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可在现实生活里,我们必须要面对“非此即彼”的考验,要么这样,要么那样,这就会牵连出一系列的问题:是悼念科比还是支持前线?是发论文还是救治?
世界是一个共时的体系,即在同一时间,所有该发生的事情都在同时发生。大洋这边风平浪静,那边却台风肆虐,北半球大雪纷飞,南半球大火肆虐。从自然的角度,它们无需做选择,自然而然就好。
但对于人来说,我们只有一个肉身,每天只有24个小时,只能在某一个时刻体验一种人生。是去见客户还是去开家长会,是加班还是回家陪父母,在共时的世界里,孤独存在的我们必须要面临一个个必须这样或那样的选择。
因为选择,就带来了价值,带来了判断,我们会倾向于那些更有价值、更好的选择。或者说,其实是选择本身创造了价值,在春节期间逆行的医生,他们用行为选择了一种道德上更高尚的价值;在工作和家庭之间,我们的选择也会证明哪一个对我们更重要;在两支股票之中,选择本身也证明了做选择者对股票价值的判断,一旦这种判断上升到整个社会,这种价值就真的实现了。
但自然是无情和中立的,或者说世界上大部分的存在,并不是先天贴好了价值标签,以备人们做选择。古希腊哲人说,“人是万物的尺度”,其实并不是说人是中心,去左右万物,而是只有人才会去判断价值,用人的观念去衡量万物才有分类和比较。就像我们把某些虫子定义为害虫,有些定义为益虫,但害虫的生命并不是因为人的定义而存在或消失,他们或许在人类进化出来之前就生活了上千万年。
所以价值在人的心中,在人的选择行为当中,人们正是通过选择,创造了对自然万物判断价值,也同时创造了自身的价值所在,万物有了价值,我们成为了价值的尺度。
对于人的选择,我们只有在明细选项的时候才能做出判断。比如当被要求在一百块和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之间,大部分人还是会选择一百块。所以必须要先“认识”才能去选择。人们认识万物的方法有很多,有一种被我们现代人所公认就是“科学”,从字面意义上来讲,就是把万物分科分类去学习。
在白天和黑天之间还有什么?我们可以说是傍晚、是黄昏,如果没有这个命名的认知我们是无法去使用、掌握或交流对傍晚、黄昏的感受的。但我们命名的这个“黄昏”,在没有命名之前就不存在么?它永远就在那里,在人类诞生之前就在那里,就像我们所说的害虫一样。
分类认知并命名是我们认识世界的方法,但世界并不是为了这个方法、为了人类认知所存在。我们用分类的方法,把认识世界的颗粒度不断的缩小,就好像电视一样,分辨率越来越高,看的也就越来越清晰。但就像在电子显示的世界里,黑和白之间,有着无数个“灰度”,计算机可以用数字来表示出灰度,对于色彩斑斓的世界,也可以还原为各种数字,但对于人来说,只能叫出赤橙黄绿青蓝紫几个名字。
我们不能因为叫不出灰度的色号,就否认他们的存在。就好像人们现在为口红色号想出了色彩斑斓的名字,什么珊瑚红、少女粉等等,这样我们就可以做出选择。但有一些存在,并不是一种具体的事物,可能是一种精神或一个事件。就好比祭奠科比或支援前线之间,我们无法为其价值命名,也很难用一种对比的方式来去确定彼此的价值。
但当我们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首先要看看这是不是一个非此即彼的选择,科比的问题可能就不是一个非此即彼的选择。在这种情况下,世界不是单一指向的,不是说因为有疾病就不能看春晚,不能祭奠科比,不能娱乐。我们的生活是一种多元的,丰富的,只有单一价值的人是无法长久的生存下去,就像《钢琴家》电影中,在隆隆的炮火中,在战争的废墟中,依然有人弹奏钢琴,也有人驻足欣赏。
如果一个选择是一个非此即彼的问题,那我们可能要更多的用一种“灰度思维”去考虑,在必须选择的A和B之间,就像白天和黑夜,他们并不是截然相反的,而是在中间有着傍晚的过度,在黑和白之间,有多种的灰色,虽然我们没有给他们命名,但他们永远的存在着。
不要让自己已有的认知阻碍了自己的判断。如果单纯依靠既有认知,我们是无法叫出灰度的,我们必须依靠自己已有的知识,和理性的推理,才知道“灰度”的存在。世界不是被人们用分类方法认识到的一个个离散的物体,世界是连续的,有很多我们能认识的,也有很多我们还没认识,甚至永远不能认识的。
在某种病毒被发现之前,我们是不知道它们的存在,即便现在发现了,还都没有给他们一个命名。但他们永远都存在在那里,当我们打开潘多拉的盒子,它们就飞了出来。我们不能因为没有认识到他们,就觉得没有这个风险,肆意的在自然界行使我们自以为无上的权利。
每一天,我们都要面对无数个选择,小到要不要戴口罩,要不要抢双黄连,要不要吃野生动物,大到家国情怀,民族大义。在这之间,孰轻孰重,可能很多事情都显而易见,走路不用思考先迈哪条腿,但更多的事情我们不能根据已有的认知、思维分类去固化的思考,这是好的那是坏的,因为在好坏之间的灰度,在好坏之外的世界,并不因为我们简化了就不存在。
只有用“灰度思维”加上理性的推理,才能让我们跟这个世界更好的相处。小孩子做选择,因为在他们世界里没有灰度,他们是非此即彼,非黑即白;而成年人不做选择,并不是因为都能够占为己有,而是成年人看到黑白之间的灰,看到了显现在我们认知之外的世界,看到了更多的可能性和更大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