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000里的西征,先秦一段历史迷雾。赵氏先祖发家的起点

闲说宇俊星 2024-07-28 13:12:39

先秦的历史对于广大国人来说总像隔了一层面纱,有一种朦胧的感觉。上古的夏商两朝大部分人只知道几个文化符号,西周前面的几任君主大家也没有啥印象。史料夹杂着传说让大家对这段历史非常困惑。

铜制礼器是解读先秦时代最重要的文物

比如《穆天子传》这本书,很长时间以来都被认为是文学作品,不过这些年前秦时代的考古发掘陆续出土了大量西周早期的文物揭示了周穆王西征可能还真的有其事。他的所作所为是西周应对越来越棘手国家危机的表现。

日本学者对《穆天子传》最大的脑洞,认为周穆王西行到埃及了

周穆王是西周第四位君主,他的老爹南征汉水流域时大败,损失了大量部队。周穆王实际上大部分时间要给老爹的军事失利擦屁股。

三千年前的一段西周中兴史

在西晋太康年间出土于汲县(今河南省卫辉市)战国时期魏国大墓的竹简中,有《穆天子传》六卷。

穆天子传

其中详细记载了周穆王,在赵氏的祖先造父驾车、河宗氏伯夭担任向导的引领下,从宗周出发,越过漳水,经由河宗﹑阳纡之山﹑群玉山等地,最终来到西王母之邦,和西王母宴饮酬酢的事迹。

周穆王率军西巡

从现在留存的史料和近些年的考古挖掘来看,周穆王西巡不单是国君一时兴起的旅游。周穆王这次巡游带了周人的主力部队,是周人应对越来越棘手“国际局势”做的一次精密军事部署。

出行路线大致从洛邑出发北上黄河几字湾再西出河西走廊(不过这个路线争议很大,远到埃及的考证都有)

周穆王的西行路线,大抵是从宗周所在的河洛盆地(也有说是从关中)出发,经过洛阳所在的中原大地,向北渡过黄河、漳河,向西越过太行山、吕梁山,经由河套平原,抵达河西走廊或青海湖一带,到达西王母的部落。

古羌人活动区域

当时西北方有大量的羌人部落,这些部落和周人关系还不错。我们最熟悉的羌人封国就是姜太公建立的齐国。周王出巡肯定有热络一下彼此的感情,巩固西北的盟友的考虑。

周穆王的行程后来被现代人注入了太多浪漫的描述。已经成了半神话半史诗的文学作品。但是回到历史中,从当时情景出发结合到西周立国关中的国情,这次西行的目的可能是笼络西北的方国,孤立日渐壮大的犬戎。

簋,西周穆王时期

而且周穆王时代不单要面对西面的犬戎,周人的东面也出现了威胁。这些危机都需要周穆王去化解。理解了周人东西两面的威胁才能明白周穆王为什么要进行天子亲征。

为什么要西巡

周穆王不是一时兴起,此时的周人开始面对建国后一段低谷期。东西两个方向的敌人开始蠢蠢欲动。

周穆王的老爹周昭王带领西六师的部队征伐荆楚,确保东南部的铜锡资源时遭了大难(可以阅读我前一篇文章“”)昭王身死,六师覆灭。这次成建制的部队伤亡,严重制约了周人的军事扩张。

周昭王南征惨败,四夷虎视眈眈,周人迎来巨大危机

西六师是周人起家的子弟兵,也是周人的战略打击部队,虽然洛邑附近还有殷八师,但这支部队是为了监视商人遗民的很难动,后来周穆王动这支部队就出了危机(徐(淮)夷入侵危机)。

周穆王老爹南征的失败对周人的威信是巨大打击。就像现在美国在一次战役中把陆战一师、101空降师和美骑1师,美第10山地师中的任意两个全歼了。

也好比江湖大佬出来镇场子结果被人打的头破血流,那么想取而代之的势力就会跃跃欲试。

西面的犬戎和东面的徐(淮)夷开始威胁周人

此时周人的外围出现了2个危机,西面的犬戎和东面的淮夷、东夷不老实了。所以周穆王上台最重要的是维持周人的军事威慑,所以针对东面和西面蠢蠢欲动的东夷淮夷和犬戎势力必须亮出武器。

武装巡游展示军事实力就是最好的办法。

三万五千里?

穆天子传里面写周穆王带着六师行走了三万五千里,按照春秋时期一里453米这个距离太吓人了,都一杆子杵到欧洲了。日本和国内学者还开过脑洞,说周穆王是第一个从中国到埃及的君主。这个实在是太离谱的,这个距离3000年前的后勤根本支持不了。

周穆王路上有人提供食物,但是一杆子插到埃及不太可能

周穆王一路上是要求沿路的方国上供粮草才完成远距离行军的。这个时期周王权威还在,北部方国还是听话的。再往西到了中亚,那里的游牧民谁会买中国天子的账?

按照西周短里计算的周穆王西巡路径,最远能走出河西走廊,这个距离还算比较靠谱

不过西周还有一个短里,折合现在的77米,这么一算三万五千里只有2695公里。从洛阳出发、走井陉口到阴山再到河套平原,下贺兰山再去河西走廊这个行程就合理多了。要注意周穆王不是旅游探险是带着团结西北方国,震慑犬戎的目的西巡的。围着犬戎搞一圈周礼的“价值观外交”,秀秀肌肉就完成目的了。

西王母是谁

穆天子传里面最让人遐想的篇章是西王母的描写。书中这段:

“天子觞西王母于瑶池之上。西王母为天子谣,曰:’白云在天,山䧙自出。道里悠远......’”

瑶池对唱的周穆王和西王母

西王母热情地款待了周穆王,与穆王共同以夜光杯饮酒,酒酣后两人对唱起了歌谣。周天子和西王母相处的很愉快,后人甚至脑补了一段浪漫的恋情。

瑶池对唱

可以看得出西王母的部落有很强的母系氏族传统。在匈奴崛起统一蒙古高原前。从乌克兰到中亚再到中国河西走廊的广阔欧亚大陆腹地,散居着非常多的母系占据主导地位的游牧民族。

3000年前欧亚草原的女战士并不鲜见

西方文学中的亚马逊人典型形象就是游牧民族的女战士,甚至在今天游戏中也有这些女战士的身影。

游戏暗黑破坏神2里面亚马逊女战士形象

波斯帝国的开国君主居鲁士就在征服中亚时吃瘪了,被萨尔马特女王托米丽司击败最后身死。

波斯国王被萨尔马特人杀死

哈萨克斯坦还拍过一部托米丽司击败波斯人的电影,虽然也没啥证据萨尔马特是今天哈萨克人的祖先,但是并不妨碍哈萨克人为这位反抗波斯强权的女王自豪。

哈萨克斯坦电影《托米丽司》

中国人熟知的月氏人凑巧也是女性占主导的游牧民族,而且汉代初期月氏人生活的区域就是河西走廊的祁连山一带,和西王母部落的地点对上了。

那西王母部落是不是月氏人?这两者中间隔了800年还真的不好说。游牧民族之间也会因为争夺水草发生战争,秦汉时期占据祁连山的月氏人不一定是800年前的西王母部落。但是有可能和西王母部落有交集,继承了母系氏族的很多传统。

到此周穆王主要任务完成了,这次西巡极大震慑了犬戎,解决了西部的威胁。

西征前周朝京畿地带发生的危机

在周穆王主力西征时,主要针对着犬戎。周人带了主力围绕着犬戎周围势力做拉拢。

周人老家关中平原比较安全,因为关中西部驻守着西虢国。西虢国是最早分封的姬姓诸侯,他的国君历代奉行追随周王室的政策,平王东迁后周王室的衰落虢国君主依然听命于周天子,是周王室最忠心的卫士。

虢季子白盘

国宝“虢季子白盘”就记录了虢季子在周宣王时期替王氏斩杀敌人的事迹。

铭文共八行一百一十一字,记述了周宣王十二年(前816)虢季子白在洛河北岸大胜猃狁,杀死五百名敌人。

西面有西虢君驻守可以放心,但是东面的情况很薄弱。

因为之前六师被穆王的老爹全都淹死在汉水,这个时候很多心怀不满的势力嗅到了周人京畿地区的空虚,其中淮夷的徐偃王就出头了。他们想复制周武王一战灭商的传奇,对周人核心地区来一招黑虎掏心。

这个时候,一个英雄出现了,他就是赵国和赵氏的祖先——造父。

赵氏先祖,造父

周王的御用司机

作为周王的御用司机,造父驾驶技术很强,也有杰出的军事指挥能力。

当徐国大军直扑洛邑时,造父带着山西留守的部队南下从崤函古道赶到洛邑击败了这次叛乱。

赵人先祖击败了徐国入侵,获得封地

因为造父处置得当,行动迅速。事后周穆王将山西中部的一块土地赠予他,并封侯。这块土地成了赵国的龙兴之地。

周穆王通过军事西巡和挫败徐夷大军对洛邑的攻击,重新树立周王天下共主的地位,把老爹汉水惨败的影响抹除了,完成了周王朝的中兴。周穆王的谥号“穆”字还代表着威仪服众,可以说是很公允的。

但是王权没有永恒,仅仅凭借着关中和河洛的土地控制天下还是力所不逮的。周穆王后的一百多年,随着农业技术、青铜冶炼技术的推广,东南西北的诸侯、四夷的实力也在不断增强。到了公元前9世纪西周王朝的实力已经很难号令四方了,天下到了礼崩乐坏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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