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称为“煤都”的辽宁省抚顺市有句老话:“先有矿务局,后有抚顺市”。抚顺设县的历史源于1908年,而抚顺矿务局的前身却早在1901年就已经成立了。
1954年,来自河北赞皇的革命干部王振海作为支援东北建设的干部,从泉州地委副专员任上奉调到辽宁抚顺工作,担任老虎台矿党委书记、矿长。
时年34岁的王振海早在抗战爆发后就参加了赞皇的抗日武装,后来部队编入八路军,他作为华北野战军的一员先后参加了解放石家庄战役、平津战役、太原战役,1949年又渡江南下。
王振海原来是要扎根福建的,因为他军政全才,所以先是当了县长,随后又兼省军区第五分区武装部副部长,然后升泉州地委专员。
在“为祖国献煤矿”的浪潮中,原本工作在对台武装斗争一线的王振海被调到东北,这可让他有些不适应,因为他压根不懂煤矿管理。
不服输的他拿出当年打鬼子的劲头,每天六七点就在矿山让老工程师给自己补课,没有两三年居然成了煤矿管理专家。
老虎台矿是个有一万多工人的大矿,大家对王振海的口碑都非常好,因为他为人正直,有担当,敢挑担,有作为,所以他在老虎台一干就是近十年,直到60年代中期调抚顺矿务局任第一副局长。
今天的老虎台矿
后来,王振海又历任抚顺市委常委、市委副书记,中国煤炭地质总局党委书记(正厅级),1982年退休后回到抚顺,住在南北台日占时期修建的一幢三层小楼里。
这幢小楼楼龄很大,通风和采光条件比较一般,每年冬天阳光都会被前面的房子挡住,显得有些阴冷,而且布局也不太合理,连客厅都没有。
市里曾经提出要给王振海分配一套新一些的房子,被他婉言谢绝了,退休后的老人喜欢在院子里种点菜种点花,老伴商秀兰身体也不好,但坚持凡事亲力亲为,不愿意请保姆。
这一年,王振海的二儿子王建平29岁,在驻锦州的炮兵第42团工作,王振海踏实、廉洁、公正的为人,对年轻时的王建平影响很大。
王振海为人低调,一般不接受宴请,更不接受人家送礼,和他在革命队伍里认识的老伴也非常朴素,对王建平管教比较严。
有一次,念小学的王建平放学回家路上偷偷摘了人家几根黄瓜,他吃了一根,还有剩的放在书包里。
结果被商秀兰发现之后立即挨了一顿饱打,然后带他到人家家里赔礼道歉,把他偷的黄瓜全部送回去,吃掉的额外赔偿。
这里曾是王振海家
在锦州地区工作期间,王建平工作努力,业绩突出,使得他被沈阳军区驻锦州部队的某位首长看上,将女儿嫁给了他。
后来,王建平的岳父一路高升,王建平的职务也水涨船高,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表示王的岳父对女婿有过额外提携,但“王建平是首长女婿”却是部队里人尽皆知的事实。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一个老革命、正厅级干部的父亲,和一个作为部队里高级首长的岳父,从这两点来说,王建平的起点已经是普通人遥不可及的了。
王建平并没有因为自己当了人家女婿就觉得有什么特殊,他从普通战士一路升上来,直到连长、营长、团长、旅参谋长、副旅长、旅长,1992年时已经是陆军第120师师长。
此时的王建平,已经有将近24年的军龄,按照中尉军官20年升大校的一般惯例,可见王建平晋升并没有特别的“走后门”。
120师是普通的乙种师,因为仅仅保留了骨干人员,兵力比作为主力部队的甲种师少了近一半,而且武器装备水平也远不如甲种师。
到了90年代初期,乙种师已经逐渐不承担战备执勤任务,主要执行生产、施工和营建任务,因此部队的士气干劲普遍不高。
当年的120师战士
一般说,作为乙种师师长的工作思路相对保守,但求无过不求有功,但王建平却不这么想,他狠抓部队建设,提出要克服乙种师难作为的思想,乙种师也要创造像甲种师一样的工作成绩。
他认为,一样是解放军部队,120师就必须要做到部队像部队的样子,营区像营区的样子,军人像军人的样子,因此120师在他领导期间训练成绩、军容军纪还是比较突出。
虽然他在军事训练、部队作风要求方面比较严格,但私底下却是一个平易近人,有人情味的领导。
作为师级领导,按规定王建平是有配车的,据说他有一次坐车回部队,路上看到认识的部队家属,就命令立即停车,自己带车上的人徒步回去,让家属们坐车回去。
随着120师转为武警部队,王建平也在1996年年底调任武警西藏总队总队长(副军级)。那时候驻藏部队条件比较艰苦,而且任务也比较重,但王建平却毅然抛下小家奔赴西疆。
他在西藏一干又是四年,妻子依然留在锦州部队医院任职,夫妻俩聚少离多,连孩子也很难见上面。
到了2000年,王建平调回北京任武警部队副参谋长,成为了“大领导”,这时位于抚顺的王振海家也在沉寂了多年之后突然热闹起来。
王建平和西藏的缘分不浅
省、市各级武警单位,包括抚顺市的主要领导都经常来王家走访,连王振海平时自己拾掇的两亩薄地都有人抢着照顾,什么施肥松土早就有人包了。
王振海对此不太高兴,他曾经向儿子打电话反映此事,王建平为此专门对地方上的武警领导说“谁再来就撤谁的职!”结果毫无作用。
从2010年开始,王振海的身体已经每况愈下,所以他会在冬天临时搬到北京,等到来年四五月份再回抚顺。
等到开春时候他回到抚顺一看,自己家里的菜地早就被人翻好了,还整整齐齐地种上了菜苗、花苗,比他自己收拾得还要规整。
还有一件有意思的事是:王振海家门口有一条不太宽的马路,原来每年冬天都会积雪,但自从王建平当了武警首长之后,下雪不待王振海动手,王家门前一整条街早都被扫得干干净净。
2009年年底,56岁的王建平升任武警部队司令员、党委副书记,两年多以后晋升武警上将军衔。
武警部队一直是维持国家稳定和群众安全的骨干力量,那时候的边疆地区反分裂、反恐怖主义和反极端组织斗争形势还相当严峻,武警部队比较好地完成了党和人民赋予的任务。
武警是维护国家安全的重要力量
王建平主持武警部队期间,下大力气推动“六大力量”,即执勤力量、处突维稳力量、反恐突击力量、抢险救援力量、应急保障力量和空中机动力量建设,使得武警的体系化履行职责能力有了明显增强。
但令人遗憾的是,随着自己大权在握,特别是掌握了很大的人事、经济权力,王建平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走上了贪腐之路。
多年前的王建平吃苦在前,实干在前,还秉持着革命家庭流传下来的优良家风,但随着调入中央,升任要职,授衔上将,原来的作风荡然无存,不仅革命的家风丢了,还染上了贪污受贿的歪风邪气。
不仅是武警部队,其实很多单位都存在着“一把手说了算”的显著问题,这与人民解放军建军以来的民主集中制是背道而驰的。
早在红军时期,解放军就有着“官兵一致”的优良传统,不仅各级首长的吃穿住用和士兵基本一样,而且部队里还有士兵委员会,对部队的用人行政有很大的影响力和决定权。
比如部队要决定团长人选,除了上级考察、政治审查,还要士兵委员会投票决定,你过不了士兵委员会这关就当不了团长。
但是不知从何时开始这种民主原则被“一把手决定”所替代,只要是“一把手”认可的事情,在单位不经讨论也可以通过,反之如果“一把手”不同意,那么就算其他人支持也没用。
当了“一把手”的王建平
在提拔干部时,组织部往往要首先征求“一把手”的意见,当一把手说“提拔谁还用得着我说吗”的时候,提拔的人选实际上已经确定了。
这种问题在武警部队里也是这样,既然要提谁、要用谁由司令员说了算,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这就给权力寻租和贪污受贿留下了极大的空间。
要想晋升,就必须和王建平搞好关系,起码得混个脸熟,否则要提拔了“王司令员”都不认识自己,那岂不是尴尬!
为此,武警部队的一些高层干部,刻意巴结王建平的不少,而更绝的是武警交通指挥部原司令员刘占琪,干脆把脑筋动到了王建平的儿子身上。
武警交通部队主要承担公路、港口及城建等施工任务,每年新建的工程造价数以百亿计算。
许多人都知道,工程领域造价高,金额大,而且武警部队发包的工程利润高,收款有保证,可谓是香饽饽中的香饽饽,有不少人趋之若鹜。
王公子要“做生意”,刘占琪就大开方便之门,为此武警系统内部的工程由王公子承揽的不少,当然王公子自己是不会带人去干工程的,这些工程被他一转手就“卖”给了其他老板。
武警基建部队执行任务
为此王公子只不过是给某部队的领导打个电话,动动嘴皮子,事情就办成了,他一转手就拿到了承包老板们的巨额“好处费”,捞得盆满钵满,大发其财。
当然红包都已经送了,要把钱赚回来怎么办呢?为了赢利,老板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偷工减料,以次充好,反正有“王公子”罩着,就算验收出了质量问题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世上竟有这样的好事:老子当司令员,儿子当老子部队的“包工头”,名利双收,简直妙哉。
由于武警部队的驻地在全国都有分布,王公子的生意也遍及全国各地,只要想捞钱,日进斗金是不难的。而最麻烦的是王建平明知儿子在受贿牟取巨额不法利益,竟然还听之任之,甚至采取了默许纵容的态度。
渐渐地,“王建平和儿子在外面做生意”的风声传到了王振海和老伴耳朵里,令商秀兰为此忧心忡忡。
她曾经多次向别人表示,不喜欢、不支持孙子“做生意”,她说:“我也搞不清做的什么,反正各地都有生意,我觉得做生意不好。”
要知道,王振海和商秀兰为人十分谨慎,特别是王建平当了中央委员、武警部队司令员之后,更是谨小慎微,连小儿子(王建平的弟弟)要到外面喝酒,也每每加以规劝阻拦。
任中央委员时的王建平
但凡是有人请托,王振海都是推给商秀兰,而商秀兰则推脱说老了记不住事,讲话年轻人不听之类的,所以渐渐地也就没有什么人再去找两老了。
但是那几年王振海家门口的院子却总是热闹非常,因为王振海不喜欢接受别人的吃请,结果有人想出了“办法”,就是自己带上吃的去老王门口吃,顺便请老王吃两口。
不管自己是不是跟老王熟悉,反正“能到王家院子里吃饭”也成了当地人的一种炫耀。
但与此同时也有一种说法在抚顺当地流传开来,那就是“王建平迟早要出事”,当一个人的贪腐已经成为坊间热议的话题时,说明他被拿下只是时间问题了。
中国有句古话“高处不胜寒”,作为军人,事业到了王建平这个级别其实后半生以及孩子的生活已经没有任何压力了,更应该秉公处事,争取平稳着陆。
但是,不知收敛的王建平贪腐的问题渐渐暴露,也被上级领导看在眼里。
2014年年底,王建平又改任解放军副总参谋长,虽然只是平调,但已不复在武警部队说一不二的权力地位。
会见韩国参谋总长
街坊间的嗅觉是何等的敏感,就在王建平失势的2015年新年,王家门口的积雪没有人来扫,连菜地都是空空如也。
这对已经年迈的王振海打击是巨大的,当年他便抱憾而终。
王建平在副总参谋长的岗位上干了将近两年,在他被调离武警部队期间,武警交通指挥部原司令员刘占琪、原政委王信、原总工程师缪贵荣、原副司令员瞿木田,以及武警部队原副司令员牛志忠相继落马。
由于许多落马的“老虎”都事连王建平,他的落马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2016年12月29日,王建平犯贪污受贿罪被军事检察机关立案调查的新闻第一次公诸于媒体,2017年10月,他被开除党籍。
抛弃了清正廉洁家风的王建平,最终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时至今日,有关王建平违法犯罪的事实依然没有公开权威的报道,也没有相关的审判结果,但有一件事是毫无疑问的:
只有全面清理部队中贪污腐败、行贿受贿的毒壤,才能让人民解放军、武警部队不负祖国和人民的重托,赢得未来武装斗争的胜利。
说的啥,莫名其妙
讲了半天废话
清除内部毒瘤才能打赢即将到来的外部战争!
武警2011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