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下来求他,哭得泣不成声,“哥哥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不要,求求殿下不要杀他——”。
他冷漠地甩开袖子,反而让我亲眼看着,哥哥死于万箭穿心。
事后还将我送到他国使臣的床上。
可我明明是他相伴五年,唯一的妻。
(一)
我被宋时意关在房中,脚用镣铐锁在床边,活动范围不过床边几米。
除了每日照顾我的丫鬟小蝶能进来两次,再无其他。
冬日一来,我的寒症又开始发作,蜷缩在角落,冷得发抖。
他反而让我跪在雪地里,“夫人跪上几个时辰想必也是没关系。”
从前他为我请尽天下名医,几乎日日陪着我,哄着我。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骗我的。
他每晚都会带着不同的女人回府。
在他们浓情蜜意的时候,我被压在屏风后面听着,看着两人朦胧的声音。
娇嗔喘息,打趣戏弄。
任由她们奚落嘲笑,我只能听着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宋时意在一旁餍足地笑着,看着我愤愤不平的眼神。
“殿下,你看,这样凌厉的眼神吓坏妾身了。”
只要那些女人假惺惺地扑进他的怀中,他便会找个由头发落我跪在外面,常常便是一整夜。
恶心,恶心至极。
我唯一的哥哥死在了宋时意的手上,他得到了想要的兵权,便将我抛弃在一旁了是吗?
这里的夜没有一丝烛光,没有一丝温暖,我想死——于是用力将头撞在墙边。
可是一睁眼还是熟悉的悬梁。
宋时意居高临下地站在我的身边,眼神冷漠,丝毫不顾我虚弱的身体,一把将我拉起,“就这么想死?”
他的眼里哪还有曾经对我的半分柔情,早已是充满厌恶。
我不甘心,“殿下当真要如此吗?”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嫣儿当初如此,你们也不曾心软过。”宋时意的眸色骤然冷戾,朦胧着讽刺。
我冷笑一声,嫣儿?孟嫣?原来他从没有忘记过。
那是他的白月光,可惜一个罪臣之女,连做妾的资格都没有。
“原来殿下一直这般想我?”
我曾明确告诉过孟嫣她的身份不配做燕青王妃。
而后她家被流放,在路上又被歹人凌辱。
我去找她,把她带回了京城,说要找一个好人家。
可是孟嫣受不住,疯了,上吊自杀。
是她求我不要告诉宋时意被欺负的事,说他们不该再有牵连了。
到宋时意的眼中,便成了我哥哥害他家流放,我囚禁她致死。
他见我愣住不曾反应,凶狠地箍住我的下巴,“沈昭昭,本王真想知道,会不会后悔入了王府。”
当初是我求哥哥要嫁给宋时意,是用他的军功为我换来圣上赐婚。
如今哥哥惨死在宋时意的手下,我也被如此虐待。
我怎会不后悔。
“怪我没能早日看清殿下本就是自私凉薄,刚愎自用的人,如今恨不得你早日下地狱!”
我恨的咬牙切齿,将他碎尸万段都不足为过。
宋时意的眼中闪过片刻痛色,而后渐渐生出些许兴味。
他的手渐渐用力,看着我脸颊泛红,喘不上来气,眼底带着疯意,“是吗?本王就算是下地狱也要带着你!”
如今燕青王手握兵权,又得皇上器重,在朝中炙手可热。
他国使臣外交也是由燕青王全权安排。
于是他命人为我描眉梳发,而后遣散众人打量着我的模样,“以前不觉得,昭昭作舞姬也是别有一番韵味呢。”
他伸手摸着我的脸,勾了勾唇,藏不住戏谑。
我撇过头,不想看见他。
宋时意捏住我的脸,想从我的眼里看出些什么“昭昭貌美,想必也能叫人念念不忘。”
他要将我作为舞姬送到他国使臣的床上。
我已经在世间没有眷恋了,但却不曾想如此羞辱我。
“你要不求求本王,说不定会心疼会一下昭昭呢?”
我眸色冷意,带着笑,“求你?”
宋时意一把将我的腰搂住,手指微微用力,那双冷漠的眼中多了一分挑衅。
“你会的。”
他逼着我吃下欲药,将我扔到了那个使臣的床上。
宋时意看着面色潮红的我,勾了勾唇,“不肯?”
我脑袋昏沉,哪怕身上的衣衫单薄,也觉得燥热难耐
又热,又渴……
他很享受现在的境况,认定了我一定会拽着他的衣角开口乞求。
我偏不,哪怕屈辱至死,也不会再低头了。
门外有人来报,“殿下,使臣快到了。”
宋时意楞了一会,微眯眼眸,周围染着一层煞气,“好,很好!”
“沈昭昭,本王小瞧你了!”他的眼底带着恨意,愤愤离开。
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开始扒拉身上的衣服。
想起身离开,腿一软变跌倒在了床边。
门被推开,进来了一个男人。
我想躲,却无处可藏。
男人伸手过来说着什么,我想推开,嘴里喃喃着,“不要,不要……”
那人的手真的停了,起身去打开了窗户。
猛地一阵凉风袭来,我恍然。
缓了好些,我才看清了站在窗边的人,好熟悉。
“不记得我了?”男人的声音爽朗,我倒是突然有了印象。
“阿赤那?”
我印象中的那个大漠的少年郎,如今已经变的意气风发。
低眸笑了,如今的我已是狼狈不堪。
他扶着我上了床,眼神有些心疼,“原来殿下说要给我的礼物竟是你。”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阿赤那,想起那年我独自去漠北找哥哥,却被贼人卖了去,是他救了我。
“幸好今日的人是我。”
他没有问我为何如此,只是将窗户关上,给我披上一件外衣,自己则坐在了床尾。
“我记得第一次与你相见,是他们告诉我在黑市上买了个江南女。”
“你当时又怕又凶狠,竟还咬了我一口。”
“我就在想不都说江南女子温婉可人,偏偏你怎么就……”
我听着他说的那些话,眼角的泪渐渐滑下。
想起漠北的风沙,想到那段又苦又自由的日子。
想起哥哥对我又嫌弃又心疼的模样。
阿赤那见我哭得泣不成声,顿时慌了,“怪我不该念着从前。”
他知道我过得不好,不愿问我近况叫我伤心。
也没想到对于我来说,如今的种种屈辱,比不过曾经的快乐更能叫人痛彻心扉。
我静静地带了很久,看着摇曳的烛火,眼底早已没了光。
起身要走,腿还软着,他将我拉住,“一定要走吗?”
他欲言又止,没继续说下去。
我回眸看着那双眼里复杂的情绪,长舒了一口气,“今日,多谢了。”
他没松手,站起身来,一把将我搂入怀中,语气坚定,“我带你走,离开这,去漠北!”
没有过多的语言,只那一句“带我走”,我愣住了,说不出一句话。
半夜我回到房内,因为药效,我的身子本就不好,显得更加疲惫。
我坐在妆镜前卸下青丝。
忽然间觉得好累,为什么我还不去死?
瞥见手中的珠钗,不够尖锐,但却想要感受不一样的滋味。
我用力握进掌心,痛意从掌心蔓延,鲜血缓缓流出,落在了桌上。
骤而门被推开。
宋时意带着酒味向我靠近,“昭昭。”他的声音不似刚才的讽刺。
从前最爱听他唤我昭昭,温柔带着缱绻。
我看向他,眼中早已麻木,如果非说还有别的感情那一定是恨。
他眉头蹙起,扯过我的手,“你也真够心狠。”
我推他,“滚!”
我的声音含着怒意,早已一刀两断,“我如此,殿下不满意吗?”
宋时意使劲捏住了我的手腕,眼神渐渐凶狠,“怎么?睡了一次,连本王都忘了吗?!”
我的手上还留着血,慢慢滑落在了他的指尖。
他的眼中总是对万事冷漠,总是以为将所有人都能看透,往日没发现能令人如此讨厌。
我直接躲开了他还想伸出的手。
他显然有些不耐烦,“沈昭昭,你是在挑战本王的底线吗?”
宋时意猛地将我压床上,不顾反抗,扯了手帕塞进我的嘴里,用衣带又束住了我的手腕……
整整一夜,我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他却愈加兴奋,“沈昭昭,看着本王,好好记住——”
“你的心里只能有本王一人!”
我疼得难受,宋时意大抵是疯了。
从前满眼是你,却被你践踏辜负。
他用指腹为我抹去眼角的泪,“你应该高兴才对。”
“把你亲手送到别人手上,本王还真有点不舍!”
他一下比一下用力,我的手根本使不上劲。
空气中是酒气与血腥味混杂,扑面而来的窒息感。
结束的那刻,他在我的耳边呢喃,“昭昭,你这辈子都逃不过本王的。”
我瘫在床上,一手撑着才勉强立起身,“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宋时意不肯放过我,如今活着就是个错误。
他俯下身,“嫣儿能受的罪,你为何不能?”
孟嫣!又是孟嫣!
我发了疯地抓住他的衣领,“你不那么爱她为什么不陪她去死!”
“我又做错了什么!我救她于蛮荒,替她准备嫁妆,为她寻得一个好人家,有什么错?”
宋时意愣了片刻,随后目光变得凶狠,“可她的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嫣儿本可以同本王在一起的——”
他的眼中竟然闪过一丝落寞,是遗憾。
我已经快要逼疯了,“所以是在怪我,怪我的出现吗?”
想起曾经的年少,我只此一眼,便爱上了桥上的少年郎。
可是如今他的眉眼戾气再也没了当初的温柔。
我长叹一口气,眼底已经没了光,顿时跌坐在了床上,缓了许久才开口道,“殿下连自己都骗,你敢说当初没有我,你便会娶她吗?”
宋时意小时候母妃早逝,人人可欺,他这辈子最想要的,就是权势。
当初与我,即使没有皇上的那道旨意,沈家都无疑是他最好的选择。
(二)
我依旧被囚禁在房中,只是没了脚镣。
几日之后,宋时意带来了一个女子名青栀,温良莞尔,有几分像孟嫣。
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别的女子再出现过。
我已经什么都不在意了,常常一坐就是一整日。
直到一日我被侍卫带到了阿赤那的面前。
“你还好吗?”他看见我的神色有些担忧,“他是不是——”
我打断了他的话,“我没事。”
如今正是深冬,底下的白雪松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为我披上大氅,“我们走走,好吗?”
我看着两排的冬青树,他告诉我漠北的景致与江南不同。
走着便到了一片梅林,红梅映雪。
阿赤那突然跑开,再回来时手中多了几株梅花,“我记得你说过,最喜欢的。”
他的眼底藏着笑意,希望我开心。
我接过红梅,手竟有些微微发颤,“你竟会认得?”
那样鲜艳的梅花,刺入我的眼睛,含着泪水模糊了双眼,嘴角却带着笑。
他也扬起嘴角,“你忘了,你的画我看过。”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不过这红梅像你,即使在冬日也明媚动人。”
阿赤那夸人的话语生涩,但眼中是闪着光的。
其实这双眼,纵使漠北的风沙再大,也没能染走他半点纯粹。
(三)
今年的冬日格外难熬,有了青栀,我很久都没有再见过宋时意。
寒症发作,我在床上咬着呀忍受。
瞥见那瓶中的插着的红梅枝,也许还能稍有些缓和,总能想起哥哥和阿赤那。
寒冬凛冽,日子越来越难熬了。
阿赤那偶尔会来与我见上一面,他很好,至少能让我短暂的忘记那些伤痛。
他说要带我走,去漠北。
说就算我不愿意同他在一起,至少是自由的。
我当然想离开,哪怕是终有一日死在无名之地。
“好,等冬日结束,我就带你离开。”阿赤那的眼中多了几分坚定。
计划着让我吃下假死药,混着使臣的队伍离开。
我点点头,眼眶渐渐红了,“谢谢你......”
他摇头,寒风扬起的时候,阿赤那将我拥入怀中,“昭昭,我终于......”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下意识想要推开。
阿赤那反而将我搂得更紧些,“就这样待一会,好吗?”
(四)
我回到屋里的时候,小蝶跑来告诉我青栀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我淡淡点头,宋时意应该很高兴吧,哪怕只是个替身,也能弥补当初的些许遗憾。
小蝶心疼我,“殿下当真是对夫人心狠——”
何止是心狠,他的所作所为是将我整个人抽离又剥碎。
夜晚,宋时意来了我的房中。
我坐在妆镜前梳头,并不想看见他。
“青栀怀孕了,本王要迎她入府。”
我侧身看向他,眸色深沉,“殿下同我说什么?”
他的眼神令人费解,竟有过闪过一丝失落,“你就丝毫不在意,不怕本王娶她为妻?”
我从妆镜前起身,卸下青丝要休息,“休书一封还请殿下快些,青栀姑娘有孕在身,莫辜负了。”
于我而言,被休或是和离没什么两样,我只想离开。
宋时意快步上前挡住了我的路,“沈昭昭,你就这么想走?”
我直视着他的眼眸,当真是两两相望,只剩厌恶与失望。
“殿下还有什么不满意?”
我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看见他时总能想起过往恩爱以及如今的折磨。
也许是时间不够,我还没能够释怀。
宋时意眉心微动,伸手抚上了我的脸,“昭昭,本王不会放你走的。”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像猎人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叫人不寒而栗。
缓缓附在我的耳边,勾了勾唇,“如果昭昭非要逃,那本王就只能再把你关起来......”
我想往后退,他却步步紧逼,直到无路可走。
那种漫无边际的无力感几乎将我吞噬,我咬着牙,“宋时意,我恨你。”
他的手指渐渐往下滑,移到了我的脖颈,挑眉,“恨我?”
而后手骤然抓紧,眼神又冷了一分,蹙眉,手上的力道加重一分。
我已经喘不过来气了,眼前蒙上一层水雾,只有无尽地痛苦在折磨。
本以为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宋时意又蓦地松开。
我大口大口地喘气,眼角的泪水不自然地落下。
“怕了?”他的语气带着一声冷笑,含着讽刺。
没等我缓过来,下一秒宋时意便开始解我的衣服。
“不要,你走开——”我还疼着,害怕,恐惧,绝望充斥着内心。
他根本不顾,粗鲁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本王何时还需由得你了?”
“不能,青栀已经怀孕了,你不能这样......”我不知还有什么理由能阻止他。
宋时意的手一愣,突然传来一阵笑声,“昭昭,她怀孕了又如何,你还是本王的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