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殇:浴血抗日十四年(98)第三次长沙会战(10)

子名历史回忆录 2025-02-26 14:45:51

7日,日军第3、第6师团继续从捞刀河北岸向岳阳退去。

第6 师团原定撤退路线为由麻林桥至汨水南岸的新市。但该敌根据 1 月 8 日的情报,得知中国军队第58军、73 军、99军等已在新市以南山区进行堵击。

于是,第11军的作战参谋当晚提出并经阿南的同意,令第6师团改变北撤的原定路线,由麻林桥向北经福林铺,退至新市以东的伍公市。

当日中午,第6师团先头部队进到福临铺以南地区,接着就在数十架飞机的掩护下,向福临铺攻击。日军以飞机10余架,轰炸扫射东影珠山附近的守军阵地,步兵在敌机、大炮的掩护下猛攻桥、横板桥竹烟塘阵地。

在这一带布防的杨森第27集团军所属第20军和第58军由于背后受到刚赶到战场的独立混成第9旅团威胁,两面受敌,无法抵挡第6师团的猛烈冲击。

当天下午,福临铺、关爷坝、萧家冲等要点一度失守。随后,第60军副军长兼新10师师长鲁道源(新10师隶属第58军)即督率部队奋勇反攻,于当天深夜收复福临铺。

8日晨,第6师团主力进至青山铺附近到观竹塘、姚家冲、汉家山一线,第3师团收容溃兵完毕后,也开始北进。

这时,第20、58、73军已在影珠山、福临铺一带完成布防,在南面尾追日军的第4、26军等部也逼了过来,将第3、第6师团包围在了青山铺、福临铺、影珠山一带。

这样的不利形势,让第11军岳阳战斗指挥所里的参谋们忧心如焚,知道前线日军的大难将至。

可是,他们的司令官却不这样认为。

两天前,阿南获悉奉命南下接应军主力反转的独立混成第9旅团已到达麻峰嘴附近,正与那一带的中国守军激战。而现在,第3、第6师团主力又到达了青山铺附近,第40师团也处于有利攻击位置,不正好与独立混成第9旅团夹击福临铺南北地区的中国军队吗?

第三次长沙会战中,正在打扫战场的中国军队官兵 图片来自网络

于是,决定坚决包围歼灭青山铺北部地区的中国军队,听到这话,他的幕僚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部队弹粮补给都跟不上的情况下,还作出这样不顾后果的决定,司令官简直疯了!

没等他们缓过神来,阿南就下达了作战命令:

正面以第6师团,从栗桥向正北方突破铜盆寺,第3师团应迅速进入福临铺东北地区,第40师团一部应向西北方向迂回切断中国军队退路。

8日晨,第6师团开始力攻汉家山、青山铺一带中国军队的阵地,遭到第20军和第58军各一部节节阻击,进展缓慢。

为策应青山铺一带之作战,第73军以主力侧击青山铺之敌,其先头部队抢先占领栗桥,堵住了第6师团的退路。

其中,侧击汉家山之敌的第77师师长韩浚亲临前沿阵地指挥,仅花了半天时间即将日军击溃。

傍晚,第6师团到达栗桥,第73军一部死据既设阵地,打退了日军多次冲锋,形成胶着,尾追日军的第26军和第4军扫荡麻林市以北地区后,猛击第6师团后尾。

激战中,第26军第41师赵克蕤连竟孤军插入日军阵地纵深,歼敌300余人,给日军以沉重打击。

同日,位于新市的日军泽支队奉命向新开市攻击前进,企图接应第6师团突围,遭到第99军截击,无法南进。

当天晚上,中国军队对日军第6师团的合围圈完全形成。

8日傍晚,岳阳日军战斗指挥所收到第6师团遭到包围的报告,参谋们急忙报告阿南惟几,提出建议:

“突破栗桥需要时间,应从福临铺方面突破敌薄弱地区北进”。

尽管战场形势危急,阿南仍然信心十足,他认为“必须相信我军特别是皇军师团,拥有军旗的步兵联队,有极大的战斗力”,完全可以击败当面的中国军队。因此,继续坚持原定的围歼青山铺以北中国军队的作战计划,幕僚们据理力争,迫使他放弃了自己的意见。

就在这时,独立第9旅团发来的一份战报引起了日军战斗指挥所里不小的震动。

为了掩护第3、第6师团的后方,独立混成第9旅团奉命于3日晨开始南下。4日晨,该部在长岭以南的林峻、铜锣坪与第58军新10师第28团遭遇。

第28团在新11师一部的支援下,节节阻击,在完成掩护军主力在影珠山南麓阵地集结的任务后,主动后撤,日军继续南下。

5日,这股日军进至麻峰嘴时,被在那里设防的第20军133师发现,军长杨汉域和副军长兼133师师长夏炯亲率军、师直属队,继续发扬初战新墙河时英勇顽强的精神,利用居高临下的优势,准备将登山的日军包围歼灭。

同时,杨汉城又调第134师400团截断日军后路,经第20军一昼夜前后夹击,来袭的日军受到沉重打击后,又向古华山、希古台发起猛攻。

于是,第20军防线开始动摇,杨森急令刚从汨罗江以北敌后开到战场的第133师399团火速增援古华山,与日军展开反复争夺。

该团第8连连长蔡炳雍负伤不下火线,带领全连战士与敌肉搏,在他的影响下,全团官兵人人奋勇,连续打退了日军多次冲锋,守住了阵地。一直到8日,独立混成第9旅团始终不能突破第20军的防御。

这时,旅团长池之上贤吉接到了阿南“独立混成第9旅团从外线击破中国军队包围圈”的命令。

不久,他接到了第6师团已由青山铺向北进攻的消息,这样一来,福临铺南北地区的中国军队受到南北夹击,陷于极其不利的境地,只要再加一把劲就可以歼灭当面的中国军队了。

影珠山战场遗址 图片来自网络

因此,当他得知中国军队一部集结在影珠山山顶后,迫不及待地于当天下午下达了夜袭影珠山的命令,以争取战场的主动权。

为了实施这次夜袭,池之上临时抽调独立步兵第40大队第1、第4中队、大队直属炮兵小队、通信班一部及部分卫生兵约300人组成的集成大队,由独立步兵第40大队第1中队长山崎茂大尉担任大队长。

其任务是:

“于8日日落前后,从西冲东南侧森林附近出发,于明(9)日拂晓前,夺取影珠山山顶附近要地,以后竭力确保之”。

不过,在此之前,独立混成第9旅团对战场情况侦察不力,当面的中国军队兵力没有弄清,影珠山一带的地形完全不明,而旅团长池之上在这种条件下,贸然让不足1个大队的兵力组织夜袭,其结果可想而知。

8日夜,山崎大队趁着良好的天气,向东影珠山东北地区第20军与第58军结合部奔袭。

这时,新10师第29团和30团正在换防,防备不严,致使山崎大队窜到希古台附近,距第29团团部咫尺之遥。该团正副团长魏沛苍、常正学闻变不惊,率部顽强抵抗,与日军搏斗3小时左右,终于使团部转危为安。

山崎大队见攻击没有收到成效,不敢久留,率部继续前进。可是,由于地形和中国军队的部署情况均不清楚,只能依据战场观察来确定进攻方向,而夜间观察难免出差错,结果误打误撞,直接打到了新10师师部。

9日4时,新10师特务连连长罗用颜发现阵地前沿出现日军,立即赶到师部报告。师长鲁道源当机立断,令特务连迅速投入战斗,但终因寡不敌众,鲁率师部人员突围而出,师参谋数人重伤。

第58军军长孙渡闻讯后,立即组织第58军及新10师直属营、连奋力反击,打退了日军对影珠山顶的多次冲锋,迅速稳住了阵地。同时又调附近的第30团1营前来增援。

凌晨5时,日军攻上山顶,新10师特务连仍然依据残余阵地,向敌射击,使得日军伤亡惨重。

天明后,孙渡下令集中迫击炮火力向山崎大队阵地猛轰,第29团、30团也赶到山下,将山崎大队团团围住。

此时,第20军军长杨汉城得知影珠山的战况后,立即抽调第134师400团李怀英营和军部骑兵连赶来增援,上午10点左右,山崎大队弹尽粮绝。

就在这时,一颗迫击炮弹落在了山崎茂身旁,山崎当即被炸身亡,周围的日军官兵见大势已去,纷纷用刺刀和手榴弹自杀身亡。

第20军和第58军协力全歼山崎大队后,立即组织兵力发起反击,打退了独立混成第9旅团的进攻,而且又包围了日军的1个中队,顺利地渡过了危局。

而后,两军乘胜向南攻击,在冯家缎地区包围了第6师团右翼的友成联队和服部联队。

9日凌晨,山崎大队攻入新10师师部的消息传到日军第11军岳阳指挥所,阿南惟几高兴坏了,眉飞色舞,似乎胜利伸手可及了,他手下的参谋很多也改变了看法,开始佩服起司令官的“远见卓识”来。

可是,天亮后第6师团主力被围的消息传来,他们脸上的笑容开始减退。不久,第9旅团旅团长池之上贤吉报告说,山崎大队在影珠山全军覆没,阿南一听,愕然失色。

自开始从长沙撤退以来,他始终泰然自若,这时严竣的形势让他焦虑不安起来。不过,阿南并不认为这样的局面是自己的冒失所致,反而埋怨部下“在指挥作战中经常产生的胆怯及谨小慎微的弊病”使前线部队陷入了这样的困境。

10日,阿南又了解到更为确切的战场情况:

第40师团虽然救出了龟川联队,但仍被第37军堵在象鼻桥一带,无法脱身,防守福临铺一带的第20军与第58军,又协同由浏阳河方向追来的第26军和第4军包围了充当第6师团前锋的友成联队,另外两路纵队平冈联队、竹原部队也分别在福临铺、栗桥分别遇到第20军、第58军各一部和73军的阻击,无法前进。

很明显,第6师团已被中国军队分割包围在了栗桥西侧及福临铺、麻林市以南地区。

当天下午,阿南惟几向第3师团和第40师团下达了救援第6师团的命令。

就在第3师团和第40师团向福临铺附近开进时,第6师团正遭到中国军队的围攻,痛苦万状。

第三次长沙会战中,中国军队的机枪阵地 图片来自网络

后来从日军魔掌中逃回来的中国被俘士兵叙述了当时的惨状:

“……日军前有阻截,后有追兵,处处都是埋伏,行军锅都撂了,米也没有了,地方又找不到米,有时找到一点,只好用饭盒来烧,有的连饭盒也丢了,只好用钢盔来做炊具。夜间行军找不到老百姓带路,有时找到一个,不是装聋、就是作哑,不给他好好带路,只好靠地图和指北针定位,摸着走。

有时,捏一下电筒看看地图,一阵枪声打来,手一哆嗦,在图上的指北针掉在地上,再不敢捏电筒,弯着腰多半天摸不到指北针。”

在这样的处境下,步兵第13联队长友成敏大佐十分绝望,下令将所有文件全部焚毁,以防止被歼时这些重要资料落入中国军队手中。

双方一直激战到11日清晨,第6师团才突出重围,与赶来救援的第3师团石井支队和第40师团龟川联队会合。尽管如此,仍遭到中国军队的不断侧击,行军队形混乱。

11日深夜,友成联队进入白沙桥附近,突遭第95师攻击,经反复肉搏,才于次日天明后杀开一条血路,冲了出去。可是,担负掩护任务的鹰林大队却陷入了重围。

中国官兵利用有利的地形,以猛烈的火力,对暴露于阵地前的日军进行射击。大批日军官兵倒在血泊之中。

眼看鹰林大队就要全部覆灭,远方传来飞机的轰鸣声。不一会儿,十余架日机飞临战场上空,对中国军队阵地进行狂轰滥炸,日军趁机冲破包围,向北突进。第95师仍然紧追不舍,日军损失惨重,大批官兵掉队。

令他们感到万幸的是,奉命担任后卫的平冈联队依然坚守着飘风山一带阵地,收容了友成联队的官兵。

12日上午,第37、99军等部尾追而来,与平冈联队在飘风山、麻石山一带展开激战,傍晚,平冈联队阵地被突破,日军只得放弃阵地继续北撤。

撤退过程中,他们又遭到中国军队尾追,第8中队被截断,直到翌日清晨方突出重围,中队长平原中尉在战斗中被打死。

由于中国军队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了第6师团方面,第40师团和第3师团企图借机摆脱困境,可是仍遭到中国军民的不断打击。

渡过浏阳河后,第3师团各部在撤退途中不断受到第99军及湖南地方民团的袭击。10日,师团部与所属的野第68联队的联系中断。

下午,的野联队撤到双江口以北地区时,联络才告恢复。次日清晨,的野联队根据阿南的命令,向大桥进发,当进到麻石山附近时,与第99师第296团遭遇。

该团在当地民众的支持下,顽强奋战一整天后,才主动撤出阵地,的野联队长遂忙不迭地向军司令部报捷,吹嘘说第296团几乎遭到全歼。

这是从长沙撤退以来阿南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他当即命令该部南下到界头市附近去收容处于溃散边缘的第6师团。

这时,配合作战的第1飞行团长秋山丰次少将向第11军司令部报告,界头市附近有中国军队大部队集结,“第3师团南进,反而会惹起激战,对我军不利”,并建议取消的野联队南下的计划,改以“飞机压制敌军”的办法来实现第6师团的收容。

这时,阿南已全然没有了开战之初的那种傲气,很快同意了秋山的意见,第3师团遂于次日凌晨3时再次开始转移。

天亮后,石井支队即在麻石山附近遭到第92师袭击,第1大队长森胁常市少佐以下多人战死。

13日,第3师团师团长丰岛房太郎中将奉调回国,带着他军事生涯中终生难忘的耻辱离开了战场。接替他的高桥多贺二中将到达新市,随即开始行使指挥权,第3师团各部在新市地区进行了整理。

第40师团于11日突破了第37军的阻击线后,冒着中国军民不断从道路两旁射来的冷枪,继续北撤。

当晚,他们在第6师团松村大队的掩护下通过了飘风山东侧高地,并于13日在汨罗江两岸集结完毕。同时,独立混成第9旅团也到达汨罗江以北地区。

12日,阿南得知各师团已接近汨罗江南岸时,开始考虑起部队下一步撤退行动。

自1942年元旦以来,中国军队第140师和暂54师奉命向岳阳、临湘地区发动牵制性攻击,打得日本守军疲于奔命。现在,这两支部队已有向南截击日军主力的迹象。

同时,第20军和第58军向黄柏、第78军向大荆街忽进,第4、26、73、37等军也从后面尾追,到达新市,新的合围又将形成。

当天,阿南下达命令:

各师团于14日由汨罗江北岸出发,向向原防转进,泽支队、外园支队进至陈家桥一带构筑阵地,掩护军主力左侧,并收容撤退部队。

14日上午9时,日军各师团一齐由汨罗江北岸出发,开始北撤。

此时,根据第九战区长官部命令,第37军自颜家铺、第4军由伍公市、第73军从新市继续向北追击,暂54师从洪桥、长湖,第140师自黄沙街,第78军由大荆街从北向南展开堵击,第20、58军从黄谷市、关山一带自西向东截击,新的合围圈又告形成。

由于日军已接近巢穴,官兵们归心似箭,因而攻击甚烈,中国军队依仗优势兵力进行猛烈攻击。

经两天激战,日军再次突出重围,退回新墙河以北,中国军队继续追击。到16日止,第78军追到四六方,暂54师及第140师扫荡了忠防、桃林、西塘等地的日军残部,基本恢复了战前态势。

追歼战中,由于第9战区的主要目标是日军第3师团,所以该师团的损失要比第6、第40师团严重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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