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秀兰，今年48岁，初中毕业，家住在一个小县城。

18岁那年，家里给我定了一门亲事，嫁给了邻村的张建国。张家条件一般，公公早年去世，婆婆一手拉扯着两个儿子长大。张建国是家里的长子，下面还有一个小叔子，比他小五岁。

结婚后，我和张建国在县城里摆摊卖早点，日子虽然辛苦，但还算稳定。后来，我们有了两个孩子，大的是儿子，小的是女儿。孩子们上学后，我便全职在家，操持家务，伺候婆婆。

婆婆年轻时在砖厂干活，落下一身病，腿脚不好，时常腰疼，需要人照顾。刚开始我还年轻，觉得孝敬老人是应该的，没觉得苦。可后来，婆婆一次中风，生活基本不能自理，我的日子彻底陷进了照顾她的苦海。

婆婆第一次中风是在她64岁那年，那时候我才38岁。那天一大早，我正准备去市场买菜，婆婆忽然倒在地上，嘴角歪斜，手脚不听使唤。

送医院后，医生说是脑梗，得长期康复。那之后，她的左半边身子就不太灵便，走路得扶着墙，吃饭得人喂，晚上还要起夜，我每天照顾得焦头烂额。

张建国是个老实人，但对家务活不上心，他觉得照顾老人是女人的事，最多就是偶尔帮我端一碗水、递一片药。小叔子早就成家了，在外地打工，逢年过节才回来一趟，根本指望不上。家里的一切重担都落在我一个人身上。

时间久了，我开始觉得委屈。每天伺候婆婆，忙完家里忙孩子，自己连口热饭都顾不上吃。

晚上婆婆要起夜，我得扶着她去厕所，有时候一晚上要折腾三四次，根本睡不了一个整觉。可是张建国呢？他睡得香甜，偶尔被我吵醒，还会不耐烦地嘟囔两句：“你轻点，吵到我了。”

我忍了几年，终于忍不住了，跟他抱怨：“你妈也是你妈，为什么就我一个人伺候？”

张建国皱皱眉头，叹了口气：“大男人哪能干这些？再说了，她一直是你照顾的，你比我熟练。”

他的这句话，让我的心一下子凉透了。

婆婆的身体一直不见好转，生活上的事情越来越离不开人。我每天围着她转，连累得腰椎间盘突出，手腕也因为长期端重物落下了毛病。可就在去年，婆婆二次中风，这次比上次更严重了，彻底瘫在床上，连话都说不清了。

这下，家里彻底乱了。

婆婆大小便都不能自理，每天都要换洗衣服、擦洗身子。她情绪也变得暴躁，时不时地乱发脾气，有时候我刚换好的床单，她一会儿就弄脏了，嘴里还含糊不清地骂我。

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可我真的累了，身心俱疲。

每天清晨，我都得早早起床，先给婆婆擦洗身体。翻身、按摩、换尿布，每一个步骤都要小心翼翼。婆婆的皮肤因为长期卧床，已经出现了褥疮，我只能每天用温水清洗，再涂上药膏。但即便这样，她还是会疼得大喊大叫，有时候还会控制不住地踢打我。

“你轻点！疼死我了！”她嗓音沙哑，却充满怒气。

“妈，我已经很轻了……”我耐心地哄着她，可她还是不依不饶。

有时候，她还会故意把饭吐出来，不愿意吃东西。我端着粥，蹲在床边，耐心地一勺一勺喂她，可她却突然甩开我的手，碗里的粥洒了我一身。

“我不吃！”她瞪着我，眼神充满敌意。

我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眼泪，把衣服上的粥擦掉，然后默默地收拾残局。

这样的日子，每一天都像是无尽的折磨，我的耐心一点点被消耗殆尽。

我试探着和张建国商量，把婆婆送去养老院，或者请个护工，哪怕轮流照顾也行。

“你什么意思？”张建国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语气里带着怒火。

“她是你妈，你不想管她吗？”我疲惫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恳求。

“我妈辛辛苦苦把我养大，现在老了，你就想撂挑子？你还有没有良心？”他声音越来越大，像是要把这些年积压的愤怒全部发泄出来。

“良心？”我被他的话激怒了，忍不住冷笑，“张建国，我照顾你妈十年，起早贪黑，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你倒是告诉我，良心是什么？难道就因为我是女人，就该被你们一家人当作免费保姆？”

“你别胡说八道！”张建国被我逼得恼羞成怒，直接拍桌子吼道，“你是我老婆，你照顾我妈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看着他，心彻底凉了。

这些年，我把整个家扛在肩上，可换来的却是这样的指责。我不是不愿意照顾婆婆，而是我真的累了，身心俱疲。我只是想让这个家里的男人们也分担一点，可是他们呢？一个个都只会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我，却没人真正关心过我的感受。

张建国骂了我三天，说我没良心，说我是个没孝心的女人，说我嫁进张家就是来伺候婆婆的。

小叔子也发来语音：“嫂子，咱妈辛苦了一辈子，你就不能再忍忍？”

我已经忍了十年。

我咬着牙，没有回他的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天花板，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眼泪止不住地流。夜晚的空气格外冷，我的心也冷得彻底。我突然意识到，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才48岁，按理说正是人生最好的年纪，可是我呢？每天围着婆婆转，过着比真正的老人还要凄苦的生活。

如果我继续这样下去，等我老了，又会有谁来照顾我？

张建国？他连自己的母亲都不愿意照顾，怎么可能会照顾我？

小叔子？他早就成家立业，逢年过节才回来一趟，他会管我这个嫂子吗？

孩子们？他们现在还小，以后有了自己的家庭，也会有自己的生活，到时候，我会不会就像婆婆一样，成为被嫌弃的“累赘”？

想到这里，我的心猛地一颤，仿佛看到了未来的自己——一个被束缚在病床上的老太太，孤独无助，等着别人施舍一点点怜悯。

不，我不能这样下去。

第二天，我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去城里找了份保姆的工作。

一个朋友介绍的，照顾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每个月工资9000，包吃包住。比起在家里免费伺候婆婆，这份工作至少能让我经济独立，能让我有尊严地活着。

张建国知道后，气得跳脚：“你疯了？你扔下家不管，跑去给别人当保姆？”

我冷冷地看着他，说：“我伺候你妈十年，换来的只是你的指责。我不过是去挣点钱，怎么就不行了？”

张建国还想继续骂，可是这次，我没有再忍。我拿起行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

我走的那天，婆家彻底乱了。

张建国不会照顾人，婆婆一天下来就把床弄得乱七八糟，尿湿了被褥，他束手无策，只能手忙脚乱地擦洗。可是婆婆不满意，冲着他发脾气，甚至伸手去抓他。

小叔子被逼得从外地赶回来，站在我家门口骂骂咧咧：“嫂子，你太狠心了！”

我没有回头。

这些年，我为这个家付出了一切，可换来的却是无尽的指责和冷漠。现在，他们终于知道，没有我，这个家根本运转不了。

可是，这已经和我无关了。

我终于明白，一个女人的价值，不是靠牺牲自己来换取的，而是靠自己挣来的。

我在雇主家干得很好，老太太脾气好，家里人也客气，不像婆婆那样事事挑剔。一个月下来，我拿到了9000块工资，这是我这辈子挣得最多的一笔钱。

婆家那边乱成了一团，张建国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婆婆，忙得焦头烂额。小叔子坚持了半个月，也受不了，最后只能掏钱请了护工。

有一天，张建国打电话给我，语气软了很多：“秀兰，家里离不开你，回来吧。”

我笑了笑，说：“家里离不开我，可是你们又珍惜过我吗？”

我没回去，也不打算回去。等孩子们长大了，我就彻底自由了。我终于学会了为自己活，而不是活在别人的期待和道德绑架里。

如今，我的生活比以前充实得多。我每个月有稳定的收入，可以给自己买点喜欢的衣服和护肤品，甚至还能攒下一笔小小的存款。我开始学着为自己活，而不是被家庭束缚。

有时候，我会去公园散步，看着那些悠闲的老人们，心里会有些感慨。如果我一直留在张家，等我老了，谁会照顾我？张建国？小叔子？还是我的孩子？

我不想把自己的一生赔在一个从不感激我的家庭里。我选择了离开，而这次，我不会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