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YSL

这几天，在A股捧出“悟空”概念股的时候，大洋彼岸的投资者暗潮涌动，押注这一会议的结果——杰克逊霍尔经济研讨会（当然，大气一点也可以叫“全球央行年会”，但以下还是严谨简称为“研讨会”）。

该研讨会由堪萨斯城联储牵头，从1978年开始办起，一年一度。今年的研讨会定于8月22日—24日举行（美国东部时间），主题是“重新评估货币政策的有效性和传导”（Reassessing the Effectiveness and Transmission of Monetary Policy），旨在探讨从货币政策应对新冠疫情和与之而来的通胀飙升中吸取的经验教训。其实，货币问题一直是全球央行的讨论中心，1978—1981年分析了几年农业问题后，1982年的会议主题就开始是“20世纪80年代的货币政策问题”了。今年研讨会的具体日程将于8月22日星期四晚上8点（美国东部时间，我们可以在周五早晨关注一下）公布。值得一提的是，历任美联储主席不是每次都会参加这个会议，但这次鲍威尔将出席已是板上钉钉。

关于什么是堪萨斯城联储，在此处科普一个小知识点。美联储的全称是“美国联邦储备系统”，由位于华盛顿特区的联邦储备委员会和12家分布全美主要城市的地区性的联邦储备银行组成，堪萨斯城联储是其中之一。堪萨斯城联储又下属三家分行，包括丹佛、俄克拉何马城、奥马哈，服务覆盖第十联邦储备区（密苏里州西部、内布拉斯加州、堪萨斯州、俄克拉何马州、怀俄明州、科罗拉多州和新墨西哥州北部）。

大家对奥马哈的名字应该很熟悉，前一阵子伯克希尔-哈撒韦开年会，世界股东齐聚巴菲特老家内布拉斯加州奥马哈，各路网红纷纷P图参会场景，不知道这次是否受邀参加位于怀俄明州杰克逊霍尔的研讨会呢？

书归正传，进入21世纪20年代，全球主要经济体的货币政策都十分有力。为了应对新冠疫情，许多央行采取了史上最为宽松的货币政策。但随着通胀飙升，许多央行又开启了紧缩周期。尽管各经济体取得的结果不同，但经济增长依然保持韧性。

只是，在美联储快速收紧的货币政策下（见图1），美国的就业市场依然强劲，这不禁使人们怀疑货币政策传导的有效性，这也正是本次研讨会聚焦的主题。

图1 联邦基金利率 图片来源：美联储官网

在美联储的官网上，鲍威尔说：“我们致力于就我们的政策和活动提供明确的解释。国会赋予我们重要的独立性，以便我们能够根据客观分析和数据，有效地实现我们的法定目标。”新冠疫情后，许多投资者觉得美联储的反应太慢，加息时点晚，降息也没有影子。等非农数据，等PPI、PMI数据，投资者的资金博弈在很大程度上也围绕着这些数据展开。研讨会来临，许多媒体、投资者都期待鲍威尔能对降息情况进行发言，不知此前一直不肯透露降息具体日期和具体幅度的鲍威尔是否又要让大家的期待落空？

一边是各国央行加足马力购金，使国际金价不停创出新高；一边是不急于降息的美联储，力求实现“软着落”。现代经济学对人们的假设过于理性，各国央行也在摸索中前行。

今年1月，冰岛央行前行长斯凡·哈拉尔德·伊加德在接受国内媒体采访时曾发表对经济趋势的看法：“作为一名宏观经济学家，我认为此刻需要紧缩的货币政策来压低通胀，同时还需要努力维持经济增长并避免严重衰退，二者之间存在一种紧张关系。特别是欧洲，其增长引擎可能已经变得更为疲弱。所以，存在宏观形势的挑战。除此之外，全球趋势也很重要，一大趋势是全球南方的崛起。中国显然经历了一段非常激动人心的旅程，印度也踏上了同样的旅程，并呈现了令人印象深刻的数据。当然，还有印度尼西亚、越南、南美洲和非洲。”

这位前央行行长的经历很奇特，他是挪威人，在2009年冰岛身陷困境的时候，他临危受命接过了冰岛央行行长的重担，作为冰岛历史上唯一的非本国公民的央行行长，他带领近乎破产的冰岛走出危机。2019年，伊加德将其经历写成《在风暴中心：冰岛的崩溃和惊人的复苏》一书，复盘了经济危机中的应对之道。

[挪威] 斯凡·哈拉尔德·伊加德（Svein Harald Øygard） 著 张文韬 郭茁芊 译 中信出版集团

日本央行前行长白川方明则认为通胀并不能拉高低迷的日本经济：“最为遗憾的是，日本经济面临的真正挑战没有得到政治家和公众的充分理解。我在任期间，诸如‘日本经济增长率下降的最大原因是通货紧缩（物价下跌），如果日本银行更大胆地提供资金，问题就会得到解决’，这种争论逐渐变得有影响力。但我坚持认为，日本经济面临的真正问题是，由于人口老龄化和少子化，潜在增长率正在下降，提高生产率的努力是最重要的。后来，尽管日本央行显著增加货币供应，物价却没有上涨，这也让人们对日本经济真正的问题是什么，有了更多了解。”

同临危受命的冰岛央行前行长伊加德一样，白川方明任行长时，日本也经历了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2010年欧洲债务危机，接连重创，导致日本经济萎靡。尽管日本央行用了所有可能的措施，但依旧回天乏术，白川方明将这些反思写在了《动荡时代》一书里，试图挖出日本经济衰退根源。

[日]白川方明 著 裴桂芬 尹凤宝 译 中信出版集团

与伊加德和白川方明同时代的保罗·塔克，于2009—2013年出任英国央行副行长，他指出了西方央行的独立性问题，他说：“中央银行独立性的出发点是防止政府通过中央银行发行货币。但是这种独立性和金融的特殊性结合后，就可能与利益结合。金融和利益的结合具有隐蔽性，而国会议员并不一定了解金融。”中央银行在一个国家中究竟应该拥有多大的影响力？央行等独立机构并非经过民选产生，政府是否将过多的责任赋予央行？要由谁来监督、问责央行？保罗·塔克把对这些问题的思考写入《未经选举的权力》。

[英] 保罗·塔克（Paul Tucker） 著 许余洁 译

美联储前主席保罗·沃尔克曾评价《未经选举的权力》：“保罗·塔克非常及时地撰写了一本关于独立机构在西方民主社会中所扮演的角色的著作，经过深思熟虑的分析，非常有思想。他明确地指出，实践中这些机构在面对政治压力时的独立情况，现实与理论之间存在着巨大鸿沟。不出意料，在结论中他为央行高度的独立性辩护，但也强调在将其职权扩展到货币政策范围之外时需要格外谨慎。”

为应对本次通胀，美联储的加息速度和幅度已是历史罕见。但在此期间，国际大宗商品运行平稳，标普500指数偶有回调却一路上扬，美元指数没有走弱，金价更是屡创新高，就连就业市场都没有大幅放缓，“沃尔克时刻”并未再现，但换个角度来看，货币政策的传导是否还像预想的那样顺畅呢？的确值得研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