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淫鞋

小逸讲故事 2025-04-13 08:35:33

明朝时,有个叫张德文的商人,常年在外奔波,和妻子马氏聚少离多。马氏独自在家照顾公婆和年幼的儿子,日子过得十分辛苦,经常抱怨张德文回家的时间太少。张德文也很无奈,家里没有田地和店铺,他若长时间待在家里,一家人的生计就成了问题。

这天,张德文在外面做了好几个月的生意,手里攒了一点银子,便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动身回家,好好歇息一段时间。他正在客栈收拾行李时,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两个人的交谈声,便竖起了耳朵。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不能泄露出去,不然发财的机会就没了。”一个嗓音尖细的人说道。

“什么秘密?快点告诉我。”另一个嗓音粗哑的人急切地问。“这段时间生意不好做,我都快穷死了。”

“你得先发誓,不会把秘密告诉第二个人。”

“我发誓,若是把秘密告诉第二个人,就不得好死。”

“好,你先开门看看有没有人,咱们得提防隔墙有耳。”尖锐嗓音的人小心翼翼地说。

张德文屏住呼吸,生怕被发现。隔壁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又砰的一声关上。

“事情是这样的,平阳县有个名叫赵志平的富商,专门做布匹生意。”尖细嗓音的人开始讲述。

张德文一听,赵志平他认识,是平阳县的首富,几乎垄断了当地的布匹生意。

“最近不是下了一场暴雨吗?赵志平囤了一批云霞布,准备运到京城去,谁知手下不小心让云霞布淋了雨。”

“天啊,那一整批布都被雨淋湿了吗?”粗哑嗓音的人惊讶地问。

“可不是,整整十大车的云霞布被淋得透湿,全部串了色,成了乱七八糟花里胡哨的布,连粗布的价都卖不出去。”尖细嗓音的人叹道。

“那得损失多少,赵志平怕要赔半个身家进去了。”

“嗨,半个身家算什么,搞不好命都会没了。”

“为何会没命?只是一批布料而已。虽然说云霞布寸步寸金,但也不至于会赔上性命。”

“你知道什么?那批云霞布是宫里要的。你想想逾期不交货,赵志平会承担什么罪名?”

“那赵志平可惨了,欺君之罪,说不定会抄家灭族。”

“不过我有一种方法,可以使云霞布恢复原样。”尖细嗓音的人压低了声音。

张德文把耳朵紧紧贴在墙壁上,听得清清楚楚。

“快点告诉我,咱们俩一起去发财。”粗哑嗓音的人兴奋极了。

“其实很简单,就是找到接骨草,熬煮出水,然后把云霞布放进去泡一会儿,马上拿出来,再用清水漂洗几次,就能恢复成原来的颜色了。”尖细嗓音的人得意地说。

“接骨草?别的地方也许没有,可平阳县却遍地都是。”粗哑嗓音的人说道。

张德文的心狂跳起来,难道是老天爷见他太辛苦,特地送给他一个发财的机会?要是把这个法子告诉赵志平,他会给自己多少钱?三千两?五千两?说不定1万两他都肯给。那自己岂不是要成为富翁了?以后就可以坐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有仆人丫鬟伺候着,再也不用辛辛苦苦跑生意了。

想到这里,张德文恨不得长出翅膀,马上飞到平阳县去。隔壁的粗哑嗓音也很着急:“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出发,这就去平阳县。”

“急什么?天都快黑了,明天一早再出发。赵志平越着急,给咱们的银子才会越多。再说咱们有马,明天不到半天就能赶到平阳县。”尖细嗓音的人很有谋算。

“听你的。”粗哑嗓音的人同意了。

“现在先休息,明天一早再赶路。”尖细嗓音的人说道。

接着便是两人铺床叠被睡觉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隔壁便响起了一粗一细的两道鼾声。

张德文简直欣喜若狂,他本来就在收拾行李,现在更是加快了速度。三两下就把东西收拾好了,马上去找客栈老板退房。

客栈老板很奇怪:“客官,天都快黑了,你这时候为何急着退房?”

“家里有点急事。”张德文含含糊糊地回答道。

“晚上赶路可不太安全。”客栈老板瞥了张德文一眼,关心道。

“没事,我跑生意经常走夜路,不怕。”张德文心急如焚,连忙道。

“客官,若是经过万松口那一带,我劝你还是等明天天亮了再赶路不迟。”客栈老板犹豫了一下,还是劝道。

张德文心里一紧,去平阳县必须经过万松口,那一带确实有些不太平。客栈老板欲言又止,张德文怀疑他是想赚房钱,故意吓唬自己。再说尖细嗓音和粗哑嗓音两人有马,如果自己明天再去平阳县,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四条腿?那发财的机会岂不是白白溜走了?

“没事,我不经过万松口。”张德文笑道。

客栈老板明显松了一口气。不过张德文走得匆忙,没有注意到客栈老板欲言又止的眼神。

趁着最后一点点光亮,张德文飞快地赶着路。天黑透的时候,他来到了万松口。要过万松口,首先要过千丈山。千丈山路比较宽,白天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不过到了夜晚,这里一下子就变得空荡荡的,只有不时响起的鸟叫声,天上时隐时现的月亮陪伴着张德文,显得很是幽深静寂。

张德文兴冲冲地走着,心里想着要发大财了,倒也不害怕。走着走着,张德文突然发现前面有个人,那个人一身黑色衣服,看穿戴像是比较有钱的人,不知为何也在晚上赶路。

张德文想着走路有个伴比较好,便想上前和那人打个招呼,两人一起走。谁知那人走得飞快,耳朵还有点背。张德文加快脚步使劲追,可怎么也追不上。张德文喊那人说想和他一起走,那人也没听见,闷着头只管赶路。

张德文有点害怕起来,再想想客栈老板说的话,他心里更是打起了鼓。幸好月亮又出来了,四周的景色马上清晰起来,前面那个人的影子也长长的显现在地面上。张德文这才松了一口气——鬼是没有影子的,那人有影子,应该不是鬼。

张德文还是想有个伴走路,便飞跑了起来,想追上那个人。谁知那个人也飞跑起来,跑得比张德文快多了,边跑还边回头看张德文。张德文这才明白,那个人不是没有听到自己喊,他可能是身上带了钱,怕遇到劫道的,不敢搭理自己。

张德文有点哭笑不得,只好不追那人了,免得吓坏人家。眼看那人跑得飞快,没多久就不见了人影。张德文也累了,便放慢了脚步。

没走多远,张德文突然在路上发现了一个包袱。包袱不大,应该是那人飞跑的时候掉落在地下的。张德文把包袱捡了起来,拎了拎,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没有什么重量,不像是金银之类的东西。不过看包袱布有点硬挺,摸起来冰冰凉凉的,看起来很是华丽,里面包的就算不是金银,也应该是比较值钱的东西。

张德文正想打开包袱看看,突然远远地发现那个人正东寻西找地走了回来,可能是发现包袱不见了,返回来寻找了。张德文迅速把包袱塞进了行李里,若无其事地继续赶路。

走了几丈远,那个人和张德文面对面碰到了。那是一个和张德文差不多年纪的男子,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的,皮肤极黑,下颌尖,眼睛小,鼻子还有点塌,嘴边有几根细细的胡须,模样实在不好看。

“这位大哥,你看到一个这么大个的绿色包袱吗?”男子焦急地问张德文。

“没有,我一直在赶路,没有注意看,可能是掉在后面了吧。”张德文毫不犹豫地说道。

“哦,谢谢大哥。”那个人丝毫没有怀疑张德文,朝着来路找了过去。

见那人走了,张德文加快了脚步,一口气赶了十来里路,直到累得走不动了,才停下来歇息。这时,张德文已经走到千丈山脚下了,在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他连忙把那个捡到的包袱拿出来,好奇地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双鞋子。那是一双男鞋,墨绿色的鞋面,黑色的鞋底,做工十分精致,布料摸起来又柔又软。张德文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考究的鞋子。想起自己从来没有穿过这样好的鞋子,张德文不禁脱下了自己的鞋子试了试。捡到的鞋子不大不小,不长不短,恰恰合适。张德文高兴极了,又把另一脚也穿上了鞋子,站了起来,走了几步。神了!穿上这双鞋子,腿脚竟然一点也不酸疼了,好像还有一种要飞起来的感觉。

张德文赶紧把东西背好,又赶起路来。果然走得快了许多,而且越走越轻松。张德文高兴得差点仰天大笑几声。这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想什么就来什么。轻轻松松地又走了五六里,眼看就要出万松口了。出了万松口,再过去20来里就是平阳县县城了。张德文一边在心里哼着小曲,一边走着路,只觉得惬意极了。

这时,一个女子尖细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那位大哥,麻烦你过来扶我一把,我的腿歪了。”张德文一看,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有个看不清面目的女子正坐在地上揉脚。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又是这样的三更半夜,怎么会有女子出现?不是妖怪就是鬼。张德文害怕极了,一点也不想理会女子,只想快点赶路。

谁知,脚下的鞋子就像有自己的主见似的,根本不听张德文的,自己迈着步子朝女子走去。张德文更加恐惧了,身子竭力往后倒着,可脚步却很听话,自己往前走。张德文便想脱掉鞋子,可鞋子就像长在了张德文脚上,不管张德文怎么使劲都脱不掉。而且在张德文弯腰脱鞋的时候,鞋子还趁机向前走了几步,就要到女子身边了。

张德文急了,拼命抱住了一棵树,不想让鞋子带着自己再过去。可鞋子拽着张德文的身子,拼命朝着女子走,拉得张德文身子疼痛难忍,手也磨破了皮。张德文支撑不住了,只好松了手,吓得一边大喊一边和鞋子抗争,用滑稽又奇怪的姿势走向女子。

女子捂着嘴直笑。来到了女子身边,这时月亮正好出来了,张德文看清楚了女子的长相,竟然和那个掉鞋子的男子一模一样——瘦瘦小小的个子,黑皮肤,尖下颌,小眼睛,塌鼻子,只是嘴巴边没有那几根细细的胡须,是个丑不拉几的女子。

丑女站起身来,一把抱住了张德文。张德文心里知道自己肯定遇到妖怪了,害怕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生怕被妖怪吃掉。谁知丑女怪并不想吃人,却抱着张德文求欢。可妖怪的模样实在太难看,张德文下不了口。正要拼命挣扎,突然一股欲火从脚下升起,直冲到胸口,这让张德文突然有了一股强烈的欲望。哪怕妖怪再丑,他也顾不上嫌弃了。他反手抱住了女妖怪,一人一妖滚到了一旁的草丛里。不一会儿,草丛就剧烈地晃动起来。

女妖怪是在天快亮的时候才走的。这时的张德文已经是脸色煞白,浑身瘫软,躺在草丛里直喘气。喘息了好久,张德文才两腿发颤地站了起来。他觉得脚底很凉,这才发现自己的脚光着——那双见鬼的鞋子早已经不见了。自己总不能光着脚赶路,张德文把包袱打开,找自己的鞋子穿,却发现自己的鞋子竟然不见了。难道是换鞋的时候忘记在树下了?张德文懊悔极了。这时他又发现那个包鞋子的包袱皮居然是张芭蕉叶,他就更后悔了。自己昨天晚上怎么就没有发现端倪呢?

好在离平阳县不算很远了,自己再往前走一点,找到有人家的地方,买双鞋穿。赶到平阳县去,一定要在那两个人前面找到赵志平。想到这里,张德文咬了咬牙正要走,突然觉得天旋地转的,只得又躺在了地上。

这时候,一个穿着黄衣服、又矮又小的老头走了过来。张德文瞅了瞅老头的脚,发现大小和自己的差不多,鞋子也挺厚实,看起来有七八成新,心里一动,试探着问:“您这鞋卖不卖?”老头一听,哈哈大笑起来:“你昨天晚上还被鞋子骗了,现在还敢问我买鞋?”张德文脸一红,意识到老头不是一般人,连忙问:“老人家,您知道昨晚那个女妖怪是怎么回事吗?”老头叹了口气,说:“那是一只老鼠精,靠吸取男人的精血来修炼。你要是不贪小便宜,也不会上当。”张德文羞得满脸通红,又问:“您知道平阳县的赵志平吗?”他心里有点怀疑,自己在客栈可能就已经上当了,所以特意问老头。老头点点头:“知道啊,他昨天下午还从这儿路过,运了十大车云霞布去京城呢。”

张德文心里一沉,又抱着一丝希望问:“听说前几天下暴雨,淋湿了赵志平的云霞布,这是真的吗?”老头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哈哈,傻瓜才会信这种事!你想啊,云霞布那么贵重,还是送给京城的贡品,赵志平怎么可能那么不小心,让它淋雨?”张德文心里一惊,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那接骨草煮水……”但想到这是秘密,赶紧闭上了嘴。老头却问:“你说什么?接骨草煮水浸泡,再用清水漂洗,就能让云霞布恢复颜色?你怎么知道的?”张德文惊讶极了,老头却笑着说:“两只老鼠精在树下嘀咕的事,我听得清清楚楚,怎么会不知道?”张德文这才明白,自己在客栈的时候真的上当了。想起退房时客栈老板的话,他后悔不已,心想要是当时多问几句,说不定就不会上当了。

老头看着张德文,叹了一口气,说:“看你可怜,就送你一双鞋吧。”说着,像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拿出一双绿色的鞋子递给张德文。张德文觉得绿色鞋子不太适合自己,但光着脚实在不好走路,只好接过来。鞋子虽然冰凉凉的,有点硬,却很合脚。张德文刚穿好鞋,正要道谢,老头身子一晃,就不见了。

张德文拖着疲惫的身体,赶了一天的路,才回到客栈。一进门,他就倒在床上。客栈老板来看他,一眼就看到了床前的绿色鞋子,直摇头:“又一个上当的。”张德文不高兴地说:“既然知道我上当,当时为什么不提醒我?”客栈老板苦笑着说:“那两只老鼠精模样丑陋,只能靠骗人来吸取精血。那天我已经提醒你了,是你自己说不会经过万松口的。我还为你庆幸呢”

张德文还是觉得客栈老板不对,老板却说:“我可不敢得罪它们。要是坏了它们的好事,我的东西都会被老鼠咬坏,别说开客栈了,连日子都过不下去。那天我冒着风险提醒你,是你自己不听,能怪谁?”客栈老板有点生气,张德文瞪着眼,无话可说。

在客栈休息了好几天,张德文才恢复了一些体力,马上收拾行李往家赶。还没到家,他在街边看到了儿子和同伴玩耍,激动得不行——好几个月没见儿子了。他赶紧跑过去,一把抱住儿子。儿子却一脸惊讶:“爹,你刚才还在家里的,怎么一下子就跑这儿来了?”张德文一听不对劲,连忙问:“爹刚才在家里?”儿子才3岁,天真地说:“是啊,你刚才还让我出来玩,说要和娘做游戏。”张德文心里一凉,想起黄衣老人和客栈老板说的,有两只老鼠精,母鼠精已经吸了他的精血,公鼠精肯定化成他的模样,去骗妻子的精血了。他拔腿就往家里跑。

张德文的爹娘正在地里干活,看到刚才还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不肯出来干活,还把儿媳留在家里服侍的张德文,居然从眼前跑过去,都惊得目瞪口呆。

张德文回到家,听到屋里传来男女交欢的声音,气得眼睛瞪得圆圆的,浑身发抖,拿起棍子就要冲进去。这时,妻子突然惊叫了一声:“啊!”张德文以为鼠精要对妻子不利,急得一脚踢开门,却发现床上只有赤身裸体的妻子,根本没有公鼠精。妻子看到张德文,也惊呆了,半天才喃喃地说:“刚才你突然变成了一双鞋子,这会儿又从外面进来了,我是不是见鬼了?”张德文一看,床前地上摆着自己丢失的那双鞋,而自己脚上的绿色鞋子,却变成了两片树叶。原来,公鼠精只要穿上他的鞋子,就能变成他的模样来骗人。怪不得那天鞋子会不翼而飞。妻子被公鼠精吸了不少精血,身体差了很多,调养了好些日子才恢复。爹娘和妻子都觉得这事很奇怪,一直追问张德文是怎么回事,但他总是说他们眼花看错了,死活不肯说出真相。

从那以后,张德文再也不贪小便宜了,还一直教育儿子:“天上不会掉馅饼,要是真掉馅饼,那馅饼肯定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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