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我的双手攥着离婚协议书，指尖发白，冷风从身后灌进来，吹得我直打哆嗦。我看了一眼协议书上清晰的字迹，就像看着一场已经走到尽头的噩梦。

五年婚姻，最后只换来一套房和30万存款，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他没再多看我一眼，径直钻进车里发动引擎，车子呼啸而去，尾气消失在冷风里。我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似乎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直到手机响了，才把我从恍惚中拉回现实。

是我妈的电话，听起来语气轻松得有些过分：“事情办了吧？分了多少钱？房子归你了吗？”

我愣了几秒，心口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敲了一下。我妈的关心从来都不在于我过得好不好，而在于我能给“家”带来什么。我忍着嗓子里涌上的苦涩，低声回答：“分了30万，还有一套房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是压抑不住的笑声：“不错不错，带着这些回来吧，咱家以后可就靠你了。”

挂掉电话，我站在路边发了很久的呆，直到风吹得脸颊生疼，才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车窗外，城市的霓虹灯模糊成一片，我的脑海中却不断闪回五年前的画面。

那一天，我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婚礼现场，握着他的手，听着他坚定地说：“我会照顾你一辈子。”台下的宾客为我们欢呼祝福，我以为这就是幸福的开始。

却没想到，仅仅五年，所有的承诺都化成了空话。我们从争吵到冷战，从冷战到形同陌路，最后连分开都是那么平静，甚至没有一句挽留。

车停在老家的巷口，我拖着行李箱走进了熟悉又陌生的巷子。巷子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味道，娘家的房子还是老样子，墙壁斑驳，屋檐下挂着几件晾干的衣服，门前堆着一些杂物。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油烟味扑面而来，我妈正忙着在厨房炒菜。

“回来了？”她探出头看了我一眼，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离婚了吧？分了多少东西？”

我还没来得及放下行李，她就走出来，满脸期待地看着我。我垂下眼帘，淡淡地说：“分了30万，还有一套房子。”

“哎哟，太好了！”她一拍手，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你弟的婚事可就不用愁了！房子在哪里？在市区吗？三十万全都归你了吧？”

她的语气轻快得让我心头一阵刺痛。我刚从一段失败的婚姻中走出来，满身疲惫，想在家里找点安慰，可她的第一反应却是为我弟弟的婚事高兴。

“妈，房子是我的，钱也是我的。”我抬起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抗拒，生怕她说出什么让我更难受的话。

“你的？”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一个女人，离了婚拿着一套房子干嘛？你弟还没结婚呢，女方家现在不是都要求男方必须有房有车吗？再说了，房子在咱家名下，不就是咱家的？你嫁出去的女儿还能带走不成？”

我的心猛地一沉，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半天说不出话来。

从小到大，我就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家里重男轻女的观念根深蒂固，弟弟几乎成了家里的中心，而我，只是那个被要求“懂事”的孩子。

小时候家里穷，我从来没有穿过新衣服，都是我妈从亲戚家要来的旧衣服改一改让我穿。家里做点好菜，弟弟先吃，我只能吃剩下的。

上学的时候，我成绩比弟弟好，可我妈却不愿意多花钱给我买课外书，理由是“反正女孩子迟早要嫁人，读书再多也没用。”

后来，我大学毕业，工作了几年，终于嫁了人。我以为婚姻可以让我摆脱原生家庭的压迫，但现实却是，我妈在我结婚的时候，把彩礼一分不留地收走了，说是留给弟弟以后娶媳妇。

那时候，我没有反抗，甚至觉得这是我作为姐姐的责任。

可现在呢？我离婚了，带着一身伤痕回到家里，她却第一时间想着怎么把我的房子和钱拿去给弟弟用。

晚饭的时候，我妈拿着菜勺站在饭桌旁，兴致勃勃地说：“你弟的女朋友家里条件不错，人家看着你弟也挺满意的，就是觉得咱家条件差了点。要是能把你那房子卖了，再加上那三十万，肯定没问题！”

“妈，房子和钱都是我的。”我放下筷子，抬头看着她，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的？！”她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你一个离了婚的女人，要那么多钱和房子干什么？以后还不是得靠家里？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咱家的人了？！”

“妈，我不是咱家的提款机。”我忍了又忍，终于开口，“这些年，我为家里做得够多了。从小到大，我什么好东西都没捞着，结婚的彩礼你拿了，现在离婚了，你又要拿我的房子和钱。我在你心里，到底是女儿，还是工具？”

她被我说得脸色发青，抬起手指着我：“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现在翅膀硬了，就敢跟我顶嘴了？！”

我妈一边说，一边把筷子狠狠摔在桌上，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火气：“咱家供你上学，供你吃喝，还不是为了你好？现在让你帮衬一下，你就不乐意了？你弟娶了媳妇，家里好了，以后还不是得照顾你？”

我的心凉到了极点。她从来没有想过，我需要的不是所谓的“照顾”，而是被真正当成家人看待。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盯着天花板发呆。我的弟弟推门进来了，他比我小五岁，正值谈婚论嫁的年纪。

“姐，”他低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犹豫，“妈的意思你别太介意。你也知道，家里条件不好，我这边确实……”

“你也觉得我应该把房子和钱给你？”我冷冷地打断他。

他愣了一下，低下头，声音更小了：“姐，我是真没办法。你大不了以后再找个人嫁了，可我这一辈子就靠这一次机会了。我不是不想还你，等我结了婚，一定还给你。”

“等你结了婚？”我冷笑了一声，“你觉得可能吗？弟弟，你也不小了，能不能别像妈那样总觉得我欠你们的？我不欠你们的。”

他愣住了，像是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地拒绝。

第二天早上，我妈又开始劝我：“你别小心眼，咱家就指着你了。你弟要是娶不上媳妇，你也没脸出去见人。”

“妈，我不欠咱家。”我平静地看着她，语气里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决，“这些年，我为这个家付出的已经够多了。从现在开始，我只想为自己活一次。”

她听了这话，一下子愣住了，眼里多了一丝慌张。可我没有再给她机会逼迫我，提起行李头也不回地走了。

后来，我把房子租了出去，每个月的租金足够支付我的生活开销。我重新找了一份工作，开始了新的生活。弟弟和母亲都找过我，可我没有再妥协。

或许，这一次的选择会让我失去一些东西，但我终于学会了拒绝，学会了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