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一下,如果一百年后,人类可以移居火星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我们带着自己熟悉的东西,降落在火星,然后建立一个基地,同时不停的向外探索,将探索清楚的东西纳入基地,不断扩大我们的领地。
如果火星上有生物,我们如何确保我们了解他们?我们用一种叫做“生物学”的方式,给他们分类,“门-纲-目-科-属-种”的排下来,我们把这叫做“科学”,从字面去理解,科学就是分科的学问,也就是分类。
自从有记载的历史开始,人类就一直在做这种事情,把事物分类,命名,研究,利用。最早人们把这种方式叫做“哲学”,但实际上,哲学是一个提出“问题”的学问,而那些已经被人们构建起问题回答系统的学问逐渐从哲学中分出去,数学、化学、生物学、物理学等等。
除此之外,有些不需要特别深刻研究的东西,人们也会给他们命名,比如一月到十二月,周一到周日,用基督诞生之年作为一个标尺,如今已经向前走了2020年,这种命名会给人一种稳定感,特别是5会有种未完待续的感觉,而10、20则有些圆满的特殊意义。
但实际上,2020年并不比2019年更加圆满,100年也不会比37年更有趣。一切都是人类自我娱乐的一种意义游戏,甚至在我们认为牢不可破的科学领域,在那些基础的不能再基础的原理上,我们似乎也在玩着同样的游戏。
三角形的内角和是180度,两条平行线不能相交,这是欧氏几何的基本原理,但到了黎曼几何中,这些规则都被打破。大多数时候我们认知的世界是简单的、现行的,而在混沌的世界里,蝴蝶也可以跨越沧海引起海啸。
我们以为放眼太空,观测到星体之后,就能了解到宇宙的存在,殊不知,我们所认知的正常物质可能只占了宇宙总质能的4.6%,而我们推测出来的暗物质占到了23%,另外还有几乎一无所知的暗能量占了72%。
人们总是认为,现实的存在具有某种秩序,四季的轮回源自于两个几乎是球形的天体互相作用,不同颜色构成了光谱,各种原子组合形成了花花世界,的确,我们的大脑可以发现这些秩序,但我们错误的认为,世界理所应当的就是秩序的,这些秩序就是一切,我们想要通过科学的方式,在人的大脑中重构这些秩序,以达到了解和掌控一切的目的。
可人类所做的,究竟是重构这些秩序,还是不断地将无序驱逐出自己的领地?就像我们到了火星,把那些已经研究清楚的纳入到自己的基地之内,但依然有大量不清楚的东西在基地之外。就算在地球,我们也不能大言不惭地说,我们搞懂了一切。
世界是熵的,它并不是严格按照秩序排列的。世界没有一个完美的模型,有的只是人类一厢情愿的认知,核桃长得像大脑就会给大脑带来好处么?数学语言的简洁完美真的可以精确的描绘宇宙么?古希腊哲学家芝诺曾经说,我们知道的越多,我们不知道的也就越多。人能够认知到的东西越多,那些被我们赶出认知的无秩序的东西就更多。
可以理解的是,作为生存在已知宇宙中唯一具有生命的星球中的高智能生物,人类是孤独的,甚至是无助的。我们企图用大脑来认知整个宇宙,我们需要构建那些可以认知的秩序,来让孤独的自己获得那么一丁点的安全感。
已知的东西就可以产生意义,而未知的东西要么被征服,要么被驱逐,无论在科学领域的发现,还是在社会领域的意识形态斗争、或者由于互相不理解而引发的战争,都是人们追求秩序构筑安全感的结果。
人们总是认为,虽然世界是无限的,但真理是有限的,人的大脑能够抓住那些有限的秩序,并把它施加在广博而又有灵性的自然当中,从而彻底的解决一切不确定的问题。这种不能说是错误,至少在现在看起来有些自大的想法,导致了人类进程中的诸多灾难。
而在生活中,也不乏抱有这样想法的人,他们希望把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最大化的掌握秩序,避免一切的无序,为确定欣喜,为不确定而抓狂。在现代思维中,人们已经广泛地接受了一切都是在运动变化中这样一个基础的认知,但却抱着一个追求稳固的保障、掌握一切秩序的幻想。
都已经2020年了,不要再被这种幻想所蒙蔽了。世界是变化的,世界也是无序的。当然我们可以根据自己的认知,造出桌子椅子,种出咖啡茶叶,地上的汽车,天上的飞机,甚至原子弹宇宙飞船,但这些在繁杂多样的几近无穷的宇宙面前,仅仅是九牛一毛。
人类抱着团,生存在一个封闭的社会中,尽量的排除一切不确定的因素,吸纳秩序,驱逐无序,这才是各种社会问题、个人不幸的根源。在认清我们无法彻底有序化我们的世界,我们的生活之后,尝试着与不确定性相处,尝试着在有序跟无序之间平衡,用一种更加现代或者未来的思维生活在2020年,可能是我们每个人的一项必修课。
安时处顺,顺应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