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安山

志愿军总部官兵向安息在朝鲜国土上的烈士们“告别”

2011年，解放军总政治部组织部组织编写的《中国人民志愿军团以上干部烈士英名录》，收录志愿军团以上干部烈士共计244名。其中，军职干部4名，师团职干部240名。志愿军团以上干部烈士，大多是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烽火硝烟中出生入死，成长练就。军职干部和部分师团职干部烈士还是红军出身，有的参加了反“围剿”和二万五千里长征。

一

抗美援朝战争期间，美军投入到朝鲜战场的空军和海军飞机，约有1200架。志愿军244名团以上干部烈士，有109名是因为遭到了敌机的空袭而牺牲，占志愿军团以上干部烈士总数的45%。

志愿军4名军职干部烈士，有3人是遭到敌机空袭而牺牲的。1951年10月6日，三十九军副军长吴国璋去志愿军总部开会。返回军部途中，行至平壤东北的成川郡附近时，突然遭到美军机群的猛烈空袭。吴国璋左肋处中弹，被弹片击中心脏，不幸牺牲。

1953年3月21日，二十三军参谋长饶惠谭到前沿视察阵地。当时，二十三军与美第八集团军对阵，正面为美七师。饶惠谭与师团领导详细察看了石岘洞北山敌情，天黑回到军部。21日23时，美军一架夜航机呼啸而来，一串炸弹从天而降，饶惠谭居住的半开掘式掩体被炸毁，他和警卫员牺牲。

1953年4月12日，五十军在司令部驻地青龙里召开团以上干部会议。12日22时，敌机突然进行空袭，五十军副军长蔡正国头部及胸部多处被弹片击中，因失血过多，不幸牺牲。正在国内的彭德怀闻讯后，十分震惊。毛泽东看了志愿军总部发来的电报后，失声说道：“蔡正国，蔡正国，不幸殉国，又折我一员骁将！”

志愿军团以上干部烈士中，有4名师长。其中，2人是因为敌机空袭牺牲。1951年7月18日，六十七军二○○师在师部驻地藏财洞附近的山谷树林中召开党委会。会议期间，敌机突然对藏财洞附近及车站进行轰炸扫射，会议立刻停止。师长李雪瑞一边指挥与会人员迅速疏散隐蔽，一边命令高炮分队奋勇抗击。1架敌机被击伤后，冒着浓烟从会场上空向六○○团驻地方向滑落。李雪瑞见此情景，随即告诉作战科长：“快通知六○○团捉住那个美军飞行员，一定要抓活的。”话音刚落，其他敌机投下的炸弹在李雪瑞身边爆炸，他的头部被弹片击中，不幸牺牲。

1952年5月15日，四十军一一八师师长罗春生和师参谋长汤景仲在涟川前线新寺洞与六十四军一九二师交接防务时，突遭敌机空袭。师参谋长汤景仲当即中弹牺牲。师长罗春生身负重伤，于16日12时牺牲。

志愿军团以上干部烈士中，二十军五十八师参谋长胡乾秀以及三十九军的3名师职干部，也牺牲于敌机的空袭。抗美援朝战争期间，三十九军先后牺牲了4名师职干部，在入朝作战的各军中师职干部烈士最多。

1950年12月8日，正值第二次战役紧张激烈之时。二十军五十八师在完成前期作战任务后，将3个团的可战兵力，组成36个排，让其分别坚守黄草岭等一线阵地，阻敌南逃北援。在黄草岭等阵地失守后，胡乾秀率4个连的可战兵力实施反击，将部分阵地夺回。为了便于指挥，胡乾秀将师指挥所设在黄草岭西南的一个地窖内。在美军飞机的狂轰滥炸中，指挥所被炸弹击中，胡乾秀与同在地窖内的一七四团政委郝亮不幸牺牲。

1951年2月10日，三十九军一一七师在第四次战役的横城反击战中，奉命迅速插到集结在横城的美二师和南朝鲜“首都师”后方，切断敌人退路。10日夜晚，部队穿插通过敌人封锁线时被敌机发现，敌机先是扔下照明弹，接着进行疯狂轰炸扫射。一一七师政治部主任吴书在组织部队隐蔽时被弹片击中，不幸牺牲。

1951年3月12日，三十九军后勤部副政委邱世清，奉命赶往前线接替军后勤部政委李振山（患病）的工作。车至昭阳江畔时，突遭敌机猛烈轰炸。邱世清命令司机冲过去，车辆在加速行驶中因司机中弹牺牲失控，冲入雷区触雷爆炸，邱世清不幸牺牲。在此之前，邱世清参加了第一至第三次战役，身体极度虚弱，组织安排他暂时回国治疗。

1951年8月15日，美军出动大批飞机对朝鲜成川地区进行轰炸，一枚炸弹落在三十九军后勤部副部长赵顺启所在的防空洞附近，赵顺启被弹片击中，不幸牺牲。此时已是第五次战役结束之后，战线基本稳定在三八线附近，朝鲜战场敌我双方转入战略相持、战略防御阶段，并开始了旷日持久的军事斗争与政治斗争交织进行的边打边谈阶段。

二

在入朝作战的各军中，二十七军牺牲的团职干部最多，共计19人。二十七军因空袭而牺牲的团职干部也最多，共计13人。这13名烈士牺牲的时间，比较多地集中在1951年4月至5月，也就是第四次战役的后期和第五次战役的前期。二十七军在这个时间段因空袭而牺牲的团以上干部，包括军政治部宣传部部长张乐天、宣教科科长赵渭清。

当时，二十七军政治部机关机动到一个小树林里，山坡上住着的一户朝鲜老乡非常热情地给张乐天和赵渭清等人腾出一间房子。傍晚准备休息时，一架敌机呼啸而至。因为每天都有敌机飞来飞去，他们没有太在意。这架敌机在小树林上空盘旋几圈后，突然一个俯冲，向张乐天和赵渭清所住的小屋袭来，一颗燃烧弹命中小屋，小屋瞬间被大火吞噬，烈焰升腾。在这次空袭中，张乐天、赵渭清和2名警卫员全部牺牲。

三十八军在抗美援朝战争中牺牲团职干部17人，因遭敌空袭而牺牲12人。其中，三十八军一一二师在敌机的一次空袭中，就牺牲了10名团职干部。当时正值第二次战役期间，三十八军一一二师指挥所设在价川瓦洞附近的一个铁路隧道里。在这个铁路隧道内，有一一二师司政后机关人员，还有一个战场包扎所，共计300余人。1950年11月5日，敌16架飞机对隧道两头轮番俯冲轰炸扫射，时间持续3小时之久。这次空袭牺牲的10名团职干部在遭敌空袭时首先组织转移伤员，结果他们自己未能及时疏散到附近山上。

三十九军在抗美援朝战争中因空袭牺牲了7名团职干部。其中，三十九军司令部参谋处处长何凌登是牺牲最早的志愿军团以上干部。美军在仁川登陆的第三天，周恩来在中南海紧急召见由东北边防军临时组成的“入朝先遣小组”成员，时任第三十九军参谋处处长的何凌登是成员之一。先遣小组进入朝鲜后，利用25天时间进行战地考察，完成了了解战局，熟悉情况，勘察地形，观察美军战斗实力等任务，于1950年9月15日返回国内。何凌登则随三十八军入朝作战。

在军部车队进入朝鲜的途中，军长吴信泉乘坐一号车走在前面。何凌登考虑自己熟悉情况和军长的安全，坚决要求与军长换车。10月23日凌晨2点左右，由于天色黑暗，军长吴信泉的司机在原本闭灯驾驶的情况下，上坡时打了一下车灯，当即招致敌机轰炸扫射，一号车被敌机击中，何凌登牺牲。

三十九军也有在一次空袭中多名团职干部牺牲的情况。1952年6月9日，三十九军一一六师政治部在朝鲜临津江附近召开宣传科（股）长会议，部署安排战时宣传鼓动工作。因政治部主任刚刚调走，会议由一一六师政治部副主任王泉主持。开会期间，敌侦察机突然飞临会场上空，他们将会场挪到树林深处，以为敌机看不到就不会有问题。没想到美机随即进行密集的区域轰炸，把整个树林炸成了一片火海，师政治部副主任王泉、师政治部宣教科科长王庚昭和参加会议的人员大部牺牲。由于参加会议的人员较多，会场使用了扩音器，才引起了敌人的注意。

1953年1月3日上午，美军8架F-84战斗机，分成2个编队轮流向三十九军军部所在地温井东面的筒洞及附近村庄进行轰炸；紧接着第二批又飞来20多架美军飞机进行轰炸，时间持续近2个小时，军司令部牺牲35人，受伤30多人。三十九军司令部通信科科长程道健、管理科科长史怀珍牺牲。

一军在抗美援朝战争中牺牲团职干部10人，遭敌空袭牺牲8人。1953年6月26日，一军七师的防御阵地遭到敌大批飞机的疯狂轰炸，设在御水洞的师后勤指挥所被炸塌，师后勤处处长杜耀亭、后勤处政委王启光、后勤处副处长张银端等部分机关人员不幸牺牲。

同一天，七师十九团在196.0高地坑道指挥所召开由团领导、突击营营长、连长和机关人员参加的作战会议，准备向笛音里西北无名高地发起进攻。指挥所被敌侦察发现，遭敌重型轰炸机40余架次轮番轰炸，除2人获救外，其余都被埋在炸塌的坑道内。十九团团长康致中、政委孙泽东、副政委傅颖、参谋长王伯明以及参加会议的军政治部组织科科长李中林、中南实习团副团长王德永（中南军区公安第九师二十七团副团长）、中南实习团副政委李文范（五十二军二一五师六四三团政治处主任），共有7名团职干部同时牺牲。一军阵地在6月26日这天受到的空袭中，共计牺牲了10名团职干部。

在遭到空袭的危险时刻，有些团职干部为了保护重要文件而英勇牺牲。1952年8月10日，六十三军一八八师五六二团在岳川里树林内的指挥所，遭敌10余架F-80战斗轰炸机疯狂轰炸。就在部分人员冲出指挥所的瞬间，2颗炸弹击中指挥所。当时，华东军区军事见习团团长汤福亭（三十一军九十三师二七九团团长）、见习团成员李克（二十九军八十五师作战科科长）、五六二团参谋长徐林书、保卫股股长张文清及1名战士，因为抢收刚从敌方缴获的一张兵力部署图和4份电报，没有及时撤出。敌机轰炸过后，大家挖开被敌机炸塌的指挥所，发现5人全部壮烈牺牲，而在他们身体下，压着的正是敌军兵力部署图和4份电报等重要文件。

第五次战役第二阶段，美军在飞机掩护下，采取多路队形向志愿军阵地发起全线反扑。志愿军决定放弃向敌人攻击的作战行动，立即后撤。1951年5月27日，六十四军军部在后撤途中，在倒仓洞遭敌机猛烈轰炸。军后勤部秘书科科长郭文仲和战友们已经安全躲进附近山洞，但因有份重要文件没有带进来，通信员急着要回去拿。郭文仲说：“外面太危险，你年纪轻，还是我去！”他奋不顾身冲了出去，不幸中弹牺牲。

在志愿军部队的后勤战线，有些团职干部在遭敌空袭时，为了保护弹药物资而英勇献身。1950年12月24日，二十六军七十八师一辆装满子弹、手榴弹的马车在敌机轰炸中起火，危及整个运输队的安全。七十八师后勤处军械科科长贾永恒立即脱下棉袄，不顾一切跃上燃烧的马车进行扑打。由于火势凶猛，他的眉毛、头发全被烤焦，身体多处烧伤，最终在大家共同努力下将火扑灭，避免了一场灾难。这时，敌人的飞机又俯冲过来，他立即拉着马车冲向树林，敌机一阵疯狂扫射，贾永恒身中数弹，壮烈牺牲。

三

志愿军团以上干部遭敌空袭而牺牲的情况多种多样，难以尽述。志愿军第三十九军等部队在云山地区重创美军骑兵第一师，缴获坦克28辆、汽车170余辆以及大批通信器材等。志愿军司令部通信处器材科科长苏冶得知后，立即带一辆大卡车前往云山收集拉运战利品。美军为了防止遗弃的装备器材落入志愿军之手，派出数架飞机，对遗弃的装备物资进行轰炸。一颗炸弹在苏冶乘坐的汽车旁边爆炸，炸弹掀起的气浪将汽车掀翻，苏冶被重重地砸在下面，不幸牺牲。

四十二军一二六师三七八团团长郑希和是二等伤残，在率部迂回美骑一师七团之后，准备断其退路时，遭敌机轰炸牺牲。十二军三十五师一〇五团团长吴彦生率部追击残敌，指挥部队抢渡汉滩川时，遭敌机轰炸，被弹片击中胸部，不幸牺牲。二十七军后勤部医政科科长乔华春在敌机空袭时，组织医务人员和伤员疏散隐蔽，壮烈牺牲。十二军三十五师一〇四团政委张平甫率机关人员察看海防工事时，遭敌机空袭中弹牺牲。美军飞机空袭云山郡南山下里四十军一二〇师三五九团驻地，团政委马顺天不幸中弹身负重伤，因失血过多牺牲。

二十七军八十师二三九团政委耿福海组织部队修筑工事，准备迎击敌人反攻，并把团指挥所构筑在离前沿阵地不远的半山腰上。敌人侦察发现后，出动飞机疯狂进行轰炸扫射，耿福海被弹片击中，英勇牺牲。六十军一七九师财务科隐蔽部（顶部用树干支撑的土搭建）遭到敌机轰炸，师财务科12名人员和前来接受防务的二十一军六十一师财务科科长王宏夫全部牺牲。

1951年7月，入朝作战的炮兵第十团到达集结地域，配属四十七军作战。9月1日，炮兵第十团团长参加四十七军的军事会议，军首长对他说：“你们炮团车辆骡马多，目标太显眼，容易被敌人发现。你们不要住在村里，要连夜上山疏散，找山洞住。”团长立即赶回炮团驻地，与政委邓玉林商量组织部队转移。正当团长带领机关人员察看地形、选择炮阵地，邓玉林组织部队准备转移时，美军飞机突然来袭，一阵狂轰滥炸，政委邓玉林牺牲。

铁道兵团第一师二十一线路团抢修龙津江大桥和临津江大桥期间，美军出动飞机对铁路沿线进行轰炸，尤其是对铁路抢修部队不断进行低空扫射。1951年6月6日，二十一线路团副政委邢桂经在龙津江笔岱里指挥部队防空时，遭敌机扫射不幸中弹牺牲。

抗美援朝战争期间，志愿军领导机关开会和部队集中学习时突遭空袭的情况时有发生。除前面所述五十军军部会场、六十七军二〇〇师召开党委会、三十九军一一六师政治部召开宣传科（股）长会议遭敌空袭外，二十军在朝鲜鱼泳池召开政治工作会议，突遭敌机轰炸，炮兵第十七团政治处主任李俊彦等人牺牲；二十六军七十六师炮兵团组织部队政治学习时突遭敌机轰炸，政委孙洪炎为保护一名战士牺牲；四十军一一八师政治部在长丰郡城山洞召开政治工作会议，遭大批敌机轰炸，司令部直工科科长程树增等30多人不幸牺牲；二十三军六十七师二〇〇团正在召开青年团大会时，因目标暴露遭敌空袭，团政委陆骏等多名干部战士牺牲。

另外，1951年5月6日，祖国慰问团到金刚山朝鲜人民军前线司令部参加英雄大会时，遭敌数十架飞机轮番轰炸扫射，代表全省人民及省军区部队到前线慰问的平原省军区干部管理部副部长廖亨禄牺牲。

一

志愿军团以上干部烈士中，有些是在激烈的战斗中，靠前指挥或身先士卒，带领部队与敌人浴血奋战而壮烈牺牲的。从数量来看，这部分烈士约占志愿军团以上干部烈士总数的40%。

在第三次战役中，三十九军以一一六师为前卫，向临津江集结。师参谋长薛剑强带领侦察分队侦察敌情，抓获12名俘虏，摸清了敌人在三八线上70公里防区内的详情，为战斗胜利提供了可靠的情报。战斗发起前，全师近万人潜入敌阵地前沿。攻击令下达后，一一六师仅用11分钟就率先突破了临津江，越过三八线。1951年1月3日，一一六师三四七团向纵深发展进至釜谷里时，侦察到英军二十九旅皇家来复枪团宿营在一学校附近。薛剑强与团长当即决定予以歼灭。敌人为了解围，迅速增调援兵，在坦克冲击和密集炮火的支援下，连续4次进行反攻，均被志愿军击溃。战斗中，薛剑强站在树下举望远镜观察敌情时，一块弹片击中他的头部，一腔热血洒在了异国战场。

在第五次战役中，十二军三十五师副师长蔡启荣与机关人员组成师前进指挥所，率一○五团突破敌军加里山防线。1951年5月17日，部队刚刚进入加里山下毛老谷时，敌人的炮弹左右凌空开花，杀伤力极大。在敌人炮击时，副师长蔡启荣、师作战科副科长李超峰、一○五团副团长赵切源和副参谋长武肇凤，正蹲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下围着地图研究战况，不幸被敌炮弹击中，全部壮烈牺牲。

在一线作战牺牲的团职干部中，步兵团的团长和政委数量不少。从十二军的情况来看，十二军三十五师一〇五团团长吴彦生和一〇四团政委张平甫遭敌机空袭中弹牺牲。就在吴彦生牺牲第二天，三十五师一〇六团团长宋崇魁亦遭敌炮击牺牲。

1951年5月20日，十二军三十四师一零一团接受攻歼丰岩里之敌的命令后，全团迅速接敌。为了快速行进，政委臧克力带着警卫员赶往先头营，遭敌炮火轰炸，臧克力和警卫员全部牺牲。臧克力是著名诗人臧克家的胞弟。

1952年3月22日，十二军三十五师一〇四团团长曹国英牺牲。曹国英的父亲在抗战时期是本村村长，为党做地下工作，因为叛徒出卖，被日军活活烧死。妻子是三十五师机要参谋。十二军三十五师赴朝参战，妻子有孕在身，留在了国内。孩子于当年7月1日出生，取名曹七一。妻子生下孩子后，思夫心切，同时也急于参战，坚决要求赴朝。途中受寒中风，不幸病逝。孩子只能托付给弟弟抚养，因患感冒转为急性肺炎，又不幸夭折。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先后失去两位亲人。就在曹国英牺牲之前，军委总部机关拟在朝鲜战场一线部队选调一名能力强、素质好的干部，他被部队推荐并被总部选中，调令下到了军里。曹国英却请求延期报到，想再打一仗。1952年3月22日，曹国英在前沿阵地遭敌炮袭牺牲。

六十五军一九三师五七八团，在几个月的时间内，两对军政主官前后同时牺牲，前仆后继，可谓惨烈。1951年4月24日，团长田润生和政委刘荣光，在第五次战役的弥陀寺战斗中，因前沿阵地指挥所遭敌炮击，不幸全部牺牲。1951年9月13日，后任团长隗永文和政委王雪琴，在开城保卫战的一次战斗中，遭敌炮击，不幸全部牺牲。

六十六军一九六师五八八团团长赵兴玉牺牲于第二次战役安心洞地区的一次激烈战斗中。在这次战斗中，赵兴玉带领一营三连袭击敌人指挥所，在左腿负伤的情况下，依然坚持在一线指挥作战，直至壮烈牺牲。二十军六十师一八〇团在第二次战役的黄草岭战斗中，团长赵鸿济壮烈牺牲在阵地上。二十六军七十七师二三〇团团长张端胜在第二次战役的黄草岭战斗中受伤，后因失血过多牺牲。四十二军一二五师三七四团政委刘希彬在第四次战役的横城反击战中遭敌炮袭光荣牺牲。二十军五十九师一七五团团长洪定太在第五次战役中率领一营向明庄穿插，准备合击正往南逃的美第二十四师一部时，遭敌炮击牺牲。二十军五十八师一七二团政委李树人在第五次战役中壮烈牺牲。

第五次战役第二阶段志愿军全线收缩之际，敌人分多路向志愿军反击，形成追击态势。每路敌人均以坦克、汽车组成的“特遣队”为先导，在飞机配合下尾随志愿军后面，以打乱志愿军转移秩序。六十军一八〇师奉命掩护主力后撤和伤员转移，在芝岩里以南陷入五倍于己敌人的重围。部队实施突围期间，一八〇师五三九团政委韩启明殿后收拢人员时与主力部队失散，不幸被敌炮弹击中壮烈牺牲。同样是在第五次战役的第二阶段，六十三军一八七师五五九团掩护师主力撤往洪川以北，在鸡谷里的激烈战斗中，团长邓仕均遭敌炮击光荣牺牲。

在一线作战中牺牲的团以上干部中，还有机关各部门的处长、科长等。抗美援朝战争期间，侦察科科长常常带领分队完成非常重要和特殊的侦察、作战任务，不少人员英勇牺牲。二十七军八十师侦察科科长刁仁忠与前任科长王希功（调军司令部侦察科任科长）都是在执行任务中遭敌炮击牺牲的，时间相距仅3个多月。在第五次战役中的观音山战斗中，二十七军八十一师侦察科科长于斌带领三连，趁拂晓前敌人懈怠之际，向观音山主峰发起进攻。经过20分钟激烈战斗，他们一举攻占敌阵地，歼敌100余人。天亮后，敌人在飞机和大炮的支援下，向观音山阵地实施疯狂反扑。由于通信设备被炸毁，与上级联系中断，后续部队一时上不来，阵地形势十分危险。于斌和三连官兵与敌人殊死拼杀，反复争夺，最后全部壮烈牺牲。

二

从1950年12月下旬开始，空军航空兵第四师即以大队为单位进驻安东（今辽宁丹东市）浪头机场，在苏联空军的带领下进行实战练习。从1951年9月中旬起，志愿军空军以掩护平壤以北地区铁路运输及机场修建为目的，采取轮番作战的方针，以师为单位陆续投入作战，开始了志愿军空军大规模参战的历史。志愿军空军与苏联空军并肩作战，沉重打击了美军飞机的嚣张气焰，对于保卫朝鲜后方重要目标安全和保障后方运输线的畅通作出了重大贡献。

抗美援朝战争期间，空军航空兵在空战中牺牲团以上干部9人，其中团长6人，副团长3人。1951年7月9日，美军6架B-29飞机在32架F-86飞机的掩护下进袭朝鲜安州。空军航空兵第四师十二团团长赵大海带领十二团迎敌。赵大海准备接近敌机将其击落时，遭敌4架B-29飞机集中火力攻击，飞机起火坠落海中，赵大海不幸牺牲。

1952年1月11日上午，空军航空兵三师八团副团长孟进率八团在平壤上空与敌交战，编队击落敌F-80战斗轰炸机3架、击伤1架，其余敌机不战而逃。中午，孟进再次率队出击，又击落敌3架F-86战机，击退敌机群后全团返航，但他却没有回来。次日，地面部队在肃山附近发现孟进驾驶的米格-15战机，不远处还有一架美军F-86残骸。空军司令员刘亚楼、副司令员常乾坤致电慰问，并给予其高度评价。

1953年1月10日至15日，敌人出动大批轰炸机对大宁江、清川江的桥梁、铁路等交通设施进行轰炸，实施“对铁路目标进行一系列短促猛烈突击”的计划。2月2日，敌4架F-86飞机进犯清川江一带，空军航空兵十五师四十三团团长贾广和率领16架战机出击迎战，并将一架敌机击落。空战中，贾广和为掩护僚机被敌击中，但他没有选择跳伞自救，在操纵非常困难、自身处境非常危险的情况下，沉着指挥每一架战机与敌机搏斗，最后壮烈牺牲。

1953年3月13日上午，美军出动侦察机，对鸭绿江一线固定目标进行侦察，当日中午即出动混合机群北犯，妄图轰炸安东江桥。志愿军空军先后起飞64架米格-15歼击机进行阻击。12时28分，空军航空兵十七师四十九团团长宋阁修率领2个大队16架米格－15歼击机起飞迎敌。宋阁修和僚机各击落1架美军F-84飞机。当他击落第二架敌机后，自己的飞机也被敌机包围并击中，急剧下降到距地面200米左右的高度。宋阁修弹出座舱后，因降落伞未能及时打开，壮烈牺牲。中朝人民空军联合政治部为宋阁修追记三等功。

1953年5月26日，空军航空兵第四师十二团团长陈亮率队在铁山、定州上空与敌机进行空战，击落2架敌机。奉命返航时，陈亮驾机断后掩护，他的僚机已被2架敌机击中，飞行员跳伞。在没有僚机保护的情况下，陈亮驾机飞至凤城附近时，突遭敌4架F-86飞机偷袭。在飞机被击中后，陈亮被迫于8000米高度跳伞，掏出护身手枪在空中与敌人殊死搏斗，被敌机枪射中头部，血洒长空。

1953年6月22日，空军航空兵十五师四十五团团长樊玉祥率领8架战机出航，拦截企图轰炸中朝军队地面重要目标的美空军混合编队。在铁山以北上空与敌机激战时，4架敌机将樊玉祥团团围住。樊玉祥临危不惧，趁机咬住1架敌机，在400米距离上开炮将其击落。在飞机两次负伤的情况下，为了保住飞机，他没有选择跳伞，准备在一块开阔地迫降，接近地面时却发现一些朝鲜群众正在训练。为了保护朝鲜群众的生命安全，他迅速把飞机强拉一下，飞机刚好从民房房顶越过，坠落在稻田里，他壮烈牺牲。

1953年6月24日，美空军出动138架飞机编成混合机群，妄图轰炸鸭绿江大桥。空军航空兵第六师十六团团长赵文全主动请缨，率机群升空作战。面对数十倍于己的敌人，他指挥部队果断地向美机展开猛烈攻击。赵文全抓住战机，与僚机一起咬上2架美机，正要开炮时，发现有4架F-86飞机正在偷袭战友。他不顾个人安危，掉转机头，勇敢驾机向那4架敌机冲去，紧紧咬住其中1架穷追不放，将其击落。正当赵文全援助战友时，他自己的僚机被2架美机偷袭负伤，已无法跟上编队。失去僚机掩护的赵文全，不幸被后面的敌机击中，坠入鸭绿江后壮烈牺牲。

责编：江荣兵

编审：郑国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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