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先问梁梦:“你是继父,现要嫁女,为何不提前通知她生父郑现?”
梁梦:“自从当年他将小玉母女卖给我,之后就不知去向,近日才突然回来,所以没来得及通知。”
县令又问郑现:“你养不活妻女,卖给梁梦。现在为何突然回来,还要嫁女儿。这十几年去了哪里,到底是卖女还是嫁女,如实说来!”
郑现心里有鬼,也说不清楚,只好磕头,说:“我是她生父,村长都说了,这事只能我做主,旁人不得阻拦。”
县令大怒,说:“一派胡言,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岂容你乱来。”
县令又问小玉,小玉所说和梁梦一样。县令看她谈吐得体,容貌较好,心生怜悯。
县令又叫来两个女婿,宋浩和孙登跪在下面,宋浩一表人才,文质彬彬;孙登粗俗不堪,五大三粗。
县令对宋浩有好感,心生一计,说:“既然有两个女婿,一边继父,一边生父,此事难以定夺,不如交给天意。”
外面围观看热闹的人很多,议论纷纷,也不知县令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小玉被带到内堂,县令夫人也是一个心善之人,早已听了明白。拿来新衣给小玉换上,打扮了一番,更加美艳动人,还送了许多金银首饰和日常衣服。
小玉回到堂上,把众人惊呆,想不到换了新衣好像换了一个人,比富家小姐还要漂亮。
蔡监生也藏在人群之中,直咽口水。
县令:“自古婚姻大事,无非是父母做主,天定姻缘。近日生母不在,两个爹各不相让,只能交给天意。我把两个女婿的名字写在纸上,小玉抓到哪个便嫁哪个。”
众人暗暗叫好,这个办法高明。
小玉看到宋浩的时候,也有些喜欢,现在单凭天意,不由得心中紧张,暗暗祷告。
抓了一阄,交给县令。
县令打开一看,说:“好,宋浩当娶小玉。”
梁梦当场瘫倒,生无可恋,被衙役拉到后面。
蔡监生看了一眼郑现,郑现又说:“大人明查,大人英明。只是女婿还没新房,不如让我带回家择日再办喜事。”
县令:“本官已然宣判,今日必须完婚,容不得你玩弄手段。”
衙役把众人赶到外面,命人把衙门西侧的三间空房当新房,也给宋浩穿戴一新,公堂之上拜了天地,外面看热闹的人山人海,县衙办喜事还是第一次。
师爷念了祝词,新人二拜继父,生父。
县令和夫人坐在一旁,命人奏乐。
新人出了衙门去新房,众人围观一路跟着,吵吵嚷嚷,都说:“宋浩这穷小子好福气,娶了一个赛西施。”
蔡监生满腹牢骚回到店里,埋怨薛达、尹保,说:“都是你们的好主意,反倒便宜了别人。”
二人说:“这个也是意外,明日我们让他带了小玉回嘉兴,自然还是老爷您的。”
蔡监生咽不下这口气,三人再谋奸计。
另一边,两个新人来到洞房,伴婆婆挡在门口,说:“太爷吩咐了,旁人不得打扰,新人吃了夜宵休息吧。”众人悻悻散去。
宋浩和小玉面对面坐下,夜宵的美味扑鼻而来,二人闹了一日也饿了一日。
小玉想着有县令做主,挑了这么一个称心如意丈夫,心中满是喜欢,拿起筷子开吃。
但宋浩却是眉头紧皱,心事重重。
小玉看他不吃东西,也不休息,已经猜到几分,说:“今晚是我们的大喜之日,现在我们已经结为夫妇,你有心事,不妨告诉我。”
宋浩叹息一声,说:“我有苦衷!”于是讲了蔡监生的阴谋,让自己当一个假女婿。
小玉:“其实那个孙登也是假的,今日县太爷做媒,你还怕什么。明日你与我回到继父身边生活,继父人很好,和那个姓蔡的一刀两断。”
宋浩一想也对,天无绝人之路,自己总不能一辈子受制于人。
小玉让他吃饭,二人早早休息。
再说县令是个心细之人,梁梦虽是继父,堂上却是哭天喊地;郑现虽是亲爹,却是冷眼看待,还时不时看看人群,其中必有隐情。
堂上两个女婿,宋浩不论相貌还是秀才的身份,都更胜一筹。所以县令来个将计就计,两个阄中实际上都是宋浩的名字。
现在蔡监生买妾不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命衙役暗中调查,并且让人在新房周围守护,一有动静马上汇报。
第二天中午,衙役藏在新房对面的铺子里喝茶,果然发现问题。
薛达、尹保带着郑现闯进了新房,催宋浩小夫妻马上回嘉兴。
宋浩夫妻商量一晚,心中有了底气,坚决不答应。
薛达二人骂他言而无信,宋浩也说他们是骗子,欺男霸女;郑现也来骂人,小玉气不过,站出来说他的不是,屋内乱哄哄吵成一团。
衙役听到动静,也进了屋,说:“县太爷让你们走一趟,有话要问!”
薛达三人大吃一惊,求饶想逃。
衙役:“宋浩小玉也一起走,谁也别想跑!”
众人来到堂上,宋浩把蔡监生叫他顶替娶妻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县令听后大怒,让薛达二人回话。
二人支支吾吾好半天,县令大喝一声,让衙役取来刑具,二人心虚胆小,马上说:“招,我们招了。”详详细细把蔡监生图谋小玉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县令让人将蔡监生抓来,衙役还没出了大门,只见蔡监生在门外探头探脑,于是被带到堂上。
县令:“你一个嘉兴商人来这里为非作歹,不知死活!”
蔡监生也是欺软怕硬,跪在堂下,两腿发软,不打自招,说:“小人知罪,大人饶命。”
最后,薛达尹保二人从犯,打了四十大板;郑现贪财卖女,也是四十大板;蔡监生逼良为妾,五十大板。
薛达三人当堂开打,皮开肉绽,惨叫不断,昏了过去,被冷水泼醒继续打。
轮到蔡监生的时候,已经尿了一地,说:“大人饶命,我愿意受罚抵罪,留些体面。”
县令:“什么体面不体面,照打不误。”
衙役不顾蔡监生哭爹喊娘,将他手脚按住。
蔡监生从小娇生惯养,细皮嫩肉,只是挨了一下板子,痛不欲生,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蔡监生哭着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给银子,给银子。”
县令:“十两银子一大板,还剩下三十九大板,一共要罚三百九十两银子!”
蔡监生:“我给,马上给。”
衙役扶着蔡监生回到店中,取来三百九十两银子。
县令清点无误又叫来梁梦,说:“这些银子给你女婿女儿,做个生活本钱,你同他们住在一处,给你养老。”
梁梦大喜,叩谢县令。
蔡监生等人伤了身体,叫苦连连,不值一提。
梁梦将宋浩小玉接到家中,合家欢喜,邻里也来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