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丈夫的船出海时，在船上被船员欺负。

却没有任何人敢报警。

只因丈夫把他犯罪的白月光藏在海上。

上一世，我一声求救，丈夫立马报警。

结果白月光被警察撞见，拼死反抗，一跃入海，尸骨无存。

丈夫将一切都怪到我的头上。

婆婆生日那天，他找来无数男人对我极尽侮辱。

“如果不是你撒谎骗我报警，若茱就不会死！”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既然那么想被人欺负，那就让他们今晚玩个痛快！”

我受尽折磨惨死。

睁眼重生，婆婆却为了保护我惨被捅死。

当我重生醒来时，已经看到婆婆胸口的鲜血不断往外汩动。

她躺倒在地，绝望地捏着我的掌心，让我“快跑”。

酩酊大醉的男人浑身酒气再次朝我扑来，发出令人恶心的笑声：

“怎么，三百块不够？那我再给你填一百咋样！”

他的手掐住我的腰，将我往他身上带。

令人作呕的酒气和刺鼻冲天的腥甜味，彻底刺激了我的情绪。

我抬腿给了男人狠狠一脚，跌跌撞撞地往船舱外冲去。

外面三三两两站着好几个人，将我满身是血的冲出来，皆是眉梢颤抖着避开。

我哑着嗓音说道：“算我求你们，帮我打一下120行吗？”

所有人做鸟兽状迅速散开。

我抖着手，揪住最近的一个女孩儿，双眼通红的求救道：

“实在不行，你借我用用你的手机，我自己打120行不行？”

女孩犹犹豫豫，最终咬牙狠心道：“姐，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宋工吩咐了，不准我们把手机借给你，也不准帮你报警……姐，我很需要这份工作。”

望着她的神色，我绝望地逡巡过其他人的眼神。

可他们全都避开了我的视线。

一股兔死狐悲的荒唐感疯狂涌出，我绝望至极。

为什么，重生再来一次，婆婆却是这样的结局？

我不肯服输，于是颤抖着声音，几乎是怒吼出声：

“他杀人了！！”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

诡异的沉默之后，是一声猝不及防的冷笑。

回头望去，宋亓一站在船头，面无表情道：“杀人？裴书橙，为了害若茱，你还真是绞尽脑汁，费劲心神！我船上的所有船员都在这里，连你也好端端地站着，杀什么人？！”

“别以为你去找点猪血鸡血涂在身上，就能骗过我们！”

他伸手，将我一把推开。

我撞在冰冷坚硬的船身上，浑身发冷，瘫坐在地，木然开口：“宋亓一，不是我……”

“他捅的，是你妈。”

第2章 二

宋亓一闻言，发出一声冷哂。

他完全不信。

嫌恶的眼神扫过我全身，一字一顿：“你确实很了解我，知道我在乎谁。”

“但是——”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次上船是自己来的，我妈根本就不在！”宋亓一厉声喝道，“行了，不就是被个喝醉的男人摸了两下吗，又没拿你真的怎么着，别装了！”

那厌恶的神色，和上一世他折磨我时，竟重叠在一起了。

我确信，他和我一样，也重生了。

这一次，他做了与上辈子截然不同的选择。

上一世，我同样遇到船员对我动手动脚，试图强迫与我发生关系，向宋亓一求救后，他二话不说就报了警，结果却牵扯出一桩陈年旧案，导致他藏在船上的白月光陈若茱被发现。

陈若茱跳海身亡，他也跟着跃海试图将其救出。

可结果徒劳无功。

自此，他恨上了我。

婆婆生日那天，我被他下了药，他喊来十来个大汉，对我极尽折磨，眼底尽是疯狂：

“我那天根本就不该信你报警！”

“人家小陈都告诉我了，他就是喝醉了，把你认成了自家媳妇儿，摸了两下。”

“裴书橙，你当你是贞洁烈妇啊，被人碰两下就要死要活的！”

“如果不是你撒谎骗我报警，若茱就不会死！”

他眼睁睁地看着我被人欺负、侮辱，受尽折磨，最后赤着身体死不瞑目。

直到死，我都没有机会告诉他。

那个小陈在撒谎。

他对我所做的，岂止是动手动脚。

最重要的是，我选择报警，最深层次的原因是因为他。

那个小陈，根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他留在船上，也根本不是为了赚工资！

那天，我是听到他打电话。

“嗯，一切都准备好了，等船到没信号的地方我们就动手。”

“船上的资产七七八八算下来应该有七位数，等到手了，我们就杀了姓宋的那个，扔进海里喂鱼，死无对证，我们再一出国，谁都找不到我们！”

惊恐至极的我不小心碰倒了杯子，被他发现。

这才牵扯出后面的事情。

我想逮出小陈背后的另一个人。

后面，也没机会了。

这一次，我咬紧牙关，干脆直接说道：

“宋亓一，那个男人，你了解多少？”

“如果他只是对我动手动脚，我至于要报警吗？”

“你知不知道他是想杀了你！杀了整艘船的人！”

第3章 三

“噗——”

这一回，不止宋亓一，就连围观的其他船员，三三两两，也都笑了起来。

有人甚至开口道：“看来嫂子确实是疯魔了，小陈？就他那样子，还杀全船人？”

“他一个人，哪来那么大的本事！我们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他淹死了！”

“是啊，先是说他杀了宋工的妈妈，然后又说他要杀我们全船人，我现在总算是明白宋工为什么不让我们报警了，合着，这就是个疯女人！”

众人哄笑出声，眼底全是不信任的嘲讽之意。

宋亓一更是紧锁眉头，沉声道：“行了！别发疯了！你说我对小陈了解多少？”

“他叫陈忠文，是若茱的亲弟弟！我还能信不过他吗？”

听到熟悉的名字，我心里狠狠一震。

终于知道，宋亓一为何那么轻易就信了陈忠文的谎言。

原来，和陈若茱沾亲带故。

我不由发出一声苦笑，心中一个猜测骤然升起。

和陈忠文打电话的那个人，难道是……

呼吸一滞，我骤然抬头，眼底尽是惊慌：“宋亓一，你听我的，你进去看一眼，就看一眼！”

“你妈真的死了！被陈忠文捅死的！你必须马上报警！”

说话间，我牙齿不断战栗。

偏偏这个时候，陈若茱出现了。

她从另一头走来，隐于黑暗之中，双眼忽闪，意味深长：

“书橙，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我解释了无数次了，当时我是过失杀人，要不是我爸家暴我妈，我至于拿板凳砸碎他的头颅吗？”

“你因为我，就这样污蔑我弟，不太好吧？他多无辜啊！”

漆黑如墨的深夜，黑暗在无限蔓延着。

我们这艘形单影只的轮船朝着黑暗深处滚滚而去，不断靠近深海。

再过会儿，就真的没信号了。

到时候，整船人，任人宰割！

我重生回来，可不是想不明不白就死在这艘船上的。

宋亓一猛然推开我，给了我狠狠一个巴掌。

听完陈若茱的话，他眼底再无丝毫信任，剩下的，只有森然的恨意：

“把她关进船舱，不准这个疯女人再出来发癫！”

我挣扎着，却只能无力地被人往船舱内拖去。

我的大喊大叫成了他们看热闹的音效，叫得越是疯狂，他们越是兴奋不已。

人性的恶劣，在这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门关上了。

黑暗中，我的手摸索到婆婆的鼻子上。

那里，早已没有了呼吸。

第4章 四

带婆婆上船，本来是想给宋亓一一个惊喜。

工作性质特殊的原因，我和宋亓一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

所以每年到了夏天，我都会上船陪他待上一个月，也能联系联系夫妻感情。

我和宋亓一从小就是隔壁邻居，还在穿开裆裤时，大人们就开玩笑让我们定娃娃亲。

小时候，他们问起我最大的愿望，我也说“给亓一哥哥”做新娘。

因为这层原因，婆婆一直都对我很好。

尤其是我父母意外去世后，婆婆更是将我接到了他们家，拿我当亲生女儿对待。

那个时候的我，从没想过宋亓一会爱上其他姑娘。

宋亓一是高中时和陈若茱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谈得他能上清华的成绩瞬间垮到了一本线。

因此，婆婆很不喜欢陈若茱。

高三那年，陈若茱突然退学了。

她就像一朵永不凋零的野玫瑰，在宋亓一心中扎根后，又连根拔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宋亓一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又在我的鼓励下重新开始学习。

后来，一切都顺理成章。

我们结了婚。

我总会在夏天上船待一个月。

船员们也会亲切地喊我嫂子。

事情的转折是在去年夏天，当我上船时，我才发现每个人都用莫名的眼神看着我。

直到我看到陈若茱，才恍然大悟。

原来，她又回来了。

她依然是绽放在他心中的那棵野玫瑰，而我不过是他随手就可以扔弃的白米饭。

这年夏天，我没来。

宋亓一却连电话都没打过来一个。

冬天时，婆婆先坐不住了。

她说：“老太婆我反正要过五十岁生日了！干脆这次跟你一起上船，把生日过了，就算给亓一一个惊喜。”

可那时，我们谁都没想到，她的生日，是终点。

也是起点。

我要自救。

我的手机早在陈忠文发现我的那一瞬间被抢走。

可这一刹那，我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婆婆。

她有一个老年机，因为只有打电话的功能，所以她上船后就没带在身上了。

我几乎是瞬间翻身而起，朝船舱门撞去。

肩膀被撞得一片剧痛，我扯着嗓子嚎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凄厉的声音打破海上漫无边际的死寂，宋亓一和陈若茱很快匆忙赶来。

一门之隔，宋亓一厌恶的眼神犹在眼前：

“裴书橙，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我压抑着声音低低啜道：“宋亓一，我真的没骗你，婆婆真的被陈忠文捅死了……”

“你有病吧？”宋亓一极其暴躁地开口道，“你一定要死揪着小陈不放吗？人家不就摸了你两下！”

“这都二十一世纪了，你是想死了之后还要立贞节牌坊吗？”

“我妈好端端在家里待着，怎么可能会出事！你简直蛇蝎心肠，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诅咒我妈！”

宋亓一说完，一脚踹开了门，捏着我的领子将我往上提起。

脸上满是暴躁不耐。

可他不知道。

就在我身后的不远处，黑暗之中。

婆婆的尸体正躺在那里，身下鲜血如大片罂粟花绽开。

我通红着双眼，哽咽出声：“宋亓一，你不信，就给妈打个电话……”

“我如果撒谎骗你，我不得好死！”

第5章 五

见我此番神色，宋亓一眼神终于松动。

犹豫的他从兜里掏出手机。

按下了婆婆的号码。

他迟疑着，要不要按拨通。

这个时候，陈若茱却开口道：“亓一，还是别打电话了吧，我有点害怕……”

“你也知道，我现在不能被警察发现的。”她泪眼朦胧，看上去十分可怜。

宋亓一闻言，亦是眉头一皱：“差点又被你这女疯子骗了！”他说着，又要将手机收回。

我却瞪大了双眼，猛地冲了上去。

去抢他手里的手机。

宋亓一将我狠狠一脚踹开。

我发出一声痛到极致的闷哼，冷汗浸湿我的后背。

“我就知道，不该相信你这个疯女人！”宋亓一揪着我的领子将我往上一提，怒斥道，“你又在骗我！”

我疯狂地挣扎着，一口咬在宋亓一的胳膊上。

他吃痛松开手，我惊喜万分地冲上前——

狠狠一按，宋亓一的电话拨了出去。

陈若茱泪眼涟涟：“书橙，我知道自己不该来打扰你们夫妻，可是我真的没有地方去了，我能依靠的人，只有亓一了……”

“他只是格外的照顾我，但我们其他的，真的都没有，请你相信我。”

“好了，跟她说那么多干什么！”宋亓一冷笑道，“她不过是嫉妒你罢了！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我妈一定也会喜欢你的，我妈这人最善良了，她要是知道你杀你爸的原因是因为家暴，肯定会特别心疼你……”

宋亓一脸上露出一抹温馨的笑容。

可下一秒，熟悉的老年机铃声，骤然在船舱内响起。

宋亓一脸上的笑容一僵，低下头，他手里的手机，正在拨通“妈”的电话号码。

这时，有个女船员走进来，突然按下了灯的开关。

“你们怎么不开灯啊？我还以为闹鬼了呢！”

猛地一下，船舱内一片大亮。

泅开的鲜红色，婆婆那僵硬发青的尸体，就这样出现在每一双眼睛中。

“啊！”女船员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声，冲了出去，“死人了啊——”

而宋亓一僵在那里，眼神中写满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