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洪标|文

他画五角星获金奖，还卖了871万！画应服从审美，还是要体现思想?

中国写实绘画领军人物之一冷军，画过一幅五角星，因为大家对绘画的认识不同，理解不同，引发了争议。

而这场争议，其实也提出了另一个问题：艺术的感染力来自哪里？

是审美，还是思想？

冷军在艺术创作的第一和第二阶段，所有的绘画技法都为一个目标服务，就是要让画面体现思想。

这种思想，是画家通过对原本的绘画对象进行改造而得来的。

比如他要画的这幅五角星，想用布满弹孔、满目疮痍来表达它的深邃的内涵。

于是，他首先要找到的原材料，能够承载这种挫而不败的质感和刚性，以产生悲壮效果。

他选用了铁皮，而且专挑破的，甚至锈迹斑斑的。

光这些还不够，通过火焰枪等高温手段，对铁皮进行熔化、焊接等加工。

把现状拍成照片，再通过专业的绘画技法进行创作。

最后呈现在画布上的五角星，是灼烧后的焦黄或彤红的色泽，布满大大小小的破洞，以及铁皮之间的焊接留下的焊点等痕迹。只是五角的轮廓依然保持着锋利的棱角。

所以，冷军的这种事先改造，就相当于画家意图的提前介入，是创作的前置，更是对绘画对象的一种干预。

就像摄影中让拍摄对象摆姿势的摆拍一样，一直颇受争议，因为它背离了本来的事实。

引起大家对此的争议，是在这幅作品在1999年的第九届全国美术作品展中，获得了金奖，同时获日中友好会馆大奖。

首先视觉的冲击，对大家都产生了震撼。

持批评意见的人，正是从这幅作品所表达的思想，按照自己的方式进行了解读。认为代表庄严的五角星，应该是金光闪闪的，不应该是这样千疮百孔，这是对其的侮辱。

而持赞赏意见的人，却是从这幅作品的绘画本身来理解的，认为这是写实绘画在造型和细节刻画方面的极致表现。

至于画面所表达的思想，那是次要的，因为它有不同的解读，你说千疮百孔是侮辱，难道不可以是表现其身经百战的悲壮和顽强。所以，从思想的解读，最后没有一个统一的答案。

这件事，也告诉我们，想用绘画去表达思想是比较危险的，因为它没有像文字表达一样，有引导性和限制性，画面是开放性的语言，谁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想，这样画家原本想表达的思想，就变成了不确定性。

如果为了让大家思考，那应该是思想家或哲学家该干的事情。

但是圈子里给予他肯定，给了他一个个大奖。

冷军乐此不疲地继续干了很多年，至少有个二三十年。

后来，冷军发现，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

自己是一个画家，跑去干思想家的事，这不是现在所说的“跨界”，是不地道，是越俎代庖。

人家没有看到的问题，难道就被自己看到了？被自己揭示出来了？被自己悟透了？

实际上，自己并不比思想家和哲学家专业，也不厉害。

另外，冷军也很显然地认识到，专业的事应该让专业的人去干。

绘画的本质就是审美，而不应该附带其他社会功能。绘画就是绘画，应该回归到纯粹。

所以，这种为体现思想的绘画方式，在冷军创作的第三阶段，就被自己否定了。

并回归到了绘画的本质，回归审美本身。

从此，冷军开始人物的创作。忠于绘画对象，提高自己对美的发现和瞬间的捕捉，来刻画人物内心复杂世界，达到感染的效果。

这样的画面，可能在视觉上很平淡，也一定很美，但是细看就会感受到作品的魅力。是通过大家的审美情趣来感受的，而不是靠靠视觉冲击力，来引发你思考，甚至是让你质疑，从而让你记住画面。

这幅作品，也成为冷军的代表作，并在纽约拍卖市场上拍出了121.6万美元，折合人民币871万的天价。

有专家对此的解读，还是回到了思想的层面，认为它已经不是五角星了，而是代表了一种精神，一种灵魂！

本文系【陈洪标写字说画】原创，由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传记作家、书画评论家陈洪标撰写，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