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小二,快说, 快说,”袁今夏一边用半边身子挡着陆绎,一边催着岑福。
“你想知道啊?那你叫我什么?”
“岑小二啊,不对么?”
“哼!”岑福头一偏。
“哎呀,看不出来呀,”袁今夏索性不再挡着陆绎,向岑福挪了两下,一伸手,“叭~”地一声照着岑福的脑袋狠狠敲了一下,“你说不说?”
岑福瞄了陆绎一眼才说道,“我的姑奶奶,我要说了,还能活过今晚么?”
“早晚翘开你的嘴,你等着,”袁今夏又挪了回来,又向陆绎挪近了一些,嘻皮笑脸地说道,“大人,那个……您看今晚月色不错,难得我们在野外度过这么美妙的一个晚上,您想不想听故事?”
陆绎笑道,“关于你的?”
袁今夏摇头,又马上点头,“嗯嗯,算是吧,与我有关,”
“想听,”
“那说好了,大人好好听故事,不许中间打断,”
“好,”
“来,大人,拉勾勾,说好的不许变,”
陆绎笑着伸出手指,两人的手指勾到了一起。袁今夏转过头冲岑福嘻嘻笑道,“岑小二,该你讲故事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陆绎这才知道上当了,但也只是面含微笑,并未阻止。
岑福见状,倒傲娇起来,“说……倒是可以说,但你这称呼,我不爱听,”
“你讲不讲?你若不讲,那便轮到我说,我可以对着大人说三天三夜关于你的事,尤其是那个姑娘……”
岑福吓得一激灵,跳起来,就要捂袁今夏的嘴,又觉不妥,将手缩回来,慌乱地摆着,小声央求道,“袁姑娘,姑奶奶,那些事不要提吧,都是过去的事了,大人也肯定不爱听,”
袁今夏一抬下巴,“哼”了一声。
“行,服了你了,我说还不行么?”岑福无奈,“在船上,一到夜里,大人便让我与他讲这一年多来发生的事儿,每件事都要刨根问底,尤其是关于你的,有时候说到很晚,说着说着我就睡着了,大人便一脚将我踹醒,”岑福身子歪了一下,躲着陆绎随时可以伸来的脚,冲袁今夏小声道,“我苦熬了二十几天,终于不用再与大人同榻而眠了,”
袁今夏自然明白,两人分开一年多,陆绎心里对她定是万分惦念,但如今大人回来了,过去经历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想罢将一只手背到身后,握住陆绎的手轻轻捏了两下,又故作轻松地笑道,“活该,大人不过想听你说说话,你竟敢藐视大人,先就睡了,”
“你……”岑福真是无奈极了,嘟囔道,“得,我活该,”
“岑小二,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还不知道你?你巴不得与大人亲近呢,那二十几日的时光,你应该是最幸福的吧?”
岑福偷着笑。陆绎却稍稍用力捏了一下袁今夏的手,笑着嗔道,“长本事了,什么都敢胡说,”
“难道我说得不对么?大人对岑福的感情,我自是知道的,岑福对大人的感情我也清楚得很,陆阿大,岑小二,听着倒像是一对,倒是我这个袁三妹听着不伦不类的像个局外人呢,”
陆绎和岑福同时抱住了脑袋,无语中……
“干嘛?我是说名字,我可没说人,我怎么会不伦不类呢?这成语我还是会用的,”
袁今夏见两人不理会自己,便看着天空,自言自语道,“今晚的月色真美呀,确实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岑福接道,“这话你说了第二遍了,”
“我又没让你听,”袁今夏话音刚落,陆绎突然说道,“什么时候开始说反话了?”
袁今夏追问道,“什么?大人说什么?”
此时岑福也警觉起来,小声道,“大人,来了!”
“什……”袁今夏刚说了一个字,便被陆绎伸出来的手捂住了嘴。
片刻的功夫,便听到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紧接着有人声传来,“前面是三岔路,分成三队,务必要搜到那三个人,见到后格杀勿论!老大说了,一个人头一百两银子,”
“是!”一片答应声,紧接着脚步声渐渐远去。
陆绎松开手,小声道,“这夜晚还美妙么?”
“大人,是追杀咱们的?”
陆绎点头。
“这些人到底听命于谁?大人的故事还没讲完呢,是谁派人来杀咱们灭口?”
“你这么聪明,还用我说吗?”陆绎宠溺地捏了捏袁今夏的鼻子,“你都说了灭口了,你想现在最想要咱们命的是谁?”
袁今夏略一思忖,脱口而出道,“是景王,只有他才最有可能知道大人还活着,”
“没错,就是他,”岑福见陆绎在思考着对策,便接了话道,“逍遥坊密室里的那个男子便是景王,”
“什么?景王竟然藏身青楼?”
“这么说,那日我们夜探逍遥坊,你与大人都看到了景王?那为何要瞒着我?”
“我与大人也不曾想到景王会在此地,瞒着你,是不想你冲动之下做事,现在情势并不明朗,大人不想你陷入危险,”
“那大人的身份是如何暴露的?”
“那日夜探逍遥坊,大人的玉佩不慎掉落,定是被景王发现了,那枚玉佩是皇上所赐,御赐之物是不能赠人的,”
“所以景王怀疑大人并没有被赐死,他定会派人暗中调查,”
岑福点头。
袁今夏才恍然大悟,“大人明知道夜明珠已被寻到,仍然借口来了江都县,就是为了看看他们下一步的行动,没想到他们动作竟然如此之快,刚一确定便派来了杀手,”
陆绎说道,“今夏,原来瞒着你,是不想你参与过多,我与岑福暗中行事即可,现在危险随时会来临,选择告诉你,以你的机敏,该知道遇事如何随机应变,”
“我知道,大人尽管放心,我们现在怎么办?”
“既然明牌了,那便将现在的局势打乱吧,越乱越好,”
“大人,我觉得还有一件事很怪,”
“你怀疑真的夜明珠是否被带回京城?”
“是,如果这夜明珠是武林盟主的信物,可以号令武林,那为何江湖中不见动静?以他们的作风,不应该是群起而抢之吗?又怎会轻易被暗卫寻到?”
陆绎笑道,“你呀,评书听多了,便什么都信,你以为武林中个个都是有勇无谋之人么?”
“咱们官家人与江湖人打交道甚少,我接触最多的江湖人,也就谢宵勉强算一个了,”
陆绎听见谢宵的名字,微微簇眉,问道,“就只记得他么?”
袁今夏并未察觉陆绎的神情变化,兀自说道,“我与谢宵是幼时的玩伴,自然记得,”
岑福借着月光已经明显感觉到陆绎的脸色不太好了,便想提醒一下袁今夏,刚悄悄伸出胳膊,便听袁今夏继续说道,“只是谢宵这个人嘛,属实没什么脑子,”
陆绎脸色缓和了不少。岑福也悄悄撤回了胳膊。
袁今夏话锋一转,“大人,您说武林盟主可以号令江湖,他的信物丢了,他不应该是掘地三尺都要找到的么?”
“如果他大张旗鼓地寻找信物,那便是江湖上人尽皆知,他不仅失了威信,又会让多少人暗中觊觎?一旦引起争斗,江湖中便是腥风血雨,”
“大人分析得极是,那这信物又是怎样丢的呢?”
“据说是龙一天去拜访景王,那夜明珠便是在景王府中被盗了去,”
“这么说就通了,龙一天定是在景王面前炫耀,被贼暗中觊觎盗了去,龙一天为了不引发江湖骚乱,故而选择了冷处理,而景王却揣着自己的心思,暗中知会总捕头替他寻到信物,”
陆绎点头。
“大人,景王派人追杀我们,是因为他知道大人定是替皇上办事,对他不利,况且大人在世人面前早已经……”袁今夏停顿了一下,才又说道,“早已经那个了,所以他即便杀了大人,皇上对他也无可奈何,”
陆绎笑道,“今夏,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我能再见到你,能和你在一起,已经是万幸了,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何况一个死字?”
“我怕呀,我要保护好大人,我可不想再和大人分开了,”
岑福听见两人说话,简直是旁若无人,忍不住“咳咳”了两声。
“岑福,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今夏不能有事!”
“是,大人放心!岑福拼了性命也要保护大人和袁姑娘周全!”
“我让你拼命了么?”陆绎嫌弃道,“你若连命都没了,还能保护谁?”
岑福语塞。袁今夏却懂得,笑道,“岑小二,不,二哥,这样叫你舒心吧?你现在赢了,”
岑福有些木讷地问道,“什么意思?”
“大人视你如骨肉兄弟,自然舍不得你有事,你听不出来呀?真笨!”
“我……”岑福看向陆绎。
陆绎无比嫌弃,“我的意思是,让你机灵点儿,”
岑福听罢“嘿嘿”傻笑了两声,“明白,明白!”
“真明白?”
“啊,”岑福用劲儿点了点头。
“那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
“天马上要亮了,”岑福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猛地拍了一下脑袋,“大人,我们要趁天还未亮离开这里,然后放出风去,搅乱景王的如意算盘,”
陆绎满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