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节,来得比往年沉重了一些。
大年初一,娘家的亲戚一如既往地热闹,表哥带着家人过来拜年,顺手给我家孩子包了个大红包。我接过来的时候,心里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5000块,份量不轻。表哥笑着说:“别客气,孩子长大了,还得请你们多费心。”我心里一暖,赶紧道谢。
转身,我把红包递给了站在一旁的老公。他接过红包,没多说什么,随手装进口袋。吃完饭回婆家后,他却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红包从兜里掏出来,递给婆婆:“妈,这钱你拿着吧,过年买点东西用。”
婆婆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还是我儿子孝顺啊。”她接过红包,动作利落得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
我愣了一下,忍不住开口问:“去年我娘家亲戚给的红包,也是交给妈了吗?”话一出口,场面就僵了。婆婆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皱起眉头看着我,语气有些不快:“你什么意思?我还能贪你们孩子的钱不成?”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红包“啪”地甩在桌子上,那股力道,仿佛是甩开一场无形的战役。
那一刻,我的心里五味杂陈,甚至有点发酸。明明是对孩子的心意,怎么到头来,变成了家庭之间的较量?
老公的脸色也不好看,低声对我说:“这点小事,你就别计较了。妈帮我们带孩子这么辛苦,拿点钱怎么了?”
我盯着桌上那包皱巴巴的红包,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是的,婆婆确实帮我们带孩子,平时也没少操心。可这个红包,明明是娘家亲戚给孩子的,怎么就成了婆婆的“应得”?而且,去年那5000块去哪了,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春节,真是一个容易揭开家庭矛盾的时节。
这件事,如果放在几年前,我大概会忍气吞声,想着“婆婆都这么大年纪了,不和她计较”。可现在,我却觉得,这种沉默换来的,不是家庭的“和气”,而是一场隐隐的失衡。
婆婆甩下红包后,转身回了房,关门的声音带着情绪。我看着老公,他也一脸为难,低头劝我:“过年呢,咱别让气氛太难看。”
我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快,走到婆婆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她没应声。我站在门外,语气放得尽量温和:“妈,这事儿我不是想和您争什么。只是孩子的红包,按理说应该是给孩子的,您说是不是?”
屋里沉默了很久,婆婆才开了门,脸上还有一点不高兴:“你们年轻人啊,心思真多。我拿了这钱,也不是给自己花的,还不是为了你们这个家?”
为了家……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这句话听起来没错,可仔细一想,却有点让人心寒。这个家,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资源分配中心”?每一笔钱,都要被冠上一个“为了家”的名头,按需分配。而孩子的红包,怎么就成了“家”的一部分了呢?
我深知,如果我继续追问下去,只会让矛盾升级。于是,我选择退了一步:“妈,这钱您要是打算用在家里,那就用吧。但以后,能不能有些事,提前和我们商量一下?至少让我知道,钱花在哪了,好不好?”
婆婆听了,脸色缓和了一些,轻轻哼了一声:“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没啥好跟你计较的。”
晚上,躺在床上,我和老公聊起了这件事。
“你妈把钱都用哪了?去年那5000块呢?”我忍不住问。
老公沉默了一会儿,才模棱两可地回答:“估计给我弟了吧。他去年刚换工作,手头紧。”
我顿时气得坐了起来:“给你弟?那是我娘家亲戚给咱孩子的红包,凭什么给你弟?”
他连忙拉住我:“别激动,钱还不是都在家里转?他有难处,妈帮他一把也正常。”
原来如此。
我突然有些想笑,笑得有点苦涩。“家”,成了一个多方便的借口,能消解一切矛盾,掩盖一切不公。
但我明白,这不是钱的事,而是边界的问题。
结婚后,每个人都会面临这样一个问题:你要如何在“小家”和“大家”之间找到平衡?“家”的意义,从来不该是牺牲一个人,而是所有人共同承担,共同享受。如果一段关系长时间处于“失衡”状态,爱也会被消耗殆尽。
第二天,我和老公坐下来好好谈了一次。我告诉他:“我不是不愿意给妈钱,也不是不帮你弟,但咱们的日子,要有个分寸。孩子的红包,是孩子的;咱们的钱,是咱们的。任何决定,都要一起商量。否则,我会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没了话语权。”
老公听完,点了点头:“我懂了,以后这些事,我会提前告诉你。”
婚姻里,最怕的不是争吵,而是失去沟通的机会。
婆婆后来主动把红包还给了我们,说:“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知道,这件事埋下了一些裂痕,但也让我们彼此学会了如何设立规则。
有人说,结婚就是一场修行。修的不是如何相爱,而是如何把爱留住。愿我们都能在爱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分寸感,不被亲密关系吞没,也不被边界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