国民党人、长江巡阅使谭人凤和徐州第三师师长冷遹也宣布独立。

各地独立的警报像雪花一样,纷达北京。袁世凯大怒,随即任命张勋为江北镇守使,倪嗣冲为皖北镇守使,特派直隶都督冯国璋为第二军军长,指日南行。又担心两议院国民党员暗杀发生暴动,袁世凯又任命总理赵秉钧为北京警备地域司令官,防护京师。

淞沪都督程德全

正好此时程德全到了上海,将南京情况电达京师。于是,袁总统立即命令程德全和应德闳,就近暂组军政、民政各机关行署;并选择得力军警,严守要隘。程、应二人接到此令后,就在上海租界设置了一个临时机关。

第二天,程德全和应德闳收到南京传来急报,称南京四路要塞总司令都被黄兴杀死了。程、应二人立即将此事电达北京,袁世凯立即下令撤销黄兴、柏文蔚、陈其美本兼各职,并电令进行讨伐。

此时,冯国璋、张勋等人已奉令先后南下。张勋因辛亥一役,被南军驱出南京,怀恨在心,正好趁机公报私仇。他恨不得插翅南飞,因此率部不分昼夜向徐州行进。

张勋部一到韩庄,就与黄兴派来的宁军相遇。两军交战。张勋立即麾令全军一起猛击,宁军也不肯退让,两军酣战一昼夜,相持不下。张勋极为气恼,当下怒马出阵,亲自携新式机枪,连环齐放。麾下见主将一马当先,也不干落后。全部冲向宁军。宁军气势渐疲,见张军如此咆哮,有些抵挡不住,渐渐地退了下去。最终寡不敌众,纷纷败逃跑。

直隶都督、第二军军长冯国璋

张勋部一路追杀,追至利国驿,忽然接到黄兴的来电,劝张勋他倒戈。不等看完,张勋立即将电报撕得粉碎,勃然怒道:“我从前只知有清朝,今天只知有袁总统。什么黄兴,敢来劝降?混账王八蛋!我老张岂能被你诱惑?”

于是,命士兵暂憩一夜,第二天再出战。到了夜间,忽然侦察兵报告,徐州陆军第一军第三师中将师长冷遹来接应黄兴败军了。张勋大喜:“好!好!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杀他,他却自己来寻死了。”

驻扎在徐州的陆军第一军第三师师长冷遹听说黄兴部败退利国驿,忙调兵增援,凑巧与张勋相遇。当下交战一场,本来第三师并没有什么损失。不料,总兵田中玉却带着济南军来助战张勋,两路夹攻,杀得第三师左支右绌,最终弃甲曳兵,败退下去。

江北镇守使张勋

张勋、田中玉合兵追赶,岂料,徐州援军到达利国驿车站,来支援冷遹。冷遹立即杀了回马枪,将张、田联军击退。张勋、田中玉两军分营驻扎在北边,冷遹的军队驻扎在南边。

第二天,张勋军中运来四门野炮,对着冷军一阵炮轰。此炮炮力非常猛烈,只听“砰”、“砰”几声,就将冷营炸得七零八散。冷遹率部继续抵抗,不料冷通中弹受伤,冷军士兵见主帅受伤,立即四散逃跑。此时,驿南一带已成为焦土,连车站都被毁去。张勋乘胜追击,直达徐州。此事,徐州城内已空无一人,张勋部顺利占领了徐州。

陆军第一军军长段芝贵

这时候的九江口,北兵云集,第一军军长段芝贵与李纯部会商,用四面合攻的计策包围湖口,然后劝令叛军归诚,既往不咎。李烈钧孤军驻守,几乎已是身入瓮中,非常危险。好几次出兵进攻,均被击败,李烈钧部团长周璧阶见情势危急,竟向段芝贵军投诚。

李烈钧部危在旦夕,于是,飞书向各处求援。此时,宁沪一带,各路讨袁军推举岑春煊为大元帅,想借岑春煊的威望号召各省,从速响应。岑春煊面对形势,也吃不准,起初欲由沪赴宁,随后听说徐州、九江两处均已战败,于是,进退两难。这时,国民党首领孙中山站了出来,发电劝说各省独立,并拍电报给北京政府、参众两院以及各省行政长官和军长,规劝其脱离袁世凯,还单独拍了一份电报给袁总统,规劝袁世凯辞职。

国民党人蔡元培

袁世凯收到孙中山电文,大怒,立即下令撤销了孙中山筹办铁路的职权。国民党人蔡元培、汪精卫、唐绍仪等人也电请袁世凯退位。

袁世凯老谋胜算,拍引起连串反应,于是,发布言辞恳切的公告,说:“按照约法及所宣誓言,必须待正式总统选定,才能退位,不能依照个人私见,冒昧行事。”随后一通令下,洋洋洒洒约一两千字,说什么等到“国基奠定,行将自劾,以谢天下”。

大众见此通令,语语真诚,言言痛切,而且民国刚建立,还未恢复元气,所以普遍认为孙、黄等人无端发难,酿成南北战争。国人受战争的危害,都希望能迅速摆平这次战事,于是,一些拥护袁世凯的各省都督也骂孙中山、黄兴为乱党,骂李烈钧、柏文蔚等人为国贼,骂蔡元培、汪精卫、唐绍仪助纣为虐。还组织拥袁文人,在报上发表文章,称情愿披甲持枪,为袁效力。

民国首任总理唐绍仪

随即,安徽也宣布独立。不过安徽独立,也像儿戏一般,颇具戏剧性。

安徽省安徽署都督孙多森接到南京独立的消息,颇为骇异。当下密电南京,探问虚实。随后得到复电,果然属实、电文还劝他也即日宣布独立。于是,孙多森召集省议会议长和各军官到公署商议,大家都认为宁皖相连,宁既已生变,皖不如随声附和,否则第一个挨打的就是安徽。

孙多森本是袁世凯的心腹,但到了此时也拿不定主意,只好说自己是文官,未真正曾统领过军队,不便督师。于是,众议员推举师长胡万泰为都督,孙多森仍任民政长,宪兵营长祁耿寰为讨袁总司令。

安徽正在孙多森讨论宣布独立之时,驻扎在芜湖的旅长龚振鹏,也来了一次“骚操作”。龚振鹏不等省城独立,他先独立起来,宣布脱离北京政府。当时,安徽省财政极为窘迫,军饷无着,所以芜湖独立,名义上讨袁,实际上却是掠钱。听说大通督销局所存盐款有上十万金时,龚振鹏便乘着夜色,带领整营向大通进发。督销局中的办事人员正做着好梦,猛然被一声炮响惊醒,局门被炸开,龚振鹏部明火执仗,一拥而入,吓得全局司事都躲在被窝里乱抖,谁也不敢出来瞧瞧是什么盗贼。

第十八师第三十五旅长龚振鹏

芜兵此次是专为钱财而来,没打算杀人。他们四处寻觅,找到一个铁箱,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大摞钞票和几十包银圆。顿时乐得眉开眼笑,你抢我夺,不到几分钟,就搬得精光。

龚振鹏部抢劫之后,般师回营路,途中遇到一个营的部队前来拦截,差不多有两三百名。龚振鹏部钱财到手,兴致勃然,当下勇气百倍,机枪一阵乱扫,将来兵击死大半。之后,扬长回营。原来,大通督销局附近有一营兵防守,听到制造局遭遇抢劫,急忙前来保卫。哪知吃了大亏,赔了若干性命,只剩几十个人逃回省城,报明孙多森、胡万泰二人。省城兵备本就空虚,听到此警,二人惊恐万分。

孙多森本来就不愿独立,自思性命难保,不如赶紧逃避,于是一番乔装打扮,步行出城,乘兵舰跑了。胡万泰得知孙失踪后,索性也私逃了。一时间,省城无主,社会大乱,于是官吏们推举祁耿寰为都督,兼民政长。祁担心人心不服,遍贴通告,说是奉柏总司令委托,暂行代理。谁知刚上台,安徽驻军旅长柴宝山反对。祁知不为众所容,于是也逃跑了。

官吏们又商议改推柴宝山为都督,没想到,柏文蔚又率部到了省城,而且胡万泰也随柏回省城了。于是柴出城欢迎,引柏入城。柏本在临淮关,听说省城鼎沸,便乘势南下,途中巧遇胡万泰,于是相偕同行。一入省城,柏文蔚又免了柴宝山的都督之职,自任都督兼掌民政,招募兵马,调集军队,准备抵抗袁军。

除了安徽之外,又有广东省都督陈炯明响应南京、安徽、江西各军,宣告独立。陈炯明本与孙中山、黄兴同为国民党人,得知黄兴已举旗讨袁,他立即亲赴议会,大述袁世凯罪状,并打算即日出兵北伐。

陈炯明

议会讨论时,议员有的同意北伐,有的不同意。陈炯明勃然大怒,拔出佩刀,扔在桌上,声称谁不肯听命,立杀无赦。议员们被吓住了,谁也不敢轻试刀锋,只好唯唯从命。陈炯明回署后自封讨袁广东总司令,派兵前往南京、江西等处,援助黄兴、柏文蔚。

然而,由于军饷缺乏,陈炯明只好强行命商人们出钱助饷,于是,惹怒了商人财团,他们陆续电告袁世凯,声明拥袁,请求袁世凯速发兵南征,保救商民。袁世凯便命驻扎在广东省周边的龙济光、龙觐光两兄弟率部前去围剿李烈钧的讨袁军。

龙济光

此时,湖南、福建二省也相继独立。湖南都督谭延闿、福建都督孙道仁本持中立态度,无意决裂,无奈军界欲响应孙中山、黄兴的号召,两位都督无奈,只好暂时从众,被迫举起讨袁大旗。随后,重庆的熊克武,也宣布独立,举兵讨袁。

袁世凯为阻止各地的讨袁形势,派兵南下,首先注意南京、江西两路兵马。袁军包围了李烈钧部,各地支援李烈钧的援军也被袁军截断。袁世凯的第一军军长段芝贵和总司令李纯步步紧逼,水陆各军同时进攻李烈钧部,第一军旅长马继增、鲍贵卿等奉段芝贵的派遣,分道攻击。马继增旅从新港一带率兵猛进,连夺要隘,占领灰山。李烈钧部在湖口西炮台开炮轰击马继增旅,马继增旅仗着锐气直扑炮台,两军鏖战激烈。袁军又用军舰连放巨炮,终将湖口炮台轰破。李烈钧部死的死,逃的逃。西炮台随即被马军占领。鲍贵卿军由海军掩护,至湖口东岸与李烈钧部众激战,大获全胜。李烈钧势单力薄,只好放弃湖口,乘舟逃走。湖口一带,完全被袁军占领。

捷报传到北京,袁世凯大喜,立即发犒赏银十万元,交段芝贵论功行赏。犒赏三军。

第一军混成旅长马继增

陈其美在上海宣布独立后,便在上海南市设总司令部,四处发出通告,大意是“起兵讨袁,义不容辞。各营应约束军队,严查匪类,保护在沪商民”。另颁六言告诫,申定斩首等法律。吴淞炮台指挥官姜文舟也相应陈其美的号召,宣布独立。并且划定战线,照会外国领事,一切军舰、商舶不得在战线内停泊,任何人不得入战线以内。这样,上海城内各公署无兵无饷,没人敢反抗陈其美,只好随声附和。

然而,驻守江南制造局的驻军首领郑汝成和海军各舰舰长,却不愿意受陈其美节制。陈其美听到这个消息,不敢轻敌。于是决定出三万金条给郑汝成部,只希望他率部离开江南制造局。

郑汝成

陈其美的手下李平书与郑汝成相识,便勇担说客的重任,并邀王一亭同去制造局见郑汝成,劝他说:“贵军兵单孤立,讨袁军四路合围,眼见这制造局要被夺去。平书为息战安民起见,已与陈其美商洽,陈愿馈赠贵军三万金为酬金,只劝贵军北返。不做无谓的牺牲。”

听至这话,郑汝成猛地一声呵斥:“我郑汝成奉大总统命令来保卫制造局,你奉何人命令敢来逐我出境?我若不念旧交,早就将你的头颅枭示门外。混账东西,快给我滚出去!”李、王两人碰了这个大钉子,不禁面红耳赤,仓皇退出,返报陈其美。

陈其美只好决意开战,调集部队,准备围攻江南制造局。这时,驻南京福字营司令刘福彪,带领自己的敢死队支援上海,请求担任攻打制造局的先锋。陈其美立即将其编制为冲锋队。

黄兴将镇江军、上海军,以及驻防枫泾的浙江军,也一股脑儿调过来支援陈其美,约有三四千人。因黄兴借着程都督名义调拨该军,他们不得不奉命前来。浙江本未独立,所派枫泾防兵,原本是为了防御上海的革命党,不料被陈其美买通,也拨遣一队助攻制造局。再加上松江钮永建军、福字营的敢死队,此时的陈其美部,共计七千五百人。

七月二十二日夜间,由总司令陈其美发令,三路同时发起对江南制造局的进攻,一攻东局门,一攻后局门,一攻西栅门。郑汝成分兵堵御,相持不下。这时,袁世凯的海军总司令李鼎新遵照之前与郑的约定,向东西两面开炮轰击,东轰镇军,西轰浙军,大半命中。镇、浙两军本无斗志,立即溃散。只有松军、沪军和福字营的敢死队死命冲击,无人后退。

天亮之后,郑汝成部又运来机关炮、过山炮,两炮一齐开火,松、沪军渐渐不支,只能退回。郑汝成部乘胜追击,因敢死队的炮火过于猛烈,才被迫收兵。

江南制作局

晚上,天刚黑尽,吴淞炮台总指挥姜文舟,拨调协守炮台的镇江军一营赶来增援陈其美部。陈其美下令再攻制造局。各军仍然按着老法子,三路并进,郑汝成部也不还击,等到陈其美部逼近,突然发起攻击,打得郑汝成部落花流水,大败而逃。

刘福彪义愤填膺,当下收集溃兵,休息数小时,又调来大炮,再次猛攻制造局。郑汝成部开炮还击,刘福彪冒险直进,不料中弹,穿入他的左臂。刘福彪疼痛难忍,只好率部撤退。此时,敢死队只剩了一二百人。

刘福彪部撤退到北门法租界,安南巡捕奉法总巡命令严行防守,见败军窜入,立即鸣枪示警敢死队只好转入城内,抢劫了些旧衣物,从南码头跳水逃生。

这时,袁世凯派的增援部队到达江南制造局,与郑汝成部汇合。气势更加强盛了。此时,淞军司令钮永建接到陈其美的败报后,立即率部众两千余人,前来支援陈其美。

郑汝成得知有淞军前来支援,索性先发制人,立即派出精锐围堵钮永建部。双方激战,互有伤亡。但郑汝成部是久练劲旅,枪无虚发,淞军渐渐不支,向西退去。郑汝成部本打算追袭,忽然又有侦察兵报告说,后面有叛党来攻,只好撤回西栅。

钮永建部听到郑汝成部后方枪声大作,知道援军到达,于是又返身向西栅攻击,原来是陈其美从苏州新调来的步兵,大约有一千余人,来夹攻制造局。

淞军司令钮永建

不料,郑汝成部并不与他对抗,而由海军舰上开炮相击,但也不怎么猛烈。苏州援军大胆冒进,直逼制造局大门,不料背后突然传来巨响,回头一望,弹来如雨,接连有好几十人中弹身亡。苏州援军知道中计,赶紧退避。当天晚上,月色无光,苏州援军惊慌失措,结果逃命时竟发生自相踩踏的事情。

西栅门外除了淞江军仍在猛扑外,还来了六十名学生军。大家斗志昂扬,眼看着西栅要攻破了,没想到郑汝成部军舰上连发炮弹,当场炸死学生均三、四十人,其余二十人携枪败逃。

从二十二日晚间开战,到二十五日,陈其美等部三次进攻制造局,三次失败,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溃不成军。

逃到上海的原安徽都督程德全都督和民政长应德闳,见国民党人失败,于是联名发电作为通告,声讨陈其美、黄兴等人。见此状况,上海绅商已料到陈其美不能成事,于是竭力调停南北两方,要求罢战。并请陈I其美的司令部迁出南市,移至闸北。陈其美义愤填膺,声称若让他迁移,必将上海城付之一炬。

二十八日,淞军司令钮永建号召残部,并聘请日本炮兵,作最后的攻击。这次战役比前四次都要猛烈,不但进攻制造局,连兵舰一起轰炸。炮弹指哪儿打哪儿,准度极高,竟把海军巡洋舰炸出大窟窿。眼看钮永建胜利在望。郑汝成也不知从哪儿调来八十磅的攻城大炮,对钮永建部一阵猛轰,这一轰炸,竟然打死钮军无数。钮军渐渐支撑不住,一哄而散。上海制造局的战事,这才告终。

黄兴在南京听说江西、徐州、上海三路国民党大军屡战屡败,而袁世凯的四路大军云集,知道大势已去,七月二十八日半夜,黄兴与代理都督事章梓改穿西装,邀日本人做伴,乘轮船抵达上海。谁知上海领事团已转命总巡捕房缉拿乱党,第一个要抓的就是黄兴。且工部局决定驱逐孙中山、岑春煊、李平书、王一亭等人,不准他们逗留在租界。害得黄兴无处栖身,只好转去吴淞口。

岑春煊

松军司令钮永建、福字营司令刘福彪带领败军,先后逃至吴淞口。此时,炮台由要塞总司令居正接管。居正与黄兴等都是国民党人,自然收留。黄兴到了吴淞口,与钮永建、居正会晤,无限感慨。钮永建说道:“孙中山、岑春煊都已去了香港,陈其美也不会留在上海,即日就要迁避至此。”黄兴道:“全局失败,单靠这个吴淞炮台,能站得住脚吗?”钮永建道:“在一天尽一天的心,到了危急时刻,再作计较。”

黄兴连连叹息。在吴淞口暂住的这一晚,天刚蒙蒙亮,黄兴便起身出营,没有与钮永建告辞,就带着皮包,登上了东洋商船,逃命去了。黄兴走后,第一师长洪承点也走了。南京无主,众官员集议取消独立,并选派代表去上海迎回程德全都督。谁知程都督不肯回南京,只是派杜淮川继任第一师师长的职位。但当时南京人已公举旅长周应时接管第一师,当即电告程都督。程不但没答应,还将周应时的旅长之职一并撤销。

杜淮川到任时,正好张勋、冯国璋二军从徐州赶来。杜便前往固镇欢迎。上海《民权报》主笔何海鸣趁机带领百余国民党人,闯入南京占据了都督府,宣读程德全、应德闳的罪状,并宣布恢复独立,还自封为讨袁总司令。

正组织司令部时,第八师师长陈之骥来到署里,何海鸣赶紧迎接。陈之骥笑着问道:“何先生,带了多少饷银来?”何答道:“造币厂中,取用不尽。”“有兵多少?”何又回答说:“都督的兵,就是我的兵。”

于是,陈之骥便命令手下道:“这些乱党,真是胆大妄为,快给我捆起来!”何海鸣与其国民党人立即被抓住。陈之骥又指着何海鸣说道:“现在先不杀你,等程都督发话,再行定夺。”于是将何海鸣等人关押在狱中,随即,陈之骥宣布取消独立。

上海《民权报》主笔何海鸣

南京地方维持会听说张勋张辫帅要来,担心他的军队入城后会蹂躏百姓,于是与商会妥议,公举代表,渡江请冯国璋冯军使来保护南京人民的生命财产,并请他转告张军,千万不要入城。冯军使如代表所请,一一同意。

代表当天回到南京转告陈之骥,陈立即亲自前去拜访冯,接洽一切。不料,第一师听说陈之骥出城,竟去抢劫陈之骥的第八师司令部,与第八师打了起来。第八师仓促遇变,不敌第一师,被赶了出来。第一师放出何海鸣,并前往督署,再次宣告独立。

何海鸣随即设立卫戍司令部,并委任参谋各职和旅团军官。满城绅商急得没有办法,只好邀请军人商议。没想到军人纷纷索饷,声称有钱到手,便能罢休。当时南京城早已被罗掘一空,哪有巨款,没奈何,只好任他所为。何海鸣却积极笼络哄诱第一、第八两师,为他所用。除了第八师的三十团不肯附和外,其余两师人马都愿听何海鸣的号令。此时,正好冯、张二使率军抵达南京,又将有战事发生了。

吴淞为江海要口,被居正占领后,郑汝成、李鼎新特向袁世凯总统请调水陆军队,一起攻打吴淞。海军总长刘冠雄奉令督领水师南下,因吴淞口被阻,绕道浦东川沙东滩登陆,迂道至奔上海,暂驻制造局,与郑汝成、李鼎新汇合,修舰整队,决意进攻吴淞炮台。八月一日这一天,各军舰驶抵吴淞,在距炮台九英里处开炮轰击,炮台也开炮还击。

居正

居正亲自督战,互轰了一个多小时,未分胜负,双方停炮。第二天,双方小战一场。第三天,海军散舰齐击炮台,有数弹击中炮台土墙,炮台稍受损伤。原来,刘冠雄因吴淞一带留有居民,担心用猛炮会伤及无辜。他探悉炮台守兵缺乏粮饷,军无斗志,便决意静待敌变,然后一举拿下。所以数次攻击,无非鸣炮示威,并没有打算猛扑。

与此同时,刘冠雄转致程德全,让他劝说吴淞炮台居正等人投降。居正、钮永建不肯听从,但此时刘福彪心生动摇,想将炮台交出去。

居正察悉后大怒,对着刘部就是一阵炮轰,刘福彪仓皇溃逃,转投程德全。刘冠雄得悉情形,便调齐海陆大军,合力围攻。红十字会长沈敦和特携西医柯某,乘红十字会小轮奔赴战地,想劝钮永建等人罢兵停战。当时,钮永建在宝山城已设立司令部,居正因钮永建通晓兵事,让钮永建做吴淞总司令。

柯医生以收护伤兵为名,冒险进入宝山城,进见钮永建。钮永建问有多少伤兵,柯叹道:“尸骸遍地,满目疮痍,商业凋敝,人民流离,暗无天日。公也是吴淞人,为什么不为家乡考虑呢?”

钮永建叹息道:“事已至此,骑虎难下,就是有心桑梓,也是爱莫能助,如何是好?”柯医生于是进言道:“不如全师而退,明哲保身,淞、沪生灵亦免涂炭,一举两得。”钮永建听后,沉默了半天才答道:“君言甚是。袁军如能不杀我部下,我怎会忍心使江东父老为我遭此劫难?”柯医生答道:“公何不开一条件交给我,由我拜谒刘总长。即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冠雄

钮永建于是亲书条约,交给柯医生,说道:“我与刘总长颇有交情,劳君为我致书刘公,不要把书信送到别人手上。”柯医生连声答应,出城后,乘一小轮驶往海军军舰。那时正值炮弹纷飞,柯手执红十字旗,摇动起来,指示停战。双方这才渐渐停炮。柯医生登上军舰,与刘冠雄协商。刘冠雄看了钮永建订的条约后,认为可行。于是命舰队驶回,与李鼎新、郑边成两司令商议了两小时,彼此允洽。于是,柯返报沈敦和,一面致信钮永建,请钮永建践言。钮永建答复称已按条约实行。

八月十三日,柯医生率救护队进入宝山城,四面察看已没有一个士兵。司令部中只留了四个职员,与柯医生交接。钮永建已率卫队三百人,退至三十英里外。

吴淞收复后,郑汝成接到袁世凯总统的电令,严拿陈其美、钮永建、居正等人。那时,陈、居或匿或逃,无从缉获,只有钮永建由宝山退据嘉定,还准备募兵防守。为了长久之计,海军司令李鼎新和旅长李厚基决定两路出击,剿灭钮永建军。钮永建自知事不可为,搭乘美国公司轮船,飘然出洋。陈其美、居正等也陆续逃到外洋避难。接着李烈钧从南昌逃走,柏文蔚从安庆出走,亡命海外。欧阳武、陈炯明等人也因袁世凯的北京政府悬赏缉拿,狼狈逃去。

海军司令李鼎新

段芝贵、李纯等人夺回湖口后,乘胜直捣南昌。逃到南昌的李烈钧正收集败军,退守吴城。吴城距南昌省城只有一百八十里,李烈钧到此地后,令城内居民立即迁移,打算坚壁清野,进行扼守。

南昌商民惊慌失措,都说李军入城抗拒官军,全城势必糜烂、玉石俱焚,因而召集商会头目,决定出三十万大洋给李军,请他不要进城。李烈钧同意,收了银圆便移师万家浦,驻扎候战。李纯率同水陆各军踊跃前来,李烈钧下令迎击。无奈李列钧全军屡战屡败,士气低迷,李烈钧支持不住,直的向南窜逃。

柏文蔚率同胡万泰入据安庆,在城外遍布兵队,严防倪嗣冲军。得知倪嗣冲已攻克寿州,直逼省城,胡万泰忽起变心,竟脱离柏文蔚自张一帜。并揭示柏文蔚的罪行,函致议会、商会,想逐柏出城。于是,议会、商会公举代表数人,劝柏文蔚退让,柏文蔚已形神俱丧,只好答应出城,前往芜湖。于是,胡万泰立即取消独立,并亲赴九江拜访段芝贵。段委托他收复大通、芜湖等处。另派旅长鲍贵卿驻守安庆。

倪嗣冲

当时,袁世凯已下令,特任倪嗣冲为安徽都督兼民政长,催他尽快上任。倪嗣冲电致胡万泰,说马上就到,已先派统领马联甲率部前往,一切军事计划可与马商酌办理。胡立即回省等马联甲部,并派旅长顾琢塘带三个营的兵力去围剿大通、芜湖等处。而后胡又命鲍贵卿率三营前去接应。顾琢塘部先到大通击逐国民党人,再转攻芜湖。此时,柏文蔚又从芜湖转赴南京,只留龚振鹏一军奋力抗敌。顾琢塘等部围攻龚军。龚振鹏自知不敌,率众逃走。芜湖取消独立。

福建都督孙道仁听说江西、安徽相继失败,马上转风,立即取消独立。并将所有罪名都归到师长许崇智的头上,将他驱逐,并解散了附件讨袁同盟会。

福建、广东是毗连省份,福建取消独立,广东自然受影响。第二师师长苏慎初撵走陈炯明,也宣布取消独立。

黎元洪派荆州镇守使丁槐出兵湖北,黎元洪写信给湖南都督谭延闿,劝他撤销独立。谭的回复极为圆滑,说:“独立并非本意,为军界所胁,暂借此名,保护治安。鄂、湘唇齿相依,决不会自相残杀,现已竭力防乱,请放心。”直到江西起事失败,袁军移师南向,湖北国民党人蒋翊武自知不敌,慌忙潜逃。随即,长江巡阅使谭人凤,听到风声也脚底抹油逃跑了。湖南取消独立。

熊克武

长江上下游,除熊克武占据重庆外,只有江南一地尚由国民党人何海鸣占住,继续抵抗手。何海鸣委任唐辰为省长,刘杰为警察厅长。唐、刘二人常对身边的人说:“做一刻,算一刻,也不管什么成败了。”何海鸣也这么想,反正袁世凯的军队还没有合围,何海鸣也乐得统领孤军做几天总司令,逞些威风,也不枉经历一生。更何况金陵虎踞龙盘,素称险固,不管袁军如何威武,一时也夺不去,所以昂然自若,并不畏缩。

袁军冯国璋、张勋二将先派师长张文生、徐宝珍进攻,结果鏖战数日,不但没得手,反而被狮子山上的大炮击毙了好几百人。徐师长的得力干将阵亡了好几个,就连徐宝珍也受了轻伤。张勋得报后极为愤怒,亲率全队渡江,并调集上海各兵舰,赴南京会攻。当下,水陆夹击,将南京的屏障紫金山占领,城中这时才恐慌起来。何海鸣是文人,只能笔战,不能带战,于是任命张尧卿为都督,统兵扼守。

张勋完全占据天保城后,又乘胜攻打雨花台,并亲自开列条款,劝何海鸣速降。当时,柏文蔚正好到达南京,城中也算得了一员干将。南京城内国民党军悄悄出城,抄到张军背后,掩袭天保城,又将天保城夺了回来。

此事惹恼了张辫帅,他再次催冯军渡江助战。这时,徐宝珍病已痊愈,也重临战地,不断用巨炮、烈弹猛击天保城,杀退过敏当人,再次夺回了天保城。

此时冯国璋部也到了聚宝门外,准备攻打雨花台。张、徐两军也进逼太平、朝阳两门。国民党军更迭出战,都被击退。城外尸骸累累,由于来不及掩埋,又经烈日熏蒸,臭烂扑鼻。张尧卿触目惊心,决定卸职,将都督印信让给了柏文蔚。但城中守军伤一个少一个,城外的袁军却一天比一天多,而且是昼夜围攻。紫金山和天保城的炮弹纷纷向城内射击,像急风暴雨一般,猛不可当。

城内何海鸣还算精神抖擞,整日巡查,不敢怠慢。但是军饷没有着落,只能每天向商会索要。可此时袁军压境,商旅不通,筹饷困难。柏文蔚看到这种情形,知道已是朝不保夕,而且城外强敌如林,不禁忧惧交并,便对何海鸣说道:“袁军势必合围,炮火又猛,城中乏饷,兵不应命,这是必败的情景,看来此城是守不住了。”

何海鸣道:“海鸣愿誓守此城,城存与存,城亡与亡。”话还没说完,旁边站着的张尧卿插口道:“万一此城陷落,张勋入城后还可与他巷战,并有炸弹队可以制敌,我想不至于一败涂地。”柏文蔚默然不答,但摇首示意。第二天,柏文蔚便带领随从军队,潜出南门逃走了,只留下一封信给何海鸣:“金陵困守终非久计,弟已出南门去了,君好自为之!”何海鸣见了此函,知他去意已坚,不再挽回,改推韩恢为都督,发誓死守。

雷震春

冯国璋军、雷震春军一齐到来,四面包围。枪声满地,炮火遮天,满城绅商都吓得魂不附体,只得选派代表劝何海鸣让城。何便与第八师兵士向绅商索要十万银洋,其中八万补助军饷,两万作为路费。但绅商一时筹不出十万银洋,只好以全城公民的名义致书何海鸣:“如果筹款是为解散军队,我们自会筹集钱财,陆续上交。但是你们既然需要补助军饷,也应择地出城备战,不能闭城不出,使城内数十万生命同归于尽。人道何在?天理何存?”

何海鸣答复道:“打一天要饷一天,打一年要饷一年。要活同活,要死同死,宁为共和死,不为专制活。”这话一传出,顿时全城罢市,店门外面多写着“本店收歇,人死财绝”八字。士兵们还以为商户想反抗,索性直接进去抢掳一空。绅商急得没办法,只好同意筹赠十万元,让何海鸣退出南京。何海鸣担保,只要有了银钱,无论退让与否,决不骚扰居民。第二天,商会便将筹集的钱交给了他。

到了八月二十九日,袁军的火力越来越猛,张勋又开条件,招降何海呜,何仍置之不理。张尧卿托词募兵,混出城外,韩恢也避匿不见。何见大势已去,催令商会缴齐款项以便出走。商会已缴过七万,仍缺三万,实在是想不到办法,要何再等几天。于是,何海鸣将所有兵队移扎城南,打算款项一到手就出城,避开死路。等到九月一日,款项尚未缴齐,袁军已经攻进城内,南京城城墙被大炮炸开数丈。何海鸣见军队溃散便从南门逃脱,后来也航海出洋,逃到国外。

刘冠雄

冯国璋、刘冠雄二人奉命回任,雷震春代任巡阅使。江苏民政长改任韩国钧,并督办皖北、江北剿匪事宜。东南一带暂时平静。

四川陆军第三师师长国民党人熊克武响应东南,占据重庆,宣告独立。熊本打算顺流而下,联络湘军,进窥湖北。但湖北边防坚固,几乎无隙可乘。于是,熊克武派弟弟熊克刚带领部分国民党人,携款到湖北,劝说宜昌、施南军队反袁。熊克刚行经巴东县时被驻防的第十团二营军队抓获,营长殷炯立即上报。黎元洪下令,把这些国民党人就地正法。

袁总统听说熊克武叛变,忙命黎元洪调军西征,并会合云南、贵州、湖南三省助剿重庆,四川省都督胡景伊也遣兵出击。熊克武看大军压境,与只有川边经略使尹昌衡的部下,军法局长张煦联系,准备起事。张煦趁机鼓动部属响应熊克武,还自称川边大都督北伐司令,将所辖的两个营和渝中三千余人的混成旅,从丹巴日夜兼程返回泸城,将尹昌衡的父母以及一妹一妾软禁起来。张煦致书尹昌衡,迫令他反袁,声称如有不从,便屠戮他全家。

川边经略使尹昌衡

尹昌衡得知警情后,立即率领数骑奔回泸城,行至泸定桥时被张煦兵截住。尹一看,原来该兵管带是周明镜,便大呼道:“周管带,你为何反抗中央?”

周明镜见是尹昌衡,也不敢抗拒,挺身上前,行过军礼才答道:“都督前来,莫非还不知道独立的事?”尹道:“我正为独立而来,须知螳臂当车,不屈必折。试想东南数省,彼也讨袁,此也北伐,眼下都已失败,难道我川省一隅,能独立起来吗?昌衡是本省人,做本省官,不忍我故乡父老、旧部弟兄同归于尽。所以孤身来此,与诸君讲明利害,听我今日,否亦今日,请你等自酌!”

周明镜慢慢答道:“都督嘱咐,不敢不听,请都督入营少憩。”尹便驰入军营,又对众士兵道:“弟兄们来此当兵,在家的父母妻儿,今朝盼望你做队长,明朝盼望你做团长,此后还盼望你连步升官,光耀门楣。岂可为了一时意气,自投死路不顾家室?今日的事情与前日亦大不相同,前日是满人为帝,始终专制,不得已起革命军;今日是共和时代,总统是要公举,做了总统也是有年限的,任满便要卸职。何况现在的袁总统还是临时当选,不是正式就任,就是他违法行事也不过几月而止,大家何苦发难,弄得身家两败。而且五省人马相逼而来,眼见得寡不敌众,徒死无益,空落得父母悲号,妻子痛泣!”

说到这里,几乎哽咽不能成声,泪也随之而下。众兵士听了此话,不由得被他感染,全都垂头暗泣。尹昌衡又朗声道:“我言已尽于此,请弟兄们自行酌夺,信我尹昌衡的就站在左边,信他张煦的就站在右边。”大家都走向了左侧。尹昌衡立即发令东进,并将所说大意录述成文,到处张贴。

行了大概五里地,又遇到赵城、王明德率兵前来。尹昌衡命周明镜出马晓谕,力陈利害。赵城、王明德不肯服从,命部众开枪,哪知部众已经离心,多是面面相觑,不肯举枪。等赵、王再下令时,部众竟驰过了桥,投入尹军军中。尹原打算督领过桥,不料骤雨倾盆,天色昏黑。忽然传来一声怪响,好像天崩地塌一般,尹急忙命前队探视,原来是桥梁木板被国民党人拆断了。尹昌衡立即命兵众修搭桥梁,渡桥追击。

到了第二天早晨,赵城和王明德被擒获。尹昌衡与二人本是熟识,也不细问,就将他们斩首,枭示军前。等尹军赶到泸城时,川边大都督北伐司令张煦已逃之夭夭,不知去向了。尹昌衡悬赏万金缉拿张煦,又电达北京,详陈泸城肇乱及戡定情形。

熊克武失去了臂助,愈加惶急。袁世凯令贵州都督入川剿熊,贵州省都督派遣的黄毓成有意争功,步步进逼,历拔綦江、熊家坪诸要隘,进捣重庆。川军也自西向东,日夜兼程。黄毓成听说川军马上就要到了,昼夜攻战。熊克武料到孤城难保,竟夜开城门,独自逃生。贵州军一拥入城,除揭示安民外,立即电京报捷。袁世凯下令嘉奖。

黄毓成

袁总统又命黄毓成为四川重庆镇守使,肃清川境国民党人。不到两个月,革命军完全失败,所有革命人士都被袁政府斥为乱党,并下令通缉。不就,河南新蔡、浙江省的宁波和广西的柳州刚宣布独立的政权,也被袁世凯的政府军镇压了下去。

江西、南京起事的时候,袁总统动员国会,希望由国会提出征伐叛党的议案。那时,参议院院长张继已因国民党连带的嫌疑,辞职而去;其他的国民党议员因江西、南京起事屡战屡败而无从立足,不是离京,就是回籍,导致国民党失势,进步党愈加占有优势。袁政府本想利用进步党,恰巧进步党也愿受指使。于是由汪荣宝、王敬芳两议员提出征伐叛党的议案,咨请政府。袁总统得此议案,更加冠冕堂皇,竟命北京检察厅传讯国民党议员,说:“黄兴是否党魁?党中人如与他联络,应由政府取缔。否则由党人自行宣布,立即将黄兴除名。”国民党议员无计可施,只好开会公决。就在此时,一件极为秘密的事情被两院议员知道了。这件事发生在四月,七月才暴露出来。

国民党人在各省的独立,被镇压之后。中华民国于十月六日,按照选举法的规定,组织总统选举会。第一次投票,袁世凯的票数最多,但由于投票的人数不满四分之三,此次选举无效。第二次投票,仍不足法定人数,选举依然无效。

参议院议长此时已改选为王家襄。因两次投票都白费工夫,于是王邀集两院议员,私下授意说:“我看眼下这时势,不推举袁世凯为总统恐怕是不行了。更何况他身边的人都想借此机会推他为帝。据我愚见,不如赶紧推举袁世凯为正式总统,免得君权复活。诸君洞明时局,我想不至于认为我的想法荒谬吧?”各议员认为不无道理。

到了第三次投票,仍然是袁世凯、黎元洪二人各占多数。根据大总统选举法“两次投票无人当选时,就第二次的票较多者二名决选之,以得过投票数之半者为当选”。

袁世凯

然而,正在投票时,忽然有很多人拥入议场,服饰鲜明,面容威赫,像军队一般。会长询问来由,众人齐声道:“我等都是公民团,来观盛举。今日推选正式大总统,关系重大。总统贤良,都是诸君所赐,若选出一个不令人满意的总统,将来国家扰乱,全是诸君的罪过,我公民团是决不允许的。与其日后遭灾,不如今日审慎些。如果推举的总统让人不满意,诸君不得出议院一步。先此通告,休要见怪!”说完,竟形成包围圈,把会场内议员围了数十圈。

众议员一看这情形,已窥透为袁世凯的意思,没奈何握笔,草草写上“袁世凯”三字,投入票箱中。等到检票唱名时,自然票票是袁世凯。于是当场宣布,袁世凯当选为中华民国正式大总统。随后,就听见所谓的公民团人员高呼“大总统万岁”。

中华民国二年十月十日,正值国庆节,再加上袁总统正式莅任,更是锦上添花,喜气洋溢。大总统正式就职于太和殿。太和殿是紫禁城内规模最大的殿宇,旧称“金銮殿”。从前,清帝登基以及元旦、诞辰,受百官朝贺,都是在此殿中行礼的。袁总统在此受任,很有代清受命的意思。当时,殿中布置整齐,陈设华丽,一帮伺候人员穿着大礼服站在殿前,按班鹄立。好不容易等到十点,才见大礼官入殿,引着那位龙骧虎步的袁总统,慢慢走来。两旁奏起国乐,殿门外面,远远地鸣炮宣威,共计一百零一响。袁袁世凯步上礼台,站在中间,面向南面。侍从各官联步随登,站立左右,国乐暂时停止。由袁世凯宣读誓词和宣言书,接受各部官员以及驻华各国公使的祝贺。

西方各国代表与总统袁世凯

下午,总统府颁发命令,徐世昌、赵秉钧等人均授勋特等勋章。阎锡山、倪嗣冲、孙淑筠等人也授一等勋章,就连参议院议长王家襄也被授予一等嘉禾章。

民国与美表示友好相处

此时,欧美诸国,获知正式总统已经就任,美、俄、法、英、德、奥、意、日本,比利时、丹麦、葡萄牙、荷兰、瑞士、挪威等国,各于袁总统莅位这一天,致外交部照会,承认中华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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