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民”还是“新民”?朱熹这次对了吗?(下)

万丈豪气文化 2024-12-06 09:06:56

既然我已经把“此谓知之至也”和“此谓知本”安排在了原本的第三段,严格地说只移动了“此谓知之至也”这一句,并且证明了无需脑补一段。那么现在就要来分析原本的第二章是否要进行“乾坤大挪移”。

第二章第一段论述的自然是“诚其意”。接着就是一通“引经据典”,但这些“论证”和“诚其意”并没有太大关系。所以对于把第一段放到后面作为单独一章,我举双手赞成!接着我们来分析剩余的六段“论证”:

一、《诗》云:“......”。“如切如磋”者,道学也。“如琢如磨”者,自修也。“瑟兮僴兮”者,恂慄也。“赫兮喧兮”者,威仪也。“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者,道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

二、《诗》云:“於戏,前王不忘!”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此以没世不忘也。

三、《康诰》曰:“克明德。”《大甲》曰:“顾諟天之明命。”《帝典》曰:“克明峻德。”皆自明也。

四、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诰》曰:“作新民。”《诗》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

五、《诗》云:“邦畿千里,维民所止。”《诗》云:“缗蛮黄鸟,止于丘隅。”子曰:“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诗》云:“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

六、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此谓知本。

第一段《诗经》里的诗叫《卫风•淇奥》,歌颂的是卫武公;第二段《诗经》里的诗叫《周颂•烈文》,前王指的是“周文王和周武王”。关键不是“诗”而是作者想用来说明什么?明显的共同点是“令人难忘”,前者是“民之不能忘也”,后者是“没世不忘也”。区别在于赞美前者是从学问研究、自身修养、外表仪容等方面,属于君子“修身”后“盛德至善”的印象让民众难忘;而后者的“没世难忘”是“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导致的,这难道不是因为“亲民”而达到的“至善”?至少这两首诗对应“至善”是正确的。

第三段《康诰》、《太甲》、《帝典》都是《尚书》中的篇目,这三句引用都在说“明德”这件事,最后的总结是“皆自明也”:都各自做到了“明德”。所以这里对应“明明德”也没问题。但必须提醒的是《帝典》中“克明俊德”的后半句是“以亲九族”!

第四段是分析的重点,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诰》曰:“作新民。”《诗》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

以上引用的三句话,除“作新民”可能是“使民新”之外,商汤的洗澡盆(汤之盘)是君主专用的,自然是提醒自己要时常更新自己;“周虽旧邦,其命维新”出自《大雅•文王》,是说“周虽然是旧的邦国,但其使命在革新。”我同意“作新民”就是“使民新”的意思,但不知道读者有没有看出其中的逻辑:先是“使己新”,然后是“使民新”,最后是“使国新”!而前面一段的“明德”是“皆自明也”。

第五段讲的是各种“止”,但核心是“知其所止”,即无论处于何种身份,都要知道自己的目标(所止)。

第六段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这句在《论语》中也出现过,说明听讼的最终目的是希望将来无讼,即“止于无讼”!但后面那句“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的传统翻译就相当“硬拗”了:“无情者”何故要解释为“欺瞒实情者”?还有没有其他例证?那么“有情者”是“如实汇报者”?又有什么例证吗?“大畏民志”竟成了“使民志大畏”,“民志”是“民心、民意”之意,君子难道不应该“顺应民心”、“顺从民意”吗?若是“使民心大畏”,如何理解最后一章的“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

这不是全然搞反了吗?君子大畏于民志才对啊!看一下孔子在《论语》中的话:孔子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

观点就不讨论了,因为《中庸》里也说过,仁君的最高境界是“怀诸侯,则天下畏之。”但仅就文法而言,哪个“畏”能作“使动用法”来解释?难道只有《大学》里这句话中的这个“畏”头上长角了?所以“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此谓知本。”应解释为:

君子在听讼时,不让无情无义的人竭尽狡辩之词,要对民意充满敬畏,这就叫知本。知什么本?“民意”就是根本啊!那么“顺民意”难道不是“亲民”吗?

分析到现在,已经到可以下结论的时候了。如果只论“语法”的话,“亲民”是“新民”且为“使动用法”的观点,早就被我“一枪毙命”了。即便是“错别字”,那“必也使无讼乎!”中的“使”算怎么回事?何必要用呢?可见为了避免歧义,古人对“使”是当用则用的!

程朱的这一番“大手术”,除了移动“所谓诚其意者”这一段到后面我完全赞成外,其余的变动完全没有任何必要,这不仅是因为“亲民”并非“新民”之误,而且剩下的六段也不是对应《大学》第一章的第一和第二段,而是全都对应第二段的“知止、知本末、知先后”!

第一段 《卫风•淇奥》的卫武公是“修身”的例子,而“修身”是本;第二段《周颂•烈文》的周文王周武王是“平天下”的例子,而 “平天下”是末,或者说是止。

第三段 《康诰》曰、《太甲》曰和 《帝典》曰的结尾是“皆自明也”,是“自明明德”的意思。请读者一定要注意《大学》第一章第一段的“在明明德”和第三段开头“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的区别!是不是差了一个“于天下”?那么在“于天下”之前,是不是要先“于自己”呢?故“自明明德”在先而“明明德于天下”在后,是不是“知先后”?

第四段 《盘铭》曰是“使己新”;《康诰》曰是“使民新”,《大雅•文王》是“使国新”。从“自新”到“民新”再到“国新”,是不是“知先后”?

第五段讲“知止”,第六段“必也使无讼”即“止于无讼”,就是“知止”,而“大畏民志”就是“知本”。

上述六段都在论证“知止、知本末、知先后”。而“知所先后,则近道矣。”中的“道”即“大学之道”。《大学》第一句表达的就是“大学之道”的“三部曲”:先要“自己明明德”,然后再去“亲民”获得“民心”(克明俊德,以亲九族),最后“明明德于天下”就达到了“至善”的最高境界!

朱熹啊朱熹,饶是你呕心沥血,到头来却还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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