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爷是辽宁某大报编辑,“文革”高中停课下乡,因出身地富反坏而备受摧残。
90年代某天,和昔日同样经历的一般同事好友吃饭,酒过三巡,不禁大吐当年苦水。席间,B君问:那几年,老哥你给弄哪去了啊?A爷答:北满泰来。在那儿我可受了苦啊!解手都少。原来在北大荒农场,A爷等几个地富反坏出身者给群众视作教育对象,生活待遇低,平时吃的又差又少。逢年过节,别人碗里有荤腥,给A爷的顶多两个玉米饼子、死咸菜,红薯干常吃,肚里没食,自然出恭不多。当时北满,腊月大雪满天,北风号啸。由于地富反坏臭气熏天,场里人入厕都不与其为伍。一般工农有房舍蹲坑,A爷等辈只得外面泡子边苇丛方便。四五级白毛风卷着冰雪,A爷只得带个铲子,先在冻土上挖个浅坑,再铲些冰雪,将四周垫起围坎以作挡风,最后把屁股蹲下去。如此苦寒,结果天天感冒,一次烧到四十度。于是再不敢天天方便了。北大荒六年,A爷壮汉一百八十斤,只剩一百三十斤上下矣。染上了严重的痔疮,胃肠消化病。说到此处,A爷一杯烧锅酒仰脖而下,一脸皮肉如老树皮:当时那个地儿,大冬天最高温都零下三十来啊!一边C君,另一个北京老知青应道:得诶!得诶!在以前,出身不好就是罪,社会唾沫淹死人。A爷数年,谁人见了都可以任意欺负,挨打数次,挨骂天天时时,频如家常便饭。所以日后他将人世间事看得都很淡。到80年代整出一身病,迫不得已专门找老师学学哲学,才有转机。无靠山,无英雄老子,不会偷奸耍滑者,在我们这的哪个时代都不好混,动乱年代更甚。至理名言,A爷发自肺腑告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