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太子陆明琰曾是我的主人，也与我许下一生一世。
直到他见到诗礼俱佳的丞相家嫡女后，便把我这个小小的侍妾忘得一干二净。
这不过是一个俗套的故事。
如果不是我在临死前，得知了那个困了我整整十八年的秘密。
原来我和陆明琰的身份颠倒了。
我才应该是当朝公主，而他，只配做奢求我看他一眼的奴隶。
1.
我站在一排穿着黑衣的女子中，沉默地低头，安静地如同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殿下，最好的几个暗卫都在这里了。”
“父皇也太大惊小怪了，如今天下太平，哪里需要暗卫贴身保护？”
熟悉的声音响起，是陆明琰。
这声音曾吩咐过我去处理最血腥肮脏的事，曾对我耳语温存，也曾经冷漠无情地将我贬得一文不值。
我便是化成灰也记得这道声音。
上一世，我身中剧毒，将死之时，我向他求救。
他说：“不过是一个婢女。”
当初太子从暗卫中选择贴身婢女之时，要不是我在悄悄在发髻中抹了蜜，使蝴蝶停栖在我发间，陆明琰便不会注意到我，也许就选了另一个人。
这是很低劣恶俗的手法，不过当时的我很想找个出路，这辈子除了杀人以外，还可以做一些别的活，也就顾不得什么脏不脏的了。
按理说，早知最后会死于陆明琰手下，我现在就应该悄无声息地在袖间撒一些驱虫的药粉，让那该死的蝴蝶离我越远越好。
不过，我冷笑了一声，最终没有做任何改变。
因为，上辈子临死之时，我还听到了陆明琰的另一句话。
那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更像是从他内心发出的。
不然何以解释，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如此惊天动地的秘密宣之于众？
陆明琰将我还温热的尸体搂在怀中，面上留下一行清泪，心声中有叹息，痛楚，也有迷惘。
“毕竟也是废帝唯一的血脉了，如果在世的话，也是雍朝最尊贵的女人。”
“可惜了，她也许是最爱我的一个女人。”
我心想，害了我的性命也就算了，何必还侮辱我？说什么我是最爱你的人，我有那么瞎吗？
陆明琰，你可真是贪心。
什么好处都想占尽。
走到了尽头的生命不给我继续吐槽的机会，我吐出最后一口气，陷入了一片黑暗。
脑海中盘旋的最后一个念头。
只有那反反复复萦绕的一句话——
原来，我才是公主啊。
蝴蝶翩然落在我发间，陆明琰的目光顺着看了过来。
“抬起头来。”他高傲地说。
我做好心理建设，顺从地抬起头，露出我最纯净的眼神。
就好像我不曾在这尸山血海中长大一样，懵懂无辜地如同山间不沾凡尘的山鬼。
陆明琰呼吸一滞，如同上辈子一样，明显地被我惊艳了一下。
随即收敛了神色，咳了一声：“就她吧。”
我恭敬行礼：“惊蛰拜谢殿下。”
与此同时，我再次听到了陆明琰内心的声音。
“系统，帮我查下这个女杀手在原书中是什么剧情。”
一道明显不属于人类的怪异声音接着响起，听起来居然是和陆明琰在对话。
【宿主，这个女人可不得了。从身份上来说，她是昭帝唯一的女儿陆清和。原男主唯一的嫡亲姐姐，千娇万宠的长公主，在读者中也有不少人气的。】
【不过，既然宿主已经更改了剧情，她自然也就当不成什么公主了。我查了下，宿主的父亲十二年前把她扔到暗卫组织了，专门处理那些脏事。】
陆明琰感叹了一句："啧，这么说？嫡长公主做我的丫鬟？有趣。"
那个被称为系统的存在轻飘飘地揭穿了我的小伎俩，提醒道：【宿主小心，这个女人是个有心机的。】
陆明琰笑的很肆意：“心机？我就喜欢表面装纯内心婊里婊气的妞。全是些古代的大家闺秀有什么意思？”
我低头敛眉，掩盖住内心的惊涛骇浪。
原来上一世，他这么早就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2.
陆明琰喜欢故意戏弄我，然后试探我的反应。
上一世我不知道，有了系统的存在，我的一言一行都暴露在他的眼底下，毫无半点隐私可言。
我尽最大的努力，想要维持住他一开始选中我时“清纯”的印象，努力伪装善良。
也许当时的我就像戏台上的伶人。明明只不过是供台下的达官贵人取乐的玩意，却以为自己真的能动人心弦。
陆明琰像前世一样找到我，送给我一只狸花猫。
“喜欢吗，惊蛰，孤觉得它和你很像。”
上辈子我养起了这只猫，即使它性格很不好，多次将我抓伤咬伤，我也从不敢在陆明琰面前露出半点伤痕。
这次我仔细观察陆明琰的表情，才发现他的眼神中，暗含着兴致勃勃的嘲弄和探究。
原来如此，他定是早就调查了我在牵机阁的资料，知道我不喜欢猫，故意试探我的反应。
我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殿下，我不喜欢表面亲近可爱，内心却恶意伤人的东西，请您将这东西拿回去吧。”
陆明琰道：“果真不要？那我可就命人掐死它了，可怜的小东西，惊蛰不喜欢你呢。”
“殿下弄错了。”我说，“是殿下想要这只狸奴的命，我只不过是顺着殿下的心意，不是吗？”
陆明琰一愣，饱含深意地看着我，意味深长道：“你说的对，孤一向最不喜这些低贱的畜生。”
与此同时，他内心的声音再次在我耳中响起：“没想到这个惊蛰跟我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啊，我还以为她会继续装绿茶呢。说实话，我没想到古代人真的会用那些脑残宫斗剧里的女人才会用的手段，当时你跟我说她故意引来蝴蝶的时候，我差点没笑死。”
系统道：【宿主讨厌她吗？】
陆明琰顿了顿，探究的视线扫过我的脸庞。
过了半晌，才说：“很奇怪，不仅不讨厌，还有点喜欢了。够狠够带劲。”
我知道答案会是这样，每当陆明琰对我的好感度上升时，我就能听见他的心声。
通常还能顺便听到系统的回答，这会为我提供更多的讯息。
上辈子陆明琰以戏弄我看我出丑为乐，还是后来处在险境之中，我多次拼命为他当下剑锋，他才对我渐渐放下心防。
这辈子，我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心力为陆明琰再伤害自己一分一毫。
不就是好感度吗？
当一个人知道你的心声，又对你根本不在乎时，侵入你的内心，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
陆明琰，上辈子你如此鄙薄我的付出，靠的就是这么个整天和你一起嘲弄别人的系统吗？
换了人设以后，我不再伪装柔弱纯善，而是以冷酷决绝的模样出现在陆明琰面前。
陆明琰的态度也变了一番，很多时候我不给他脸，他反而要赔笑对我。
宫人私底下议论纷纷，说太子殿下昏了头，竟让个总是甩脸子的婢女骑在他头上。
他们不知道的是，陆明琰只是喜欢玩一种他称之为“角色扮演”的游戏。
他喜欢扮演低声下气讨好人的奴仆？
别着急，总有一天，我会让他成为真正跪在我脚下的奴。
3.
上辈子对陆明琰的性格爱好足够了解，再加上有了系统的反向“帮助”，我很快就摸清了他的全部。
陆明琰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从一个叫地球的地方来，进入这本小说的世界。
是的，虽然很难相信，但我从小生活到大的世界，竟然只是一本别人编造的小说。
这本叫做《我在雍国搞基建》的小说，主角叫陆清容，原该是我的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同为先皇后所出。
据说他也来自地球，来到这个世界之时，他还只是个学生，不及弱冠之年。
按照小说原剧情，陆清容穿越到雍国之后，将会利用自己学习到的知识，帮助我的父皇昭帝开启新政，祛除国家许多积弊之处，还增添了许多利国利民的新发明。
使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我虽从未见过这个弟弟，却也不免对他产生了好感。
可惜，这样好的一个人，还未出生，就已经胎死腹中。
陆明琰早于小说世界线开始之前三年就已经穿越了过来，设计害得我的母亲难产，陆清容根本就没有一个出生的机会。
陆明琰显然对自己的下手果决很自得，对系统说过：“还好当初穿越的时候，我问了你能不能自主选择时间线。要是按照你原定的，原男主十五岁的时候才穿越过来，那我整天和他斗，多了多少麻烦。”
想了想，他又补充：“不过，即使是那样，原男主应该也斗不过我，他连金手指也没有，靠的全是高中生死记硬背的那一点知识，能撑多久？现在这种毫无金手指的文早就不流行了，读者只爱看我这种开局逆天流。”
对于陆明琰后面的那些话，我听不太懂。
不过这并不妨碍我看出了他内心的虚弱。
——连和原男主斗上一斗的勇气都没有，选择了在对手还没有成长的时候提前让他胎死腹中。
这可以说是聪明，也可以解释为一种逃避。
陆明琰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强大。
他所倚仗的，不过是他比别人多了一个“金手指”。
那个他称之为系统的东西，凭什么凭借超然的力量，凌驾于一个世界之外，肆意欺压着原世界的百姓，改变它们的命运？
它绑定陆明琰是依据什么，宿主是否能更改？
以及，是否能被打败？
我惊讶地发现，不同于上辈子，我所有能改变命运的渠道只有一个陆明琰，不得不死死抓住他。
当我的视野能看见更多东西时，所有未知的一切，都比陆明琰本人更让我好奇。
-
为了讨我欢喜，陆明琰带我去很多地方游山玩水。
这一次，他带我去了禁宫中，圈养废帝的摘星楼。
摘星楼，顾名思义，高的让人望而生畏，只有生有翅膀的鸟儿才能奢望从中飞出去。
我的心砰砰直跳。
前世，陆明琰也曾带我到这里来。
甚至，有一次让我进去过。
那是一个昏暗逼仄的房间，因为不曾开窗，房间里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恶臭。
身着白色单衣，披头散发的男人痴痴地躲在角落里，扣着床脚的木头，直把一双手扣的血肉模糊。
见到我们来，神情也毫无波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没有人能想到，这个疯癫肮脏的男人，居然是雍国前帝王，素有仁义之名的昭帝。
十几年前，他突然变的暴戾疯狂，无缘无故屠杀了许多大臣，使得一向平和的雍国，有了亡国的前兆。
大臣们自然也要自救。
可昭帝还年轻，除了一个幼女，也就是当时才三岁的我，并无其他王储。
于是他们从宗室里选了一个人，拥戴他登上了王位。
这个人，也就是如今的天子。
而已经彻底失去神智的昭帝，则被软禁在这个专门为他建造的，防守严密的囚牢之中。
那时候，陆明琰让我负责给昭帝喂饭。
但是喂狗的那种喂法。
把饭菜都扔在地板上，看着饿极了的昭帝像狗一样扑上去，毫无尊严地用手抓起来，往嘴里胡塞。
汁水弄脏了他的脸和头发，让他看起来一塌糊涂，多看一眼都是嫌恶。
我记得，上一世，陆明琰特别注意我的反应。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像是不想错过我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怎么样，好玩吗？”他意味不明地问我。
我心里觉得他有点幼稚，不过当时为了维持我的人设，我说了一句：“他都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何必再折辱他。”
没想到我这句平常的话突然惹怒了他。
陆明琰几部冲过去，揪住废帝的衣领，将他散乱的头发拨开，露出那张肮脏狼狈的脸。
“怎么，心疼他？”
废帝被迫和我对视，眼神很惊惶。
我不明白陆明琰是怎么了，废帝和我素不相识，我怎么会心疼一个陌生人？
我有一瞬间愣住，不知道怎么回答。
突然，废帝挣扎了起来。
他一张脸张的紫红，像是被陆明琰勒的无法呼吸，下意识的反应。
我立刻上前，暴力将两人分开。
废帝被我一掌打的连退好几步，跌坐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我无暇顾及他的反应，立刻来到陆明琰身边，担心地看着他。
“殿下可否有伤到？”
光洁的手腕上，只有隐约的红痕。
不过，我还是立刻命人打来井水，给陆明琰细心地擦拭。
“那人脏得很，谁知道殿下碰了他，会不会得什么疾病？”
“喂狗这种小事，殿下再想做的话，都交给惊蛰就好。”
“惊蛰愿意为了您，做世界上的任何事情。”
陆明琰满意地笑了。
“惊蛰，你很乖，是本殿下见过的最乖的女人。”
他转怒为喜，勾唇，淡淡夸奖我。
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注视着我的目光，其实并没真正在看我。
而是透过我，看到了我身后的某一个存在。
而我，却始终没有回头，看那个被我打成重伤的男人一眼。
这一世，陆明琰再次带我来到了摘星阁——
“喂狗”。
4.
“惊蛰，怎么样，好玩吗？”
陆明琰一脸兴味地看着我，视线在我和正扑在地上狼吞虎咽的废帝上来回转。
我冷笑一声：“无聊。”
“什么？”陆明琰似乎有些愕然，“他可是废帝，你不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很有趣吗？”
我直接将空碗扔在地上，也不管它哐当当滚出去老远。
“殿下，需要惊蛰再说一遍吗？”
我面无表情地说。
陆明琰摸了摸鼻子，似乎被我眼中淡淡的嘲弄刺伤，略有些心虚地说：“也不知谁才是主子，整天挂着脸给我看。”
我冷静地说：“殿下若果真不喜废帝，不如杀了他。”
我的余光瞥向昭帝，他即使听见这句话，也没有任何反应。
我的心在滴血。
这个可怜可悲的男人，是我的父亲。
他曾是掌控一个天下的王。
陆明琰诧异地说：“杀他容易，可是外面那些大臣的口诛笔伐，哪那么好处理？”
我耸耸肩，没有搭话。
陆明琰反而先笑了出来，语气放软，走过来搭着我的肩。
“好啦好啦，这里无聊，孤带你换个地方不就行了。”
我沉着脸，将他的手打开。
打的有点重，陆明琰的手背红了一大片，委屈地看向我。
“抱歉。”我没什么表情地说，“我不习惯别人碰我。”
来自他的触碰，让我觉得恶心。
陆明琰的语气有点落寞。
他回过脸，半晌，传来他低低的声音。
“惊蛰，你何时愿意对我笑一笑？”
-
“陆清和为什么这么难哄？她在原书里不是性格娇俏喜人，被作者形容为处处为人着想的小天使吗？”
我再一次听到了陆明琰的心声，他在向系统抱怨。
我前世从没想到，高贵的太子陆明琰竟然是这么一个贱人，越对他恶劣，他对我的好感反而越来越高。
【宿主，陆清和都从公主变成奴婢了，您不能要求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还保持原来的性格吧。】
是啊，就像我从没想到，原来我竟然还有一种可能，成为一个“娇俏讨喜的小天使”。
那样的性格为现在的我所厌弃。
可我想，那样的一个陆清和，一定过的很幸福。
比现在的我幸福得多。
【宿主，提醒您，您对陆清和的在意度有点过高了。最近您甚至整天围在她身边，都忘了攻略别的角色了，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陆明琰反驳说：“我这不是想让她早点爱上我，好夺取她的武力值吗？话说回来，现在夺取度是多少了。”
【0】
陆明琰大惊：“怎么会到现在还是零，难道她一点也没有为我动心吗？”
【宿主不必担忧，有的攻略角色只要有了一点好感值，能力就可以被夺取。而有的角色却要等到好感度到了某个零界值之后，才会心甘情愿地贡献出自己的能力。陆清和的性格，很明显是后一种。】
陆明琰：“好吧好吧，也不知道陆清和的零界值是多少。现在这么天天甩脸子给我看，等她彻底爱上我，我必然要让她尝尝什么是追夫火葬场。”
我悄然扬了扬嘴角。
火葬场？
如果可以，我现在就可以把碎尸万段。
恭喜我吧，又得知了一个你的惊天秘密，关于你力量的来源。
陆明琰，在你越来越注意我的同时。
你又怎会知道，你在我眼中已经越来越虚弱和可笑了。
5.
攻其不备出其不意，陆明琰对我的好感度节节攀升，很快就到了一个让系统警惕的临界值。
【宿主，我必须警告你，按照原书的时间线，可攻略角色陈宜柔已经和她原定的丈夫定下了婚约，到年底就成亲。如果不趁这段时间攻略下她，等到她婚后她爱上丈夫，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陆明琰不耐烦地摆摆手：“知道了，你都提醒我多少次了。话说话来，‘诗才’这个金手指我好像也没那么想要。等日后我登基，谁敢拿作诗来考我？”
【诗才在古代是很重要的技能，建议宿主慎重考虑。】
陆明琰躺在软踏上，呆呆地望着博物架上，眼神有一种看不懂的东西。
那上面有一尊观音的玉像，近来陆明琰经常盯着它出了神。
他突然问我：“惊蛰，如果我去别人那里，你会生气吗？”
我平静地回答：“惊蛰只是一介侍女，无权过问殿下的行迹。”
“如果我非要你过问呢？”他执拗地问。
我行礼，如同一个最本分合格的侍女。
“惊蛰不明白殿下是什么意思。”
他无声地笑了笑。
随即一甩衣袖，大步走了出去。
-
宫人纷纷传言，太子殿下陆明琰终于清醒了，不再对他那个侍女那样沉迷。
而是一心扑在了丞相家的嫡三小姐，名冠大雍的第一才女陈宜柔身上。
陈宜柔不论是身世，才貌，还是性情，无一不是顶尖。
与太子殿下也是顶顶的相配。
只除了一点，她已经有了婚约，据说是从小定下的娃娃亲，那个男子家里对丞相有救命之恩。
于情于理，陈宜柔都应该为父亲报了这个天大的恩。
宫人表面叹息，声音里却含了难以掩饰的激动。
“要我说，太子殿下什么都好，就是看女子的眼光嘛……有点，人家可是有婚约的。”
“那也比那个惊蛰好，之前太子殿下对她简直像是疯魔一样。她倒好，简直快要踩到太子殿下头上了。她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公主吗？不过是和我吗一样的贱奴。”
我从二人身边走过，脚步不曾有一分迟疑。
只留下一阵清风，和惊愕羞愧的两张脸。
陈宜柔，我记得她。
起初，我对她的印象很好。
她的温雅，才气和隐隐的骄傲，都令我歆羡。
“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陈宜柔简直是这两句诗最好的诠释。
可是后来，爱上了陆明琰的陈宜柔变了。
变得和一些我见过的，在后宅和深宫中磨灭了灵魂的女子一样。
她不再抱着一册书卷，在窗边静静诵读。
不再提笔作诗，写下一个个惊艳世人的文字。
她嫉妒我，将她的才华全部用在打压我，以防我和她争宠上面。
最后，她设计我喝下毒药。
那时我看到的她，已经变得和怨毒的妇人没什么两样。
上辈子临死前，我怨恨这对眷侣，恨他们夺走了我的生命。
我曾发誓要两人都付出代价。
可是突然，我对陈宜柔再也没有半分情绪。
我知道，她的才华不是因为后宅争风吃醋而失去。
而是被陆明琰夺走了。
抛却正主去对付她，是一种迁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