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去年刚插枝成活的月季，几铁锹下去，竟然纹丝不动，只翻起了刚下过雨浸湿的泥土，那一刻我真是有些吃惊的。

每次回老家，你总要为眼前开得繁盛而艳丽的月季花惊叹一番，粉的红的可谓争奇斗艳，让人看着欢喜。你顺手就会摘上几朵，说是要带回去，插到花瓶里。

我有时会阻止，不希望你破坏它的生命，我期望它能开得久一点，在慢慢的时光里自然衰老与零落，而不是被人为的自私和贪欲断送，哪怕在这里已无人欣赏，也像是因无人打理繁茂得略显芜杂，可我总固执地认为，这里才是它应该待的地方，是它的家。

老家马上要被拆迁，现在是回一次少一次，要不是孩子贪树上的一口香椿，我似乎都没理由专门再跑一趟，不定那天回来，门窗已被挖去，房子就像被掏空的草人，看着残忍与破败。

而此刻一进家门，这月季似乎就招人喜欢，让人更难割舍。

我心里一动，要不挖上一株带走。

其实你早有此意。只是大多都生长了好多年，根系发达，挖起来困难不说，也不适宜在花盆里生长，倒是有去年刚剪枝成活的小苗，想来应该容易些。

然而我想得过于简单了。我真是没想到，不过一年多的工夫，它的根已然扎得很深，栽时仅一支独苗，如今长出四五个分支，繁衍生息的能力真是太强了。原以为一铁锹下去就能连根端起，可费了半天劲，才勉强拔出来，还明显听到根茎断裂的声音。看一眼，泥土下的部分足有一尺，难怪枝叶如此茂盛。为了好带，我只好剪去一截。那一刻我有点发愁，多大的花盆才承得下它呀。

花枝有了，再铲些泥土。你包里正好有塑料袋，便铲了几锹装满，带回去备用。想想，以后就连取一把这老家的泥土都难。

腾出一个大花盆来，安顿好这月季。我知道，它的本性是很容易成活的，只是不知道这城里的花盆与阳台适不适合它生长，这里装有乡村的泥土，却不知还会不会有同样的呼吸。

2019.4.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