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王秀莲,今年62岁,出生在一个北方的小山村里。
我们这里的冬天总是冷得刺骨,腊月里,雪一场接一场地落,屋顶上堆了厚厚一层雪,踩在地上“咯吱咯吱”地响。
我的一生大多在这个村子里度过,年轻时没读过什么书,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回家务农。
20岁那年,嫁给了我们村的一个老实汉子王建国,他木讷,但踏实肯干,对我也算不错。
我们一起过了大半辈子,生了一儿一女,儿子王强今年35岁,女儿王芳比他小三岁。
王强是我们家最骄傲的孩子,他从小就聪明,学习也好,考上了城里的大学,毕业后留在城市里工作。
后来,他娶了城里的媳妇李晓琳,我们老两口为他高兴了许久。
女儿王芳则嫁到了邻村,日子过得平淡幸福。
丈夫王建国几年前因病去世,我便一个人住在村里,靠种点地和儿女们的接济过日子。
这些年,儿子和儿媳每年过年都会回家来,他们住不了几天,但我总是盼着这一年一度的团圆。
可最近几年,我发现儿媳对我越来越冷淡,很多事让我心里堵得慌。
今年腊月二十二,距离过年还有一个星期,发生了一件让我彻夜难眠的事。
昨天晚上,我刚吃完饭,儿子打电话过来了。
他一开口就说:“妈,今年过年的钱我和晓琳商量好了,先给你转1000块钱,您买点虾和肉,过年的菜别太寒酸了。还有,剩下的用来给小芳的孩子买点东西吧,晓琳说你拿手绣的鞋垫也别忘了给她带两双。”
我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心里一阵发酸。1000块钱?虾和肉我是买得起,可这年头哪家过年只花1000块?我忍不住问了一句:“强子,今年你们挣钱怎么样?光给妈1000块,剩下的钱都干啥去了?”
儿子迟疑了一下,说:“妈,我们得给晓琳她妈2万块钱过年用,晓琳说她娘家那边亲戚多,花销大,不能寒酸了。再说了,咱家过年又不用请客,您一个人也花不了多少。”
电话那头,儿媳的声音隐隐约约传了过来:“跟她说啥呀,咱家不就这样吗?她一个人在村里,吃饱就行了。”
我听得清清楚楚,心像被针扎了一样。
明明是亲儿子,却只肯给我1000块,还要我买虾买肉,倒是她娘家,张口就拿2万。
我挂了电话,坐在炕头上,盯着墙上的挂历发呆。过年是团圆的日子,可这份团圆却让我觉得越来越疏远,甚至有点心寒。
我记得儿子小时候特别懂事。那时候家里穷,能吃上一顿白米饭都是奢侈的事。每次蒸馒头,我都会藏几个留给他,他总是舍不得吃,说要留着晚上饿了再吃,可我知道,他是想让我和他爸多吃一点。
全家省吃俭用供他上了大学,他也确实争气,毕业后找了份体面的工作,年薪十几万。我和他爸都觉得苦日子熬出头了,没想到,儿子娶了晓琳后,我的心却开始凉了。
晓琳是城里人,长得漂亮,但脾气不小。
刚结婚那年,她跟我住了几天,天天抱怨村里冷、水不好用,连饭菜也嫌我做得太油腻。
她还说:“妈,咱以后还是住城里吧,这里条件太差了,孩子也不方便。”我当时一笑置之,心想,年轻人不习惯农村的日子很正常,慢慢磨合就好了。
可后来,我发现她对我越来越不上心。每次回家,她总是待两天就催着儿子走,怕冷了、怕脏了、怕孩子生病了。我也想过,可能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可她从没跟我说过什么,态度却越来越淡。
去年腊月二十七,他们一家三口回了村。
当时,我高兴得不得了,杀鸡、炖鱼,忙活了整整一天。
可饭桌上,晓琳却对儿子说:“强子,吃完饭咱早点回城吧,孩子还要补习功课呢。”
我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强子还没开口,我就忍不住说:“过年才回来两天,连个年都不过了就要走,也太急了吧?”
晓琳脸色一变,说:“妈,城里事情多,孩子的学习耽误不得。再说了,您一个人过年,咱这边也没啥亲戚,冷冷清清的,咱早点回去您也能歇着。”
她这话让我气得说不出话。是啊,我一个人,确实没啥亲戚,冷冷清清的,可这些年,我一心一意为这个家操劳,盼着儿女们能多陪陪我,可这点要求都算过分了吗?
今年腊月二十二,我一早去集市买东西,碰见了隔壁村的大妈。她跟我聊起她的儿媳,说:“我那儿媳妇懂事得很,今年刚发了年终奖,就给我买了两件新棉袄,还送了两斤好茶叶。过年要回来住好几天呢,说我一个人冷清。”
我听了心里五味杂陈,不禁想起自己。儿媳给她娘家妈拿2万,却只给我1000块,还要我买虾买肉招待他们,连过年都不愿意多住几天。难道我这个婆婆,在他们心里就这么不值钱吗?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儿媳不待见我,我可以不计较,可儿子呢?他小时候是那么懂事、那么孝顺,怎么现在也变得这么冷漠了?
第二天早上,女儿王芳带着孩子来看我。她一进门就说:“妈,天太冷了,我给您买了件羽绒服,您试试合不合身。”
我一听,眼泪差点掉下来。女儿虽然嫁得不富裕,但每次回娘家,总是惦记着我。
吃饭的时候,我把儿子和儿媳的事告诉了她。王芳听了,气得直跺脚:“妈,您怎么不跟哥说清楚,这钱咱不稀罕,但他不能这么偏心啊!晓琳那儿给2万,您这边才给1000,这不是欺负人吗?”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强子也不是有意的,他是听晓琳的。再说了,咱穷人家的孩子,娶了城里媳妇,总得让着点。”
王芳听了更生气:“妈,您这就太惯着他们了!晓琳不待见您,哥也不护着您,凭什么还让您受这个气?”
她越说越激动,最后竟说要打电话给她哥理论。我赶紧拦住她:“别闹了,过年了,咱家别折腾得鸡飞狗跳的。妈一个人过惯了,你们能回来看看就行。”
腊月二十三,儿子带着一家三口回来了。我问晓琳:“今年过年安排咋样?能住几天?”
她笑着说:“妈,今年我们还得赶回去,晓琳她哥家春节也有聚会,咱这边就住两天吧。”
我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那天晚上,我烧了满满一桌菜,坐在桌旁,看着儿子一家和外孙女有说有笑,心里却觉得越来越空。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多久,但我知道,我不能再指望儿子和儿媳像从前那样对我好了。我一辈子辛苦操劳,可到头来,这份亲情却变得如此淡薄。
腊月二十四的清晨,儿子一家走了。我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车渐行渐远,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