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张晓惠(整理:白叔)
前段时间,我回农村老家,村里老人在背地里都骂我没良心,说自己年薪几十万,现如今,亲生父母依旧在农村受苦受累,天底下就没有见过像我这么忘恩负义的女儿。
我承认对自己亲生父母不闻不问,反之,对待对我有养育之恩的表姑和表姑父却十分孝顺,哪怕自己结了婚,我依旧想尽办法把他们留在自己身边。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我,因为那些在背后议论我人,根本没有亲身经历我小时候所承受的痛苦。
1980年,我出生在北方一个很普通的农村家庭,家里兄弟姐妹三个,我排行老二,上面有一个大自己四岁的姐姐,下面有一个小自己三岁的弟弟。
我父母重男轻女思想严重,在他们觉得,两口子一起过日子,如果生不出来儿子,会被村里人称之为绝户,哪怕有一天死了,也不让埋祖坟。
我们姐弟三个当中,最不受都待见的那个就是我了,大姐虽然是女孩,但是她嘴甜,每天都能哄的父母天昏地转,父母总在亲朋好友面前夸赞大姐如何如何优秀。
弟弟是父母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儿子,在家里地位最高,无人能及,而我脾气比较倔强,不懂的如何哄父母开心,他们怎么看我都不顺眼。
我小的时候,要是在家里惹了祸,母亲抓过来炕上的笤帚,把我狠狠地打了一顿,每次被打的时候,我上次被打的伤还没养好。
记得有一次,我和姐姐捉迷藏,不小心把母亲最稀罕的那盆君子兰花碰掉地上,母亲当时正坐在炕上做布鞋,听到啪嗒一声巨响,赶紧从炕上跳到地上,来到走廊里看到碎在地上的花盆,脸突然拉的很长。
我知道自己闯了祸,想到马上要被母亲扒一层皮,我的身体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凑到母亲跟前,哭着哀求她,不要打自己,等我长大以后,赔她十盆君子兰。
我的哀求没有换来母亲的心软,她拎着我的衣服,将我拖到外面,去大门口找来一根细细的柳树条,之后使劲儿往我身上抽打。
我被打的满地打滚,鬼哭狼嚎,祈求母亲手下留情,邻居家婶子听到我的哭声,赶紧过来拦住母亲“大嫂,晓惠还是一个孩子,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你教育自己女儿,轮不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母亲根本不听婶子的劝阻,越打越凶,直到自己打累了,她才肯住手。
我这一次被打,躺在炕上半个月没起来炕,姐姐和弟弟看我每天躺在那里不干活,竟然怂恿父母把我送人。
“爸,妈,晓惠这么大了,一天天不知道帮你们二老干活,留在家里,还浪费粮食,不如把她送人吧?”大姐试探性问父母。
当时隔着一堵墙,我听的一清二楚,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打湿了枕巾,心想:这就是所谓的至亲,竟然把我当成一个外人,那一刻,我对他们彻底寒了心。
我伤势刚刚有所好转,就天天提着柳筐去道路旁给猪挖菜。
有一天我正在低着头挖菜,身后出现一对陌生的男女。
“小朋友,你知道张德财家在哪里吗?”
当我抬起头时看到女人正一脸笑意的盯着我看。
“我爸爸在家里,我带你去找他。”
我抓过柳筐,走到最前面,女人看着我提筐很吃力,赶紧接过手里“孩子,我替你拿着。”
这个女人原来是我爸的表姐,她住在南方某个县城,如今回老家,探望一下我的爷爷,论辈分,我应该叫她一声表姑。
我爷爷是表姑的舅舅,她这次来家里看望爷爷,爷爷竟然祈求她“素梅,你把晓惠带走吧?要不然早晚有一天会被她爸妈打死的。”
“大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表姑看了一眼坐在门槛上的我,又盯着爷爷看。
在家里,对我最好的一个人就是爷爷了,他现在已经瘫痪在床,丧失了自理能力,有心护着我,但是身体已经不行了,每次看到爸妈在院子里打我,他就在屋里哭鼻子抹泪,心疼我这个孙女。
“素梅,你和大志结婚这么久,一直没有孩子,把晓惠接到家里,把她当亲闺女养,等你们老了,让她给你们养老送终。”
听了爷爷这番话,表姑走到我跟前,俯下身,撸起我的衣袖,看到血淋淋的伤口,她没忍住哭了,然后紧紧将我搂在怀里。
“孩子,你愿意跟我走吗?”表姑在征求我的意见。
我做梦都想逃离这个家,如今表姑愿意带我离开这里,我怎么能不同意,赶紧点头表示愿意。
表姑和我父亲商量着,想把我带走,父亲起初还在犹豫着,当表姑说父母抚养了我这么多年,会给他们一点报酬,这时候母亲赶紧上前说“大姐,要是这么稀罕晓惠,就把她带走吧,我们绝对不反悔。”
就这样,在表姑离开时,我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了,那一年我七岁。
来到表姑家里,她和姑父把我这个侄女视如己出,总是把最好的东西给我,即使我在家里闯了祸,他们也不会对我既打又骂。
表姑和姑父对我的态度与父母对我的态度正好截然相反,有那么几次我在想,为什么我父母就不能像表姑他们这样对待我。
入学以后,我的基础很差,每次考试都是倒数的,后来为了能把我的成绩提高上去,表姑天天陪着我一起学习。
经过两年多的辅导,我的学习成绩终于提升了一大截,也受到老师的表扬,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被重视,心里甭提有多美了。
后来经过自己的努力,再加上表姑的辅导,我考上了理想大学,毕业以后又有幸进入国企单位上班。
我是一个不愿意安于现状的人,在国企单位上班没多久,就去了跨国公司工作,如今年薪二十万起步。
有时候我在想,要是没有表姑和表姑父,就没有今天的我,我这么成功,表姑和表姑父的功不可没,而我的父母只是给了我一个生命,并没有养育我,所以,在我心里,我对他们没有感恩,只有恨意,三十年后今天,每次有人在我面前提起他们,我都忍不住冷笑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