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令狐伯光

刀郎的新歌《罗刹海市》的热度，我们肉眼可见的已经开始降下去了。说起来，刀郎这张新专辑《山歌廖哉》本来应该是在音乐上面有更多的追求，结果却因为《罗刹海市》疑似复仇骂人而爆红。

从一开始刀郎到那英汪峰等几个人，再延伸到整个华语乐坛，最后甚至是整个中国社会。几乎形成了一次舆论大讨论，这当中从网民到音乐人，从普通人到社会精英，可谓是你方唱罢我方登场。

现在热度已经差不多了，可以认真分析一下了。我认为刀郎新《罗刹海市》的爆红，如果从社会意义角度来看的话，大概就是中国大众对于社会精英的一次反抗，它谈不上太多的音乐不音乐了，因为这首歌曲压根就不朗朗上口，到现没有多少传唱度，甚至很多人都表示它不算太好听。

现在中国文化环境“堵”的因素太多了，这种带有强烈暗示的反抗情节比较吸引大众的关注。如同蒲松龄的怀才不遇以及志怪小说的兴起，原因就是因为当时大环境没法直接说。只能采取曲线诉说的方式用暗示。

我甚至可以确定，很多人都不知道刀郎是发新专辑，只知道《罗刹夜市》。大众只是对这样的情况感兴趣罢了，所以《罗刹海市》才这么突出被反复提出。

实际上，上次汪峰出来回应的时候，他就指出自己并没有人格侮辱的批评刀郎那类话，相反客观评价过刀郎音乐上面，其实那英当初的评论也是这样的，就是刀郎的歌曲音乐性不足，但是销量好。

什么“刀郎的歌曲是给农民听的”，什么“刀郎上春晚就砸电视”等等都是媒体传言。

其实这个评价是比较客观的，说实话我一开始对刀郎的歌还蛮感兴趣，比如《2002年的第一场雪》《情人》《西海情歌》等几首歌，后来随着年纪增长，发现刀郎的歌曲调都比较单调，编曲和制上面都比较粗糙。

还有他有一些歌虽然唱得很好听（嗓音厉害），但是真不觉得好在哪里。

比如那首众所周知的《情人》歌词：让用你那火红的嘴唇，让我在午夜里无尽的销魂。

你要说歌词低俗似乎也没有冤枉，比如这次的歌曲反而《罗刹海市》不那么好听，《序曲》《珠儿》《未来的底片》反而是最好的，《罗刹海市》确实也是这张专辑里面曲调结合最怪的。

刀郎新专辑歌词隐喻还挺多的，但普通人除了《罗刹海市》，其它歌曲未必get得了。其次在编曲，制作和音乐风格上有很大的突破和尝试。这次新专辑11首歌，选用了我国11个地区的民族传统小调，讲述了11个聊斋传说故事。

对应曲调为：序曲（广西山歌调）、花妖（时调）、颠倒歌（栽秧号子）、画壁（绣荷包调）、静听（闹五更调）、画皮（银纽丝调）、路南柯（没奈何调）、罗刹海市（东北靠山调）、翩翩（湖南道情调）、珠儿（河北吹歌）、未来的底片（说书调）。

但是大众显然无法get到编曲和制作，以及音乐风格上面的突破。

原因是旋律上面，我相信大多数真不觉得有多好听，比如《花妖》《颠倒歌》等，刀郎的嗓音还是非常优秀的就是了，再加上歌词的的复杂，这就更影响传播了。相反，刀郎以前的《情人》《2001年的第一场雪》等。

它们是不是曲调简单，歌词通俗易懂，再加上刀郎的唱腔而大火特火。但这些歌曲严格说来，就又回到那英，汪峰他们当初的批评上面，确实比较简单，比较庸俗，甚至是比较味儿。

刀郎的歌曲相比那英，汪峰的歌曲来讲，从曲调，编曲，制作来讲确实更粗制滥造一些。歌词嘛，那英和杨坤的歌曲基本上算是都市情歌，其实也算是另一种“土味”，汪峰的歌词，特别是前期一些歌词还是很有现实意义的。

但问题在于，观众喜欢什么歌曲是不讲道理的，当你讲这么多技术层面的东西就输了。

就像当年《老鼠爱大米》《两只蝴蝶》，凤凰传奇等等，这些歌曲简单是简单，你让其他人也做一个简单的曲调上亿人的传唱试一下？ 有些搞音乐的一辈子挠头皮也挠不出一首这样简单的歌曲。

刀郎的歌曲比较偏老派内地流行民歌，但喜欢他的群体应该是当时的小镇青年，以及老一辈大众，当时大家都没有接触太多西方的东西，也没有被西方文化产生盲目迷信，文化精神也没有被城市森林塑造。

我一直说土从来和雅不是对立的，俗才和雅对立。雅可以需要高端物质基础，可以是钟鸣鼎食，但是雅也可以不需要太多高端物质基础，自然一花一叶都是雅致的。

2023年的中国，老一辈观众不提了，城市青年的文化审美被人工造物塑造，一脑水的钢铁森林，短视频的简谐振动，已经和曾经的中国乡土文化相当隔绝了，变成被所谓的“工业文明”养育的产物。

实际上，中国流行文化发展也是跟上城市化的，城市音乐也有比较有意思的作品。问题在于国家为了发展全在知识灌输，大众的文化审美教育比较匮乏，哪怕是城市出生的年轻观众，他们也不怎么听这些歌曲。

比如很多乐队歌曲就是学习西方，但融合本土化抽新时代内地城市化的歌曲了。

举个例子，这几年国内有个网红乐队的称呼，这当中有个热门乐队叫橘子海有首热门歌曲叫《夏日漱石》（就是踢出了一整个盛夏那首），虽然唱的是英文，但海边，浪漫爱情，这多城市化小资。

这里除了这种网红乐队，唱英文歌词，其它有水平并且唱中文的乐队和音乐人也是一大把的。这差不多就是内地城市化后诞生的新音乐，但中国城市化下的主流年轻人并不听。

他们对于华语的认知，目前只有两种状态。

1、他们还是习惯去听以前港台流行歌曲，当前社会主流8090后就是周王陶林时代。他们觉得那个流行歌曲是不俗的，不土的，也是华语乐坛的巅峰。

2、他们同样习惯去拔高刀郎，凤凰传奇等当时大众艺术家，原因是他们是那个时代从乡土化向城市化转型音乐人的代表。

很多人是会觉得刀郎，凤凰传奇的歌曲低俗，但大家总不会鄙视那个时代。尤其是现在国内环境大家也清楚，疫情过后，经济问题，社会问题和压抑的环境，大众和精英争端不时见诸于网络。

这就有点像那英，汪峰这些乐坛精英在《中国好声音》等综艺上赚得盆满钵满，但近年这档音乐节目什么模样，对于华语乐坛什么贡献，大家都瞧在眼里。

相反刀郎简直是buff拉满了，一是他是当时大众最喜欢的音乐人，却被嫉妒被打压被主流打压。二是当刀郎却选择隐居了，这简直太符合中国人隐忍的处世哲学；三是修炼十年过后出来，新歌疑似复仇。

这对于大众来讲，可以说网络小说都没有这么爽的。

现在批评刀郎歌曲的主要集中在精英层面，对于音乐专业性方面。据我了解，刀郎新专辑的音乐风格，词曲在华语乐坛的突破算不上前所未有，玩得早，玩得好的多了去了（内容从《聊斋》角度出发确实较少）。

但这些音乐人要么太过小众，要么太过学院派，大众是接触不到的。

刀郎的知名度是全民级别的，他的新专辑突破新时代中国大众和精英的藩篱，让传统有些防不胜防，华语乐坛本来就那样了，这并不妨碍主流乐坛那些人赚钱。

大众对于这首非典型性歌曲的喜爱可以排除小众猎奇心态，山呼海啸般传播的内因就是普遍的社会需求（社会需求不等于文化需求）。实际上，这种大众文化反击精英文化现象在国内，比比皆是。

韩流、偶像选秀、乡村东北风、rap和短视频等等都有自己的异军突起、到铺天盖地再到各安天命轨迹，一浪又一浪的满足着人们主流之外的需求，我们仔细想想，这些文化好像都是低俗的，土味的，对不对。

这种大众庸俗文化反击精英文化，这些年在中国大地其实一直在上演。

我们的流行文化一直很落后，2000年到2010年被港台占据（同期还有好莱坞大片和日漫），2010年后港台流行文化衰落，然后就是韩流，日漫和好莱坞大片，一直到2017年后自己文化才明显崛起。

主要问题在于不管精英也好，大众也罢，只要能够满足观众文化需求，娱乐需求的文化才是好文化。

小说，音乐，电影，电视剧，动漫画，游戏，短视频等等。我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华语音乐是近年中国流行文化发展得最差领域之一。说到底，目前华语音乐就是缺乏影视剧的《狂飙》《漫长的季节》《流浪地球2》《封神》等作品。

你再看看中国小说，中国游戏，中国动画等等，也都有全民级别的爆款作品。

它们要审美有审美，要技术有技术，要内容有内容，文化普及度也是全民级别的。

但是华语音乐这块，大众的土味庸俗，主流乐坛的堕落，学院派的高高在上，以及独立音乐的无人问津，竟是如此的泾渭分明。刀郎这次就是用独立音乐的思维编曲做音乐探索，结果撕裂主流乐坛的不堪。

最终引发了精英派的嘲讽，以及借此反击精英大众派的狂欢。

至于华语乐坛的问题就不赘述了，这个前提下刀郎新歌和新专辑不管再怎么火，再怎么讽刺现实，也解决不了问题，华语音乐谈不上烂透了，至少我知道的比音乐风格比以前乐坛丰富十倍不止，但短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