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死人睡了一晚,我赚了30000块

振理娱记娱乐馆 2024-09-17 04:48:03



曹大爷死了,他子女的手机号码就放在他贴身的上衣口袋上。

和电话簿放在一起的,是曹大爷从不离身的那份“神秘的遗嘱”。

当天晚上,我就睡在曹大爷的尸体旁边,抓着他冰冷僵硬的手。

第二天早上,我直接拿走了曹大爷仅有的30000块钱,我心安理得。

我是个一无是处的人,从小读书不行,长大工作不行,一直像是胡乱飞撞的蝗虫,没有一个可以立足停留的地方,在我去到外地城市的第二年,我认识了曹大爷。

小公司的业绩也能压死人,工资压着不给发,房东又来收债,我满腹怒火,饥肠辘辘地穿越在城中村的道路上,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这里街边的烧饼跟小吃便宜,能管饱。

曹大爷在自家门口摆着一个卖水饺的小摊,只有两张小桌子,一碗水饺只有八个,但大得像是金元宝,连汤喝完我整个人都撑了,好久没遇到他这么实在的人了。

一来二去,我跟曹大爷成了无话不谈的忘年交,一碗水饺他才收我几块钱,高兴的时候还会额外多送我两个。他总是说:“你们这些出来打工的小年轻不容易,多吃点,哪能饿着?”

他快七十岁了,人看起来还精神,心性开朗,爱笑,慈祥和蔼,一看就是一辈子与人为善的老好人。只是,他孤单一人住着,提起有时候能一年不回一次的子女,曹大爷掩饰不住地唉声叹气。

“都忙,我哪能拖他们的后腿?平常想打个电话,也怕他们没时间。”曹大爷很伤感。

曹大爷说自己有二子一女,读书都很出色,先后都去了不同的大城市落地生根。子女是有前途了,可代价是亲情疏远了。

过年的时候子女们都在卯着劲头拼业绩,一个个都不回来。曹大爷说:“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孩子打拼,我这个做老人的,总不能不替外孙、孙子们着想,罢了,都能理解。”

过年的时候没空回来,子女们平常就抽空回来看他,但每次都住不到两三天就走人了。没有陪曹大爷出门玩过,也没有陪曹大爷去过一次医院,更加没有跟曹大爷好好谈过心。

曹大爷这儿倒不像是家,对子女们来说,这儿是客栈,例行公事地丢下钱就走。

说完这些,曹大爷苦笑着问我:“小海,你是不是也经常没空回去看你家里人?”

我惭愧万分地低下头,说道:“我现在混得连路费都没有,想回去看父母也不行了。你的子女虽然没回来看你,但他们总比我混得强,我没出息。”

曹大爷跟我格外亲,他开始邀请我进他家的房门,请我一起喝酒,一碟花生米,一碟半肥瘦的咸肉片炒萝卜丁,不锈钢大盆装着鲜绿青菜汤。

我四周看着这个不大的、甚至有点狭窄黑暗的房子,幽幽传来一些莫名腐朽的木头味道,地上、角落都堆满生活用品跟各种做饺子的用具。

白酒不是好的白酒,但我跟曹大爷都很高兴,他说:“畅快啊,想我年轻的时候,就这么跟朋友喝着,现在,当年喝酒的人一个个都死了,病死的。”

我也很感动,我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里受尽了白眼跟冷暖,在本是陌生人的曹大爷这儿,我却收获到满满的温暖,他真是拿我当自己人看待。

“你知道我这儿装着的是什么吗?”曹大爷酒过三巡,忽然神秘兮兮指着自己的上衣口袋,一脸笑意地问我。

我想了一下,说道:“那肯定是你子女的电话号码,你这么想念他们,肯定会把他们的照片啦、号码啦随身带着的,说不定还有你的老花镜。”

听完我这话,曹大爷少见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之后,他又恢复了刚才神秘兮兮的样子,凑近我,说道:“告诉你,这儿装着的是我的遗嘱。”

手一抖,我酒杯的白酒洒了几滴在手上,居然有辣辣的感觉,我瞪大眼珠子看着曹大爷,“遗嘱就这么随便放在身上,万一弄不见了怎么办?”

“你这孩子果然是死脑筋,读书不行。不见了我不能再重写?”曹大爷摇摇头:“这遗嘱可是片刻不离身的,唉,我有我的苦衷哇,来,喝酒!”

那一次,曹大爷对我这个外人一点防人之心也没有,直接喝得烂醉,醉了就倒头在小沙发上呼呼大睡,我帮他盖上毯子的时候,手指触碰到他上衣口袋,忽然觉得手指像是触电。我有一万个好奇心,促使我偷偷拿出他的遗嘱看个明白。

但是,一想起曹大爷掏心掏肺地对待我这个异地漂泊打工的穷苦人,我决心还是继续好好做个人。遗嘱是曹大爷的隐私,我不能做贼一样偷拿偷看。

我继续半死不活地跑着公司的业绩,说是半死不活,是因为我不但每天跑来跑去,累得半死不活,也因为我赚到的薪水实在是可怜,勉强可以度日,那种滋味可不就是半死不活吗?幸好差不多一年来,还有曹大爷是我的精神支柱。

不管心情好不好,只要有空,我就去曹大爷那儿一坐。他有时候算准了我什么时候会去,我一坐下,曹大爷热乎乎的海碗水饺就端上来了,香得很!

别说,我们倒成了真爷俩似的。

转折点发生在我被公司安排去外地封闭学习一个月之后,我兴冲冲从公司奔向曹大爷家里,初冬的夜晚,才七点多,曹大爷一定还没有关门。我在外地的时候,曹大爷给我发过短信,说冬天冷,他特意摆摊到晚上,想给过路的打工人吃一碗水饺,暖暖身子。

我还回了几条短信,劝他多注意身体,千万不要累着自己。曹大爷还乐呵呵地回复我:“没事,有人来吃,有人陪我说说话,累点嘛,我也高兴哇。”

路上的车特别多,等我赶到了曹大爷家里的时候,已经过了八点。水饺小摊摆在门口,煮水饺的铁锅冒着白色争气,锅碗瓢盆、桌子椅子、扫把统统都在,就是不见曹大爷的人影。我看到大门开着,一脚踏进门去。

“老曹哎,我回来啦,你瞅瞅,我给你带什么来啦?”我一进门就大声笑道:“你看看,这是你上回说想要尝一尝的墨鱼仔酱,公司刚好发的。”

屋里的灯光跟门外小摊的灯光一样昏暗,冷风不断扑进门,屋里静谧无声,老曹不见人,我直接走进客厅尽头的小厨房里面去,看到了我此生都注定磨灭不掉的画面。

老曹穿着棉衣棉裤,靠着墙,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歪着头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他粗糙发红的右手还抓着一个水瓢,像是正忙着的时候一下倒地不醒。

我疯了一样跪在地上叫他,可老曹一点反应也没有,我摸着他的脉搏,他的脉搏已经不跳动了,我怎么样也不能接受,他死了!

他孤零零死去,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我打开他的棉衣,把头贴在他的心口处,感受到他心房那里还有一丝几乎察觉不到余温,这说明,曹大爷应该是在我进门前不久就去世了,我终究是晚了一步。

我把头埋在曹大爷的棉衣上,哭得死去活来,棉衣捂着我的脸,将我凄厉的哭声掩盖成一种沉闷的呜咽声,我偶然还能听到门口外行人走过的脚步声。但他们听不见我的哭声,就算听见了,他们也许也不会走进来看一眼。

人,各为财忙,只管自己,哪管他人?

我掏出他上衣口袋的电话本,打给他几个子女,打了五六遍,没有一个人接听。

我把曹大爷抱上他自己的床,给他盖上棉被,看着他安详的脸,仿佛他下一秒就会醒来,对我笑呵呵地说:“小海来啦?吃三鲜饺加点香菜叶?”

门口摊位的灯光被我关了,小摊的东西一一拉回了屋子,我关上门,帮曹大爷用力刷洗着水饺摊的东西,洗着洗着,眼泪就不断流下来。我收拾好了客厅所有的杂物,摆放得井井有条,就连我们喝酒的那个带着油光的餐桌,我也擦洗得干干净净。

蒸锅上有曹大爷事先包好的30个饺子,想起这是曹大爷对打工人的心意,我咬牙一下把饺子煮完,吃完30个水饺,我拖着膨胀的肚子回到曹大爷房间。

我用烧好的热水,给曹大爷擦拭了全身,从衣柜拿出了洗干净的衣服,从里到外给曹大爷换上去,他的手脚都僵硬了,我穿得很吃力,不知道哭了多少次,才把衣服给他整整齐齐地穿上去。

之后,我跪在床前,恭恭敬敬给曹大爷磕了三个头:“您老一直拿我当亲儿子,今天,你亲生的子女都不在,我这个干儿子就给您老磕头送终吧。”

磕完头,我再次拨打曹大爷几个子女的电话,依然没有人接听。我在心里大骂道:“这几个畜生,自己的爹一个人死在大冬夜里都没人知道,要不是我遇到,老爷子现在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事到如今,我成了曹大爷后事的唯一打理者,我的手颤颤地拿起曹大爷的遗嘱。

“天伦至亲,孝道亲情,是为常理。但我儿女们为前程奋力,无暇顾我,我虽理解,却也遗憾。本已风烛残年,得过且过,为免死后无人照应,立此遗嘱,凡我故后为我打点后事之恩人,我将以衣柜下30000元重谢恩情。你的功德无量,我将来世报答。”

我眼泪根本没忍住,一下把遗嘱给打湿了。我终于明白了,曹大爷遗嘱不离身的苦衷是什么。

他这么善良和蔼的老人,心地像是金子一般,却晚年凄凉、无人照顾关心,只有借着摆摊跟陌生人说说话,他才能找到一点乐趣,这是多么叫人肝肠寸断、心如刀绞!他子女的心肠到底是毒蛇做的,还是冰山做的呢?

我怕曹大爷孤独,我知道他最害怕孤独了,我不想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上路,我要陪着他,让他安心上路。

当天晚上,屋里亮着灯,我在床边打着地铺安静地躺着。

曹大爷的死没有让我感觉到害怕,我一直睁着眼睛,嘴里念叨着:“你安心去吧,有我在这里,下辈子咱们做一对真爷俩,我不去什么狗屁城市打拼,我就做个没出息的儿子,天天在家陪着你摆饺子摊,我就爱看到你笑哇......”

说着说着,想起了我家里的父母,我转身咬着枕头哭了大半夜,哭完泪干,天已经朦朦胧胧了。

一晚上过去,曹大爷安详如昨晚,只是他的皮肤惨白得如同挂满了霜,我知道,他的身体起了不好的变化,不能等了。

我一次次拨打他子女的电话,打到第十几次的时候,终于有人接听了,我的平静地告诉对方:“你父亲昨晚过世了,我是他水饺摊的一名常客。”

对方开始还不相信,以为我是骗子,不然就是小偷。直到我反复强调“我的身份证号码是某某某,你不信可以报警”,对方才终于有点相信。

我挪开了曹大爷的衣柜,地下放着一个油纸包,我打开一开,里面不多不少,正好30000块现金,我打了殡仪馆的电话,让他们过来接“人”。

用曹大爷的钱付了费用,我在殡仪馆等了一天后,曹大爷的子女才风风火火赶到,亲眼看到亲爹躺在冰柜,他们才悲戚地哭出来。我对于他们回来奔丧还穿金戴银非常反感,压着一肚子的火气,我把前因后果给他们说了出来。

看着亲爹的遗嘱,再看看我这个素不相识的人,他们几个一脸狐疑:“你跟我爸非亲非故,你会替他打理后事,是不是冲着这30000块打的坏主意?”

“就算我惦记这30000块,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世。”我问心无愧:“我不可能天天去候着他倒下,你说话要讲良心。”

“哼,谁知道呢?”曹大爷的小女儿很尖锐:“我要查一下我爸的死因,说不定就是你做的手脚,听说你在不知名的小公司干活,30000块你能不动心?”

我再也忍不住了:“你们应该先反省自己,就算我是冲着这30000块去做了坏事,那也是你们丢下自己的老爹不闻不问、不管不顾,才给我钻了空子!要不是我,你们的父亲可能到现在还躺在家里没人知道!”

天地良心,我的心在滴血。我对天发誓,我没有打过那30000块钱的注意,我的良心知道,神灵菩萨知道,曹大爷的在天之灵更加知道。

他们最终还是报警了,警察很快把我带走,询问了我一天一夜,我把能说的实话都说了,眼泪哭干了,我再也哭不出来了。

警方申请对曹大爷的遗嘱做了笔迹鉴定,结果是这封遗嘱完全出自曹大爷的手笔,没有伪造的痕迹。

调查了好几天之后,警方认定曹大爷的子女长期对老人照顾不周、亲情淡漠,是过错方。

而我,在长达将近一年的时间里,经常去曹大爷那里找他聊天、帮他做点家务,警方认为我在某种程度来说已经替代了一分部子女的作用。

30000块归我,曹大爷的子女不服气,但自恃是文化人,他们也没有做很野蛮的举动,只是对我怒目相向。

争执过去之后,曹大爷就火化了,他火化那天风很大,我看着熔炉,眼睛酸酸的,像是被人塞进了砂石,贼痛贼痛,痛彻心扉。

我无意于曹大爷这30000块钱,但我必须给他的子女一点教训,子欲养而亲不待,他们的书读到哪里去了?

公司同事知道我的事情后,取笑道:“你个傻子,不认识的人你还做到这份上?不过也不赖,好歹还赚了几万块,真是天上掉馅饼。”

在公司从不大声说话的我,那天脱了外套跟同事打了一架,打完之后,我直接写了辞职信,卷铺盖走人。

还能去哪里?当然是回我的家乡,我这个在外地干不成大事的无能儿子,起码还能回家陪伴父母。

临走之前,我特意去了曹大爷的老房子,那里换了新锁,空无一人,听说,子女们为了抢这个老房子,准备打官司呢。

我转头就大步去了车站,我要回家,给父母好好说说曹大爷的事。

不为别的,我想让父母知道,他们的儿子孤零零在外艰难生存的时候,有曹大爷暖过我的心跟胃,而我为曹大爷所做的那些事,不是我对曹大爷的恩德,相反,那是我在回报曹大爷对我的恩情。

很多人无法想象,陌生人之间怎么会有这样深沉的感情?

但在我看来,最无法想象的却是,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让我们把人与人之间的真情给弄丢了呢?(粟舒)

(摘编自微信公众号世间事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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