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军上将王陵基,是如何从最顽固的战犯,一步一步走向新生的?

史说新域 2023-08-03 16:02:11

1950年2月,国民党陆军上将、四川省政府主席王陵基化装出逃时,在四川江安被解放军抓获,成为被俘的国军将领中军衔最高之一。

没过多久,王陵基被送到重庆白公馆,这里曾是国民党关押共产党“要犯”的监狱,如今却成为共产党改造国民党战犯的所在。

上将级别最高,生活能力也最差,早晨起来便闹笑话。

过去,总是副官帮他挤牙膏、刮胡子,这会儿连牙膏也不会挤。

一筒牙膏拿在手上,挤了几次挤不出来,便用两手捏住,使劲一按,结果牙膏跑出了一尺多长,忙问人:“哎,啥子方法收回去?”惹得旁边的人哈哈大笑。

刮胡子时情形更惨,照例要在脸上留几道口子,腥气逼人。

养尊处优数十年的王陵基,就从这些琐事上,开始了重新做人的第一课。

高墙之内,战犯的人格受到尊重、生活也得到优待。原以为必死无疑的王陵基,又恢复了爱说笑话的本能。

他向新到这儿来集中的战犯介绍说此地叫“四望楼”,别人不解,他摇头晃脑道:“夜里望月亮,早上望吃饭,中午望晚饭,晚上望睡觉。”

而每次吃饭之前,这个曾为四川“刘神仙”大徒弟的上将,又必定先坐在床铺上“坐禅’,—双手合掌,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一直到念累了,才抢过碗,大口大口地吞吃,胃口极好。

对此,一些已有悔悟之心的战犯们颇不以为然,他们说王陵基即使睁开眼睛,也看不见多少东西;至于“坐禅”,更同他过去以杀人而闻名的“王灵官”之绰号极不相称。

战犯管理所当局自然愈加清楚,王陵基这些言行,均与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顽固心态相联系着。

从促使王陵基尽快改变抗拒态度的愿望出发,山城人民在重庆大田湾体育场召开了斗争王陵基大会。充满血泪和愤恨的揭发控诉,使王陵基坐立不安,自我封闭的灵魂之门,开始有所触动。

1956年,重庆战犯管理所决定组织战犯外出参观四川社会主义建设成就,但考虑到“王灵官”在当地欠下的血债太多,认识他的人不少,万一有群众找他算账会引起麻烦,就把他和徐远举、廖宗泽等人先行送到北京功德林战犯管理处。

在功德林内,王陵基听到了毛主席《论十大关系》的传达,有关“给出路”、“使他们有自新的机会”的论述,颇使他受到震动,开始一步一步走向新生。

不久,管理处组织战犯边学习边认罪,徐远举在《学习园地》上发表文章,指责王陵基是1937年重庆“三·三一”惨案的罪魁祸首,是其学生刘湘屠杀爱国学生的帮凶。

王陵基得知后,挤进围观墙报者中间,站到最前面一遍又一遍阅读,两次摘下1200度的近视眼镜,掏出手帕擦汗水。

看毕,他又挤出人群,在走廊上走来走去,逢人便说“啷个开交?啷个开交哟?”

最后跑回寝室,写了篇《事实如下》,贴在徐远举的文章旁边作答辩,声称当年屠杀学生的布告不是他出的,他作为刘湘的军师,只是间接有罪云云。

殊不料此举反而引起全场哗然,众人都说“王上将不打自招,间接有罪与直接杀人有何区别?古今中外的反动头子都是发号施令的,并不曾直接动手杀过人。难道刽子手的罪重,指使刽子手的反而罪轻吗?”

王陵基闻之怅然,终于叹道:“我有罪,重得很哟!”

几天后,他写了一首诗,末尾两句是:“上将不可当,宁愿挨一枪。”

战犯管理处继续组织战犯去各地参观学习,新中国日新月异的变化,使王陵基感慨万千。

在座谈会上,他举起手来主动发言:“我已经是年逾古稀的老朽,自辛亥革命起,我一直是在政治舞台上,过去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人间奇迹都出现了。我深深地感到自己落后了,只要活着一天,就要学到老。我敢于在同学们面前宣誓,我王方舟再也不做顽固蛋了,一定要争取改造成新人。”

过去,若有人问他年岁几何,他必答“和蒋介石同年”。现在,他改成了“和朱德同年”。

1958年秋天,王陵基不愿接受功德林当局对他的特别照顾,报名去秦城农场参加劳动。

这位刚被俘时连刷牙刮脸也要出洋相的上将,这会儿表现出色,还发明了用苞谷搓苞谷的简易脱粒法,颇受领导和同学的称道。

当人们劝他注意休息时,他起而申辩:“劳动,是为了改造思想……”这个76岁的老人,正在走向新生。

1964年12月28日,王陵基获得特赦,第一次拥有了光荣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权。从法官手里接过特赦证时,他情感激动,难以自禁。人民政府对王陵基的晚年生活,作了妥善安排。

1967年3月17日,他在北京去世,终年85岁。

参考资料:《四川军阀史》(四川人民出版社)、《特赦令:中国无在押战犯》(中国社会出版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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